第九章
这几天西斯修没睡个一个安稳觉,自那一天梦见沐空安开始,他就不停地做噩梦,看见沐空安满身鲜血地躺在花丛里,看到大火吞噬了沐空安的每一处肌肤,看见鸿娄铭拿着小刀一寸寸割下沐空安的皮肉;
久而久之,夜晚成了西斯修最恨的一个时间,他根本不敢入睡,每一次入睡看见的景象都让他触目惊心,他甚至怀疑有人给他下了咒,但是他堂堂得到神灵认可的主教怎么会被人下咒呢?唯一有这个能力的,只能是同样被神灵认可的沐空安,可是沐空安得到的明明是圣水,并且他的圣水已经用完了,要不然自己当初也不可能那么容易扳倒声望如日中天的圣子沐空安;
这个荒谬的念头被西斯修自己打掉,他尝试了三天不睡觉,可是在第四天,他批着奏折,无意识地进入了睡眠。
他知道那是梦,他大声斥责怒骂,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沉默寡言万事掌握于心的陛下,可是即使这样,他依旧逃脱不了这个梦。
他看见那是一座山头,紫色的小花在草地上生长的,摇曳着生命的甜香,他就站在那里,什么都动不了。
然后,他看见了鸿娄铭。
那个他记忆当中的冷酷残忍的帝王,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他靠在一颗树上,大腿上还躺了一个人,鸿娄铭遮住了他的脸,西斯修看不见那个人,只不过在心里不屑地笑了,鸿娄铭果然是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已是这般堕落,亏自己还提防着他。
鸿娄铭低下头去吻那个男子的唇,西斯修有些嘲讽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瞳孔突然紧缩了一下,因为他听见那熟悉的清泠的声音,“老实点!”
似是恼怒似是无奈,那明明是沐空安的声音!
西斯修焦虑地看向那边,心都飞过去了可是肢体却不能动弹,他只能听见两个人近乎调*情的声音,他只能看见两个人恩爱的那一幕。
沐空安好像有些烦躁,从鸿娄铭的腿上起来,鸿娄铭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讨好表情,将沐空安搂在怀里,西斯修杀气四溢,即使不能动弹,眸子里的杀意也让鸿娄铭生出几分警觉。
然后,他们看见了他,鸿娄铭直接把沐空安护在身后,冷漠地跟他对视,西斯修整个人都快炸了,几天未眠让他整个人都不负过去的理智冷静,失眠的人很理解这种感受,仿佛就是一个易燃的爆竹,一不留神整个就炸了。
西斯修就处于这种状态,鸿娄铭和沐空安的亲密就像一个火苗,直接点燃了他这只易爆的爆竹。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用看死人的目光死死地凝视着鸿娄铭,心里一刀刀将鸿娄铭凌迟,眸子也出现了一点红丝,阴狠而毒辣,仿佛刚刚露出毒牙的蛇。
鸿娄铭似乎发现了他的异状,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将沐空安抱在怀里,轻轻地吻上沐空安的额头,笑道:“安安,我们永远在一起,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沐空安轻轻地笑,笑声温柔而无奈,还带着甜蜜,那夹杂的甜蜜就像□□一般腐蚀着西斯修的心脏,他的眸子越来越冷,他想大声阻止沐空安即将说出的话,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恨死这么无能而懦弱的自己了,西斯修听着沐空安轻声的回应,“当然。”
“我们永远在一起。”
西斯修突然觉得在那一瞬间自己都喘不上气来,那一句话像一道雷,将西斯修劈得整个人都晕了,他耳边断断续续地听着沐空安的声音,他整个人仿佛都漂浮在云端,直接从顶端掉了下来,尖锐的疼痛让他有些迷茫,他从未想过他会受到如此巨大的伤害,
他看着沐空安,他只想问一句为什么,沐空安不是喜欢自己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和鸿娄铭在一起!
西斯修在巨大的震惊痛苦之下,眸子已经完全泄露了他的心思,鸿娄铭看见他的眼神直皱眉头,想要把沐空安护在自己身后,
你凭什么护住沐空安?!西斯修心里怒吼,放开他!你不配碰他!!
沐空安似乎看出了他心里所想,微微一笑,反手抱住了鸿娄铭,鸿娄铭低下头吻着沐空安的发,“主教大人,好久不见。”
他那般平和而疏离,这是西斯修没有想到的,沐空安的眸子清澈透亮,里面没有一丝别的情感,仿佛眼前的人是一个陌生人,曾经的所有一切都被他抹消了一般,西斯修心中尖锐的痛。
沐空安看着他的眼神,无奈地长叹一声,他和鸿娄铭十指相扣,轻笑道:“主教大人当初算计那一切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和铭假戏真做的可能吗?毕竟,我们可是同时被,”沐空安看着鸿娄铭,含糊地说道,“背叛啊。”
鸿娄铭捏了捏沐空安的脸,笑得温柔,西斯修从未想过那个冷酷的君主能像今天一样从眼神里都透出温柔和呵护,
他们似乎真的相爱了,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西斯修的脑海里,一时间,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沐空安继续道:“主教大人,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是我只想告诉你,我和铭过得很好,”沐空安顿了顿,又道,“您曾经那么残忍地利用我,心里多少也有些愧疚吧,那么只能请您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铭会不开心的。”
他不开心?!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不开心?!你有没有想过我会痛苦?你凭什么让我同意?!凭什么?!
西斯修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沐空安看着他那愤怒地仿佛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的眼睛,不由得皱眉,鸿娄铭心花怒放地看着沐空安,毫不避讳地在西斯修面前亲吻他,语气不屑而又挑衅,“真是丑陋的样子呢,西斯修。”
滚!你不配碰他!滚!西斯修死死地盯着鸿娄铭,那眼神仿佛能直接吃了鸿娄铭。
“爸爸,爹地,”一个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西斯修看见那个娇小的女孩子,有着沐空安一样的眸子和皇族特有的紫发。
“啊啊啊——!”西斯修将所有的奏折都扔到了地上,整个人仿佛疯了一般大叫,眸子里的红色让人触目惊心,
“传令下去,”西斯修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语气中的杀意让久经沙场的安慰首领都不由得心寒,“我要私访,你率领所有暗卫寻找圣子和鸿娄铭,我要看到鸿娄铭的尸体!”
最后一个字尖锐的像一把带血的匕首,暗卫首领一句话也不敢说,匆忙应下急匆匆地离开。
安慰首领离开以后,还能听见宫殿里传出来的撞击声,心中一凛,脚步更快了。
西斯修终于下定决心,自己亲自去寻找沐空安。
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他不能再忍受沐空安不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在这一天,他宣布皇后大病,临出发之际,他宣布皇后病逝,自己要去青橙山为国家祈福。
皇后在养心殿里哭泣,一声声质问,他只觉得烦闷,曾经向天下宣告的这一切都成了笑话,这个女人受到的尊崇与爱戴让他心烦,这明明不该属于她!他的妻子明明不是他!沐空安才是自己的妻!享受这一切的应该是沐空安而不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占了沐空安的一切,她凭什么还活得如此愉快?!沐空安生死不明,凭什么这个女人能占据沐空安的一切?
她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女人跟那个侍卫私通的事情吗?
西斯修的怒火急需一个发泄桶,他捏住皇后的下巴,轻声笑了,温柔的语气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魔,“莺莺,那么你能告诉我,昨天谁在你的床上吗?”
那女人一瞬间就不哭泣了,呆呆的样子让西斯修笑出了声,他愉悦的表情让皇后惊恐地后退,西斯修嫌恶地那手绢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莺莺是想要病逝呢还是想要入住青*楼头*牌呢?”
女人磕着头哭泣,西斯修懒得理,坐在龙椅上看着皇后将头磕出了血,看着红色染上了金黄的地板,才幽幽地开口道:“别脏了大殿的地,莺莺,”皇后抬起了头,却听到西斯修继续道,“殿外的地还需要点红色,莺莺觉得呢?”
西斯修的语气闲适,仿佛在闲聊一般,但文字之中的恶意却那么鲜明,莺莺一步三晃地走出大殿,在门口跪下磕头,那一声声听得西斯修真的很愉快,仿佛通过那一声声撞击声中杀了所有对不起沐空安的人。
但是他明显忘了,最对不起沐空安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西斯修终于觉得烦了,漫不经心地说道:“行了,自己去收拾一下,晚一会我把你送到那人的府上,至于他收不收,就是他的事情了。”
君王为国家去青橙山祈福一事不知道感动了多少人,而君王整整从青橙山待了一个月!
在西斯修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人掩藏起来,尽量不让任何人觊觎到,
暗卫首领知道,那是曾经的圣子——沐空安。
暗卫首领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浓重,圣子虽找到了,但是鸿娄铭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抬起头看着夜晚的月亮,心中无不悲凉。
君王曾经用龌*龊的手段得到的江山,终于将要毁于一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