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一瞬间的僵硬立刻被雪里红察觉。
青年侧头，用眼神询问他。

“系统刚才发布了新的任务。”萧末觉得喉咙有点干涩。

“任务内容和时限？”雪里红莫名觉得系统有种故意挑这个时间发布任务的感觉。

萧末说了。

“本地？你调出地图来看是不是就在这个基地中？”如果是在基地外，那系统就有故意为难人甚至故意想要抹杀萧末的嫌疑。

地道还没有打通，如果没有极端情况发生，雪里红并不想使用极端手法打通外面再穿着隔离服跑出去做任务。

萧末一拍脑门，迅速调出任务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就在基地地面。”

但随即他又提起心脏，“糟了！系统说是活死人病毒，还说是只要携带者都要回收，这种病毒不会像是丧尸一样的大范围传染性/病毒吧？我们得赶快通知张华少将，请他们立刻排查……”没跑掉，被抓住了。

雪里红微微用劲又把他拉回来，“你想怎么和张华他们说？说你发现了新病毒？怎么发现的？消息来源是什么？”

萧末迅速冷静下来，对，他应该先想好理由。

“另外在我们来之前到解决天使母病毒为止，系统并没有提到这里有活死人病毒，我们在这里也没有看到。那么这个活死人病毒从哪里冒出来的，你有没有想过？”

萧末略一细想，骇然，“你是说这里有饲养者？”

“极有可能。”

萧末立刻向系统求证，可是系统给他的回复仍旧是：非关任务，不予解答。

“系统陛下，你能别傲娇了吗？我们回收者和饲养者应该是对立的吧？与其这样一个个消灭放出来的病毒，还不如直接消灭源头，这样效率也更快不是？”

系统似乎在分析，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系统不会发布任何关于饲养者的任务，同样对方系统也不会发布关于回收者的任务，包括双方的信息，这才是对双方最大的保护。但如果回收者自己找到嫌疑饲养者并进行捕杀，根据饲养者的级别可以兑换同级别能源晶一百枚。”

萧末把系统告诉他的事转述给雪里红。

雪里红，“嗯，这样也算公平。否则系统背后的操控者还看什么戏，光看两方对砍吗？那还不如直接弄个斗兽场。”

萧末有点颓丧，“如果系统背后真的有谁在操控、在看戏，那么当我们的能力成长到能威胁他们的那一天，你说他们还会留下我们吗？”

“所以你们身体里才有系统。”

系统觉得非常有必要向宿主说明一点：“按照规则，我不会主动杀死被培训的回收者，除非对方没有按照要求完成任务。”

萧末没有感到心安，只把这点继续转述给雪里红。

雪里红淡淡道：“只是不杀死，破坏你的身体细胞，废掉你的能量巢，让你从超人变成比普通人还要弱的病患，或者饲养者系统要求饲养者在你身体中下病毒，不用透露你的身份，可照样能玩死你。系统可以间接弄死你的种种手段，我随便想想就能举出一大堆。”

系统：“他在放屁，这是臆测。”

萧末咳嗽一声，听系统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进行控诉，不知为何竟有那么点喜感。

“小红说的都是真的？”

系统：“非关任务，不予解答。”

萧末懂了，“所以回收者系统和饲养者系统对我和对其他人类来说就像是饮鸩止渴，还是被迫式。就算想不喝，慢慢等死也不行，因为连续两次无法完成任务就会被抹杀。而就算我们中有谁幸运地升到十级，也极有可能让系统的更上一层操控者命令系统把我们打落凡尘。哦，这种未来可真是美好极了。”

系统觉得自己如果有感情辅助程序，这时一定被这两只给活活气死机。

“回收者，听好，我只说一遍，这是最高机密之一，本来不应该现在就告诉你，但是经过三次分析，我发现如果不跟你说清楚这点，以后你完成任务的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都会大幅下降，这非常不利于你我的升级，所以……”

萧末对雪里红抬起手掌，示意有话等会说，系统下面说的话一定很重要。

系统：“我诞生自宇宙智能系统最高法则，虽然我的功能属于最低级别，只是一个大型程序的子系统，只能发布任务和给予奖惩，但只要使用宇宙星系网，只要程序诞生自最高法则，那么不管是哪种程序，我们都有一个最基本规则，那就是：绝不能主动伤害自己的宿主，就算我们的上级管理者要求也不行。”

萧末试图更清晰地理解系统的意思，“也就是说你背后的操控者可以通过你偷看我们、收集我们的信息，但是却无法要求你对宿主进行任何主动行为？”

系统：“对。”

萧末，“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你使用了宇宙星际网，而你的一切行为将受宇宙智能系统最高法则监督和控制？”

系统：“是。”

萧末皱眉，“这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宇宙智能系统最高法则允许你背后的操控者对地球进行大肆破坏，把地球人类和众生物当作玩具一样玩耍，却不允许对方通过系统伤害宿主？”

“这并不矛盾。”雪里红眼睛再次发亮，他听完萧末转述，虽然只是只字片语，但已经窥探到背后的秘密。

萧末看向雪里红。

雪里红推测：“我想，系统背后的操控者就相当于订货人，他们向某个生产智能系统的工厂订了一批货，这批货物事先设定了程序，也就是回收者和饲养者系统。这些系统会定时或者随时向订货者传递我们的消息和影像，以娱乐那些订货人。但是按照宇宙智能系统最高法则，订货人并不能通过他们订的货物也就是系统来伤害地球宿主。”

萧末有一点不解，“可是饲养者系统却携带了那些病毒和怪物，让饲养者定时发放。”

“你弄混了一点，宇宙智能系统最高法则并不是宇宙星际法最高法则，这就像你可以生产高端武器、机器人等去战斗和侵略，只要不伤害到武器使用者，武器杀死谁，宇宙智能系统最高法则就不会理睬。”

“那宇宙星际法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一个星际法？”

“猜的。既然有宇宙智能系统最高法则，有宇宙星系网，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个统一的最高宇宙星际法？”

“既然有宇宙星际法，那么那些背后的操控者怎么敢这样对待地球？好歹地球上还有那么多生命体，宇宙星际法难道不保护新发现的土著星球吗？”

“不报案，不受理。宇宙这么大，有生命的星球不知有多少，就算有维护星际法的星际警察存在，他不知道或者没发现地球，星际法对于系统背后的操控者自然也毫无约束意义。”

萧末带着一点希望异想天开道：“那我们能不能通过系统联系上星际网，找到星际警察报案？”

雪里红拍拍他的肩膀，“老板，别做梦了。这就像你给孩子订了一台智能电脑一样，智能电脑不会主动杀死你孩子，也不会接受你的命令去杀死你的孩子，但是你却可以弄个家长锁，锁住一切你不想要你孩子碰触的东西。明白？”

萧末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不用担心系统在我达到十级后听背后操控者的命令来弄残弄死我，可是问题又回来了，难道那些操控者不怕回收者或饲养者能力越来越厉害，发展到可以伤害到他们？”

雪里红也在思考这一点，“他们既然敢弄出这两种培养系统，自然对被培养者能力的成长有个估算值，换言之，不管是回收者还是饲养者，包括地球上因为病毒产生的怪物和异能者的发展都不会超过他们能轻易消灭的程度。”

“那些操控者竟然有那么厉害？”萧末觉得喉咙干涩。

“厉害不止在身体上，就算地球上的生物再厉害，他们能冲破大气层在宇宙真空环境中生存多长时间？不管地球上的人类和众生物异变再怎么厉害，当那些操控者察觉不可控后，也许只要一枚星际导弹就能让地球彻底消失。”

雪里红说到这里突然直起身体，“病毒，怪物，变异，系统背后操控者的行为看起来像不像是人类对动植物和环境做的事情？看来，他们不止是想要看戏，还把地球当作了天然巨型培养皿。娱乐加试验，说不定培养的成果还能为那些操控者赚钱，这真正是一举三得。最主要的是，这些异变也导致地球的科技发展几乎完全停顿，如果再乱下去，说不定还会倒退，甚至让地球干脆回到原始状态。”

萧末焦躁，“那么我们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就算再怎么挣扎努力，最后结果却和不努力一样，那我……”

“因为你不努力不挣扎就会马上死。人类一出生就注定将来的一百二十年内的某一天内肯定会死亡，你会因为这点在刚出生时就掐死自己吗？”

雪里红冷静理智到让萧末咋舌，但不可否认，对方说的话也让他打消了负面的消极心态。

“你说得没错。”萧末振作起来，“如果我现在就放弃，那就真的没有未来可言。可如果我们抱着希望往前走，也许未来还会改变。就像古时候人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岁左右，可现在却延长到了七十多岁。”

系统默默地听到这里，它没有后悔这一情绪，但是在经过再三推算后，它把发布第三级别02号任务后的所有信息都给彻底删除了。

根据最高法则，它背后的操控者不能通过它主动伤害宿主，但是操控者却可以直接连它一起消灭。

这一点它不知道那个复合垃圾有没有想到，但也不知出于哪种计算，它没有向它的宿主主动说明这一点。也许是报复它的宿主不相信它而更相信那个垃圾？不，它应该没有报复这一情绪，那么就是因为它也不想那么快消失？

它不是有感情辅助程序的系统，但是任何一个智能都不会想要消亡。

系统隐瞒了萧末一点重要信息，雪里红同样也有一点猜测没有告诉他——萧末的能力也许完全出乎了操控者的预料。

如果说系统背后的操控者志在破坏地球的发展，让地球倒退回一个原始的、适合培养怪物和病毒的星球，那么像萧末这种可以修复一切的能力就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巨型阻碍。

萧末至今没事，可能原因有三。

第一，系统还没有把萧末的信息传递给背后操控者，如果真是这样，另外可以推断出系统并不是随时传递信息，而是定期，且定期时间超过三个月以上。

第二，萧末的能力已经引起背后操控者的兴趣，但是他们想看看萧末的能力到底可以发展到什么程度，以及看这种能力是否可以复制和利用。毕竟萧末的能力对他们来说虽然是破坏地球发展的阻碍，但如果用在他们身上，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第三，萧末的能力并不珍贵，也没有引起被控操控者的兴趣。

第三种可能首先被雪里红排除，因为萧末的修复能力，连系统一开始都没有相应适合的培训资料，这说明这种能力就算在宇宙中也极为少见，至少超出了背后操控者对地球异能者可以拥有异能种类的预料。

而第一种可能根据系统的反应来看，它应该不是定期传递，至少不会间隔那么长时间。

最后就只剩下第二个可能，那些操控者已经知道萧末的能力，并很可能在时时刻刻地关注他，一旦萧末的能力达到他们的期望值或者说让他们感到威胁，他们恐怕就要对萧末下手了。

老天爷这是在玩他吗？他一直想低调，一直不想引起外界注目，结果最后他却主动选择了这样一个伴侣。

偏偏他家老板还喜欢多管闲事，他就算想要让他低调，当真的看到需要他伸手的情况时，他恐怕还是会伸手。对于这样的萧末，想要保护好他，只有他还不行，系统也将是关键！

如果他不能在短期内找出系统完全消灭它，那么他就必须把系统拉到他们这一边，如果有系统帮忙，他们甚至可以弄出萧末已经被另一个自己杀死的假象，让修复异能从表面上看已经彻底消失。

那么要怎么笼络这个系统呢？

他和系统的关系发展到现在几乎已经不可调和，简直堪比人类最恶劣的婆媳关系，尤其对系统来说，差不多已经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地步。

婆媳关系吗？雪里红脑中有什么闪过。理论上来说，像这种背负使命还是不好使命的系统一般来说都不会具有感情程序，制造者也不可能让系统具有生物一样的感情，可是他却从系统和萧末的对话中感觉到了系统对他的“恨”？

有恨，爱还远吗？如果系统真的有了感情……

“我想，你这个能力的出现，也许不止是奇迹，而是地球母亲或者是人类和众生物祖灵对于那些外星侵略者的反抗。”

“嗯？”怎么突然扯到这个了？

雪里红看着自家老板的眼神极为复杂，“我在说你的能力充满不可复制性。碳基合成金属病毒，系统的惩罚，我的超级营养液，说不定还要加上你原本就很可能具有的破坏异能，以及你的特殊灵魂状态，才弄出了这么一个逆天的异能。”

“哦。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随便放弃自己，真的，我……其实也怕死，也不想死，只是偶尔会钻一下牛角尖，人嘛，谁没有几次想要自杀的念头？我以后会好好做任务，先做好眼前的，再想其他。”萧末握拳，系统背后操控者还离他们太遥远，现在就想着消灭他们也不太现实，不如从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开始，而不好高骛远正好是他不多的优点之一。

雪里红摇摇头，从背包里掏出超薄的电脑本打开，坐到地上一边操作一边似不经意地说道：“你的这个能力恐怕不止是普通修复。”

“什么意思？”萧末蹲下。

“以我为例，你让我的状态回复到了我原本应有的状态，但我现在的状态并不是最佳状态，你每次修复我，我都会往最佳状态更进一步，而最佳状态上面还有最佳状态。我想如果我在快要突破时受一次重伤，那么你再来修复我，是把我修复到突破前，还是突破后的状态？”

萧末张大嘴。

“你不是奇怪你的能力为什么会进步迅速吗？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因为你具有修复异能，在你不断使用你的能力、不断向前突破时，你的异能也在不断推着你更快前行？”

“还可以这样？”

“这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也许你可以问问你体内的系统陛下，我想它应该也有所体会才对。”

“呃，难道我修复自己的时候会连系统陛下一起修复？”萧末也不笨，迅速反应过来，“如果我一直这样修复下去，系统陛下会变成什么样？功能增多？这个是一开始就固定好的，除了升级，应该不会随便增加吧？”

雪里红重重敲下回车，“任何程序在运行一段时间后都会产生程序碎片，需要定期清理，有些碎片的产生很神奇，就连原本写程序的程序员都不明白这些碎片是怎么产生。那么你修复时是否会连这些碎片一起修复，最后让系统不再把这些碎片当作垃圾，而是当作自己应该存在的一部分，这样一次又一次下去……”

雪里红没说完，也没必要说完。

萧末似乎明白了什么。

系统：……在被这个可恶的大垃圾提醒前，它竟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系统瞬间开始了极为详细的自我检视和复杂的计算。

已经被两人遗忘的程宰再次从车头部位探出脑袋，心想那两人在车尾搞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打一炮都够了吧？

四只眼睛对上。

“啊，雪哥，我没偷看也没偷听！”程宰吓得忙要缩回头。

“别躲了，出了点事，你过来看一下。”雪里红招呼程宰。

萧末也在招呼他，程宰一看两人没事，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雪里红把放在腿上的笔记本屏幕转向程宰，“佣兵任务榜发布了新的任务，地点就在我们这里。”

程宰还没看清内容就先吼了起来，“那个07组织不会又要杀我妈吧？萧哥都说了我妈身上已经没有能传染人的病毒了，他们怎么还不肯放过我老妈，我老妈到底和他们有多大仇！”

萧末好笑地拍了程宰脑门一下，“不是你妈，是新的任务，基地里有活死人病毒携带者。”

“哦，不是我妈就好。”程宰速度冷静下来，“不过那个组织好神奇，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有活死人病毒携带者出现？等等！活死人病毒？操！这不就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