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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全部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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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老头和朱氏等人一下子懵了。
陈氏在确定了裴宗理真的没死,而是被钱婉秀家救了,并娶了钱婉秀,还生了俩儿子,顿时在心里狂笑起来。那个贱人!方容那个该死的贱人!裴宗理回来了!发了大财了!可惜的是,那个贱人是个下贱淫荡的贱*!她不仅没有福气享受,还要给人家钱小姐腾出位子来!

啥儿子不儿子的!人家钱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生了俩儿子,哪还用得着她兼祧生下的那个小贱种!这下不用人说,方容那个贱人也没脸再活着了吧!?

看家里分了家,西厢两间屋子门洞被堵上了,变成了另一边的屋子,裴宗理眸光闪了闪。

他们决定回来之前是打听过的,听方氏兼祧了,裴宗理这才放心的带了钱婉秀和俩儿子回来。没想到方氏竟然和老宅分了家。

朱氏听裴宗理讲了遇到劫匪如何如何凶险,钱老爷和钱婉秀又如何如何冒险救了他。他见了劫匪的脸,怕被追杀,一直不敢回家,隐姓埋名的在异乡过活。最后为报答钱家的救命之恩,在别人想要强娶钱婉秀的时候,入赘了钱家,娶了钱婉秀,又哭了一场。

不过她惦记的是方氏和裴芩几个,噼里啪啦就把他刚死,方氏兼祧,生了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又闹着分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做滑板,手拉车,攀上王家和常家的事全说了出来。

想到方氏她就恨的牙痒痒,再看知书达理秀丽端庄的娇小姐钱婉秀和两个白嫩嫩小少爷般的孙子,朱氏心里立马就把方氏骂个狗血淋头,“……那个贱人!是再不能要她了!她不能能耐吗?兼祧的事,又没拿刀逼着她!如今我看她有啥脸不让地方!有啥脸在后山村活!婉秀是你的救命恩人,又生了俩儿子,你们都十来年了,那个贱人,等她回来,就让她知道厉害!”

钱婉秀叹息道,“婆婆!当初我也是知道相公他家中有妻儿,只能为了躲避劫匪追杀,在外面漂泊。也怕回家来,让那群劫匪杀到村里,给家里带来灭顶之灾。我…我当初也是情急之下,实在没有办法,才和相公成了亲。不知道方姐姐兼祧……若是…方姐姐不嫌弃,我愿意让出正妻的位子,毕竟,她是相公的原配。”说着低头垂泪。

朱氏看她头上戴上的银鎏金的步摇闪着光,一阵眼花,一把拉住她柔嫩的手,“傻孩子!你这说的啥话!你救了老二的命,那就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就算方氏那个贱人是原配,她才跟老二三年,老二死后她就兼祧了!你都和老二十来年了!再说你又为我们老裴家生了俩大孙子,是个大功臣!啥让出正妻位子的,让那个下贱的方氏滚蛋!”

钱婉秀想到事情不难,毕竟方氏和大伯兼祧,裴宗理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要她了的。没想到朱氏说话这么恶俗难听,怕是事情更加简单。

陈氏已经亲热的叫上了二弟妹,“这么多年了,你们咋又想着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高兴得意过之后,她心里就升起慢慢的危机感。老二看样子是不准备要方氏那个贱人和那几个野蛋子小贱种!可看钱婉秀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穿金戴银的,婆婆又对她这么殷勤,老二一房这是走了大运,发了大财了,以后他们回来,公公婆婆眼里哪还有他们大房!岂不是要被二房压的翻不了身,喘不了气。

钱婉秀也笑着叫了大嫂,“是听说那帮劫匪被官府围剿了,我和相公这才带着孩子回来!这次回来……”说着看向裴宗理,“就不走了!这么多年不在公公婆婆跟前尽孝,以后自然是好好侍奉公公婆婆,都补偿过来!”

朱氏哎呦一声,含泪搂着裴文臣和裴文胜儿啊孙子啊心肝的叫。

五岁的裴文胜皱着小脸,很不情愿。什么奶奶,身上臭烘烘的!

九岁的裴文臣大了些,也懂事了,忍着扑鼻的体臭味儿,叫奶奶。

钱婉秀看小儿子的脸色,就猜到嫌弃朱氏身上臭,把他拉出来,“你站好!给爷爷奶奶背个《三字经》。”

被娘亲解救出来,裴文胜立马笑着应好,摇着脑袋,背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听他一大段背下来,才五岁个人,裴老头笑着连连夸好。

“这娃儿你们教的真好!”朱氏又喜欢的一把搂住裴文胜。

裴文胜很不喜,看哥哥警告的使眼色,这才抿了嘴忍住。

钱婉秀又让裴文臣背书,不过背的不是浅显的《三字经》,而是《四书五经》里的《论语》和《孟子》。

孔氏坐在一旁不说话,之前她是家里娇贵的孙媳妇,这钱婉秀来了,穿金戴银,又把俩儿子教的都识字读书。大房以后……只能指望相公高中了。不过,她很是担心,这个二叔这时候回来,以裴芩那样的脾性,怕不大闹一场决不罢休。到时候闹出事来,二房没啥,受影响的却是相公的科考前途。

时至晌午,陈氏殷勤的和朱氏去准备做饭。

钱婉秀这才想起来似的,“马车上还有拿回来的年货!和给公公婆婆,大哥大嫂,孩子们准备的礼物!”吩咐门口的一老一少,“钱妈妈!书画!把东西一点点拿进来!”

钱妈妈和丫鬟书画听了,应声就去马车上拿东西。

朱氏连忙招呼家里的人,都去帮着搬箱笼。

马车后面加了位,放了两个木箱子,马车里面也放了个箱子和包袱。

“行礼实在太多了,没法一下子拉回来,让商行的人捎过来,可能过几天就送过来了!”钱婉秀说着,打开箱子,把给裴老头和朱氏的缎面袄和鞋袜送上,裴老头多一顶绒缎帽子和一柄拐杖,朱氏多一支银簪子。

裴厚理,陈氏和孔氏,裴文丽,裴文博都是缎面的衣裳料子,“不知道你们穿多大尺寸的衣裳,不敢做。就拿了料子回来,给你们裁了做身新衣裳过年穿吧!”孔氏裴文丽多了两朵绢花。

孔氏上次拿压箱底的绸缎料子送裴芩,已经让裴文丽眼红嫉妒的不行,没想到这么一块缎子的好料子,这么华美漂亮,就送给自己了!而且这绢花也比大嫂的好看多了!还是新的!

裴文礼的是另外备的,一块砚台,一方墨条和一支湖笔。

刚进门半天,钱婉秀就把老裴家上上下下哄的很高兴。

那边钱妈妈拿了肉和点心过来,点心拿到堂屋里,招呼众人吃,肉拿到厨屋里做饭。

外面围了一圈子的人,议论纷纷,说裴宗理这回来了,还带了个当小姐的媳妇儿,还生了俩儿子,方氏娘几个没活路了云云。

张婆子冷冷的大笑,“小贱人!看你们还咋横!看你们还咋有脸活!”

裴厚理听到消息,大惊失色,急匆匆赶回家,见真的是裴宗理,心里惊涛骇浪般。

“大哥!”裴宗理作揖跟他招呼。

“真的…是…老二啊!”裴厚理抓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等见过了钱婉秀和裴文臣裴文胜,裴厚理立马就想到了方氏,“老二这又娶了钱小姐,那方容她……”

看他一心想着方氏,裴宗理眸光微闪,沉沉的叹口气,“我也没想到她……”

朱氏哼道,“那个贱人下贱还不孝,直接把她休了,把她们赶出去就是!”

她说的干脆,裴厚理却没说话,皱着眉,看了眼钱婉秀娘仨,眸光微动。方容跟了他那么多年,三丫四丫和三郎也毕竟是他生的。老二这是不打算要她们了,那……

裴厚理看了眼裴老头,“爹!方容她们娘几个的事,总要有个说法,总要解决的!”

陈氏听的眼皮子直跳,脸色骤然就变了。再没人比她更清楚裴厚理的心思了。都敢当着面叫方容方容的,他说这话,难不成还想收了方氏那个贱*不成!?

朱氏拉了脸,责怪的看着裴厚理,“好好的要吃饭,你说那几个腌臜东西干啥!扫兴!”

不管扫兴不扫兴,这个事却是当务之急,刻不容缓的。裴厚理看看裴老头,又看看裴宗理,这事,还得爹和老二说了算。

“先吃饭吧!”裴老头深深看了眼大儿子,轻快高兴的心情,顿时阴霾。

鸡蛋,肉,烧鸡,压板牛肉,加上白菜菠菜等,摆了一桌子,大餐。

裴文博兴奋的不行,筷子夹完这个肉,夹那个鸡腿,塞的满嘴都是,来不及咽就往下吞。

裴文臣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裴文胜嫌弃又嘲笑的看着他,忍不住道,“你咋像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

正吃饭的陈氏裴厚理几个,顿时脸色有些僵住。

钱婉秀放下碗筷,微沉着脸,“我是怎么教的你,连话都不会说,这是你堂哥!自己站到门外面壁思过去!”

裴文胜顿时委屈的两眼溢满了泪,“看他吃的样子,我就说说而已。”

见他哭起来,朱氏忙心疼的搂住他,“好了!好了!他还是小娃儿,还啥都不懂呢!”又说裴文博,“你慢点吃,文臣和文胜都不跟你抢!”俩人吃饭都斯斯文文,二郎狼吞虎咽的,也的确难看了!

一向最疼他的奶奶转手护着别人,还反过来说他,裴文博一口肉半嘴鸡腿肉就噎在了嘴里,咩的一声哭起来。

裴宗理哄了裴文博两句,看着小儿子沉声道,“去面壁思过!”

裴文胜噙着眼泪哭,看哥哥使眼色,挣开朱氏,到外面去面壁。

裴文博还在大哭,咧着嘴露出满口还没嚼烂的肉,一边哭,一边还不舍得肉掉出来,又嚼两下。

裴文臣皱着眉垂了头,不去看,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他们才刚回来,家里的情况就变了,那边裴厚理还想着方氏,陈氏气的心肝肺都疼,一巴掌打在裴文博头上,“就算再苦再穷,再没吃过一顿好的,也不能像你这个样子,还哭!?再哭我打死你!”

这话说的,他们在老家吃苦受罪,裴宗理在外面吃香喝辣享福十来年,回来竟然还敢嫌弃他们。

这个孙子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看陈氏打他,朱氏也心疼,过来给裴文博擦脸擦嘴,又哄他一通,把他安抚住。

裴厚理又出去把裴文胜拉回屋,让他坐下吃饭,“都是小娃儿,还有打架的呢!不过说两句嘴,哪那么严重了!”

“我们平日里都家教森严,这孩子……”钱婉秀说着叹口气,瞥着裴文胜,“给你大伯道谢,给你堂哥道歉!”

裴文胜红着眼,“谢谢大伯!”又低着头跟裴文博道,“对不起堂哥,我不该那么说你!”又给他作揖。

“哎呀!我们文胜真有礼貌!”朱氏笑呵呵就夸,拉他赶紧坐下吃饭,“等会饭要凉了!”

裴文胜抿着嘴,又夹了一大块肉给裴文博。

钱婉秀看着小儿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没记住裴文博名字,就笑着道,“快吃吧!”

裴文博这才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吃起来。

陈氏的脸黑一阵,青一阵。

孔氏默默的冷眼看着,低头细细的吃着饭。

饭桌上很快就恢复热闹,底下的暗涌却没有停止。

吃完了饭,一家人都坐在堂屋里,裴文博要去玩马车,裴文胜不让。钱婉秀就让裴文臣和裴文丽过去看着,拿了点心出去玩。

裴文丽想听听他们说啥,那几个野蛋子,肯定要把她们都赶走吧!?可大人说事,把他们都打发了出来,她也不好硬留下,只得到外面来。

堂屋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裴宗理原本想着给方氏一些钱,用兼祧的事休了她,直接打发她们几个。刚才看了裴厚理的态度,他就不开口了。

久久的沉默之后,裴厚理有些等不及,先开了口,“既然老二已经娶妻生了儿子,三丫四丫她们几个,我就认了吧!”

陈氏脸色铁青,咬牙道,“小的认了,你是不是连她们的娘也想一块认了!?”

裴厚理没说话,看了眼裴宗理和裴老头,“你先别瞎说!老二回来了,可之前都以为他死了,才有了兼祧的事。如今老二有媳妇儿有儿子,可方容生的也是老裴家的血脉,总不能真的不管她们死活了!”

“你想咋管?把那几个小贱种认了,把那个贱人也娶了!?你直接把我休了,给她腾地方吧!你们一家子过去!”陈氏怒恼的爆发。

钱婉秀忍着眼里的笑意,这兼祧还真兼祧出情意来了!

裴厚理拧着眉,“谁说要休了你了!你先别厉害呢!之前她们娘几个说是二房,现在老二回来,她们娘几个不是处境尴尬了!?这事总要解决的!”

“那她们也是二房的人!你要是敢,就先休了我!我们娘几个滚出门,给你们一窝腾地方!”陈氏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她不同意!她死都不会同意裴厚理让方容那个贱人进门的!本来老二带着钱婉秀风风光光回来,就把大房压下去了,要是再多个方容那贱人,还有几个该死的野蛋子小贱种,“除非我死了!你要是敢,就拿根绳子勒死我吧!”

看她这么极端反对,裴厚理知道这一关不好过,脸色难看不已。

裴老头却不同意裴厚理的做法,兼祧是一码事,老二回来了,他要收了方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到时候外面人会戳断老裴家的脊梁骨!

朱氏态度一直绝对,“老大你有毛病了!那个贱人给你灌*汤了!?甩她们还来不及,你还要去沾惹!?反正我是不同意!直接把她们赶出去!撵的远远地!最好撵出原阳县去!”那几个该死的贱胚子,看老二回来了,还富贵了,肯定会像癞皮狗一样贴上来赖着他们的!

赶出去是一定的,但撵出原阳县就不太可能了。他们无权无势,又凭啥把人家撵出原阳县!?孔氏冷眼看着,抿着嘴,不该她吭声,就把自己当个隐形人。

“娘!大丫是老二是的闺女!三丫四丫和三郎也是老裴家的血脉!老二要是一会,就把她们撵出去,别人会咋戳咱家脊梁骨!?”裴厚理涨紫着脸看着朱氏。

“谁让那个贱人兼祧的!?又没拿刀逼着她!就她那个下贱的德行,留在家里才被人笑话死呢!赶出去!必须赶出去!”朱氏怒恼的喊话。

“当初兼祧是咋回事儿,娘应该知道。方容是理亏,觉得抬不起头才不说的!”裴厚理闷声道。

朱氏的脸一阵青紫。

钱婉秀微微提起心,看着朱氏和裴老头,裴厚理几个。这事不该她说话,可要是还让那方氏娘几个留在老裴家,就算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会膈应恶心的!

裴老头看了眼天,快下晌了,沉声喝道,“好了!都住嘴!”

看他要说话,裴厚理和朱氏几个都看着他,等着他说他的看法和主意。

“这事不能张扬,也不能闹起来!”裴老头说着,看了眼裴宗理和钱婉秀的穿戴,“好话好说的,让她们自己走了就是!”

“她们哪那么容易走的!看老二如今富贵了,哪里还会舍得走!?”朱氏不满道。

裴宗理见裴老头眼神落在他身上,叹了口气,“这事也怨我……要不,给她们些银子,让她们离开吧!”

裴老头微微点头,“那就这么说定吧!也快下晌了!”

下晌后,方氏和裴芩娘几个就该收了摊回来了。

“还给她们银子……”朱氏尖锐的话被裴老头一个冷眼噎了回去,“那要给她们多少?她们这些日子,攀上了王家,又搭上了常家,可没少捞!”

裴宗理皱眉,要是她们生活拮据,给点银子就能打发了,要是她们不那么缺银子,给少了却是打发不了的。

钱婉秀也深深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方氏不占理,要打发容易,可就怕她们耍赖,到时候死活赖着他们不走,就变得不好打发了。

“要不,拿三十两银子吧!”裴宗理说着看向钱婉秀。他们手里的银两也并不是很多。

钱婉秀微蹙秀眉,微微叹息,“好!都听相公的!”

朱氏倒吸口气,“给她们三十两银子!?她们咋不上天呢!”

孔氏却觉得,只怕三十两银子也买不了她们安安生生离开。她看那裴芩……彪悍强横的很。

裴老头没有说话,老二既然娶了钱小姐,这么多年,也肯定有不薄的家产了,给几十两银子,把这事压下去,把方氏几个解决了,以后的事情才能平顺!

裴厚理还想再说,裴老头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让他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方氏和三丫,四丫,裴文东拖着手拉车按时回了村。

刚一进村,就见村里不少人都站在外面,三五成群的在议论,看到她们,眼神诡异极了。

方氏直觉的出事了,提起心,又想芩儿在镇上教常家的小少爷练滑板,三丫几个都跟她一快,又放下心,往家走。

可村人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们娘几个。

四丫敏感的察觉到出了大事,还是和她们有关的事。

不等苗婆子跳出来先说,张婆子就先出来,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通,说了裴宗理没死,还带着媳妇儿子穿金戴银回来的事。

方氏如同被人在头上连打了几十下闷棍,嗡嗡的响。

三丫和四丫也一下傻眼了。

方氏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老裴家门外,见门口停着马车,裴文博和裴文丽正和两个穿锦袄的男娃儿在那玩,仿佛脚下有千斤重,一步一步的挪过去。

裴文丽看到她们,顿时讥讽道,“看你们也听说了吧!二叔回来了!还娶了救命恩人,钱家的小姐!这俩就是二叔的儿子!二叔和钱小姐亲生的儿子!你们这些下贱胚子,就等着滚蛋吧!”

方氏跌跌撞撞闯进去。

就见裴厚理和朱氏几个都从堂屋出来。最显眼的就是一身锦缎直裰的裴宗理和浅红色绣缠枝牡丹通袖袄的钱婉秀。

方氏觉得有白光刺过来,看见他们那些人张嘴说话,她却一句听不清。

白光太刺了,方氏全身的知觉都仿佛消失了,身子也沉沉的往下落。

“娘…”三丫哭喊着扑上来。

四丫和裴文东也扑过来。

苗婆子叽叽喳喳的,过来帮方氏掐人中。

看热闹的人见裴宗理回来,又觉得方氏娘几个也可怜,看裴芩又搭上了王家和常家的小少爷,想趁机卖好的,也过来扶着方氏。

方氏木然的爬起来,抓着三丫和四丫,踉跄的就往外走。

钱婉秀还准备说些话,看她倒是一句不说,昏过之后就走了,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是好打发,还是不好打发!?

三丫哭着打开门。

方氏失魂似的回到屋里,一句话也不说。

四丫转身就往外面跑,“我去叫长姐!”

三丫一把拉住她,哭道,“你叫长姐回来有啥用!?长姐会拿刀砍他们的!”

“你没听见他们说的话多难听吗!?”四丫尖声怒道。

三丫眼泪狂涌,却拉着她不松手。

“长姐早晚都会知道的!”四丫叫喊一声,掰开她的手,把腿就往外面跑。

“四丫!四丫!”三丫嘶喊着,叫她回来。

可四丫跑的飞快。她不知道咋办了!她们说是二房的娃儿,可却是大伯兼祧生的她们。之前还能说是二房,现在二房的人回来了,还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生了两个儿子,她们该咋办!?长姐是二房亲生的!她肯定有办法的!

裴芩被四丫叫出来,听她说了裴宗理没死,还带个有钱人小姐和俩儿子回来的事,忍不住跳起来大骂,“卧槽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妈的!摊上个兼祧这事,她已经头大狂躁了。她虽然打架多,可外在形象那可是个正直的好青年,没有淑女的范儿,也勉强带个阳光正直的样子的。穿越后,她几次狂暴想要砍人。眼看着日子过的起色了,他妈的那死了的裴宗理又回来!?

“去他妈的!老娘不玩了!”裴芩狂怒的撂挑子。

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大骂声,常咏麟惊的睁大眼,不可思议的出来看她,“你一个女子,咋能如此粗鲁的骂人!?”

四丫红着眼拉住裴芩,跟他道,“我家里出事了,我们今儿个就教到这,先回去了!”她本能的不想让常咏麟他们知道兼祧的事,不想让他们知道发生了啥事。

裴芩掐着腰,气沉的喘着气,好一会,也没有气顺,跟常咏麟说一声,让他们明天不用过来,就大步朝后山村迈去。

四丫跟在她后面,有些追不上她的步伐,她在前面大步走,她得跟在后面小跑。可她心里着急,又愤恼怒恨,小跑着,把在老宅听的话都说了一遍给裴芩,还有外面的流言,也听了一耳朵,说给她。

不用她说,裴芩就知道。裴宗理带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领着俩儿子突然诈尸回来,她们这兼祧的情况,面对老裴家那样一家子人,会有啥话,会有啥事。

后山村离镇上只有二里路,很快俩人就到了村里。

村人三五成群的集聚在老裴家和小院附近,等着看热闹。见裴芩满脸阴沉的回来,那小脸阴的简直要下雨,想到她在镇上打那个猥琐男人,又追着陈氏打的她鼻青脸肿,牙都掉了一颗,打的陈氏好几天不敢出门,现在脸上都还青紫,都自动自发的往后退了几步。

裴芩走到老裴家大门口,停住脚。

见她这个样子,站在大门口往里盯,朱氏几个都跳了出来。

“咋着?你这个样子,还想打人!?我告诉你,你们娘几个下贱胚子,以后就再也不是我们老裴家的人了!你们别想着老二如今回来又富贵了,就想癞皮狗一样死赖着我们!你们最好自己乖乖的滚出太平镇!否则有你们好看的!”朱氏咬着牙怒骂。现在家里家外那么多人,这个小贱人绝对不敢咋着她!

裴芩瞥她一眼,眼神落在裴厚理和裴老头身上。

裴厚理忍不住道,“大丫!你要是愿意,以后你和三丫,你们姐弟四个,就都跟着我吧!我肯定好好……”

裴老头冷冷咳嗽一声,阻止了他往下说。

裴芩把他们看过一个遍,最后才落在裴宗理和钱婉秀身上。

裴宗理答应过,这个长女也是不要的。钱婉秀端起千金小姐的架势对视她。

“很好!很不错!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了!”裴芩呵呵笑。

裴宗理是如何也没想到,这个闺女长成了这样,往那里一站的气势,让他都觉得有压迫感。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可再看裴芩,这种感觉更深。

裴芩不管怎么说,他们家老头子还在任着职呢!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肆意快活的,打完这个打那个,却没人敢找她麻烦!从小淬炼出来的,裴宗理就算养尊处优十多年,但在钱家是入赘女婿,气势又怎比得过裴芩从出生就侵染进骨子里的!?

“说说吧!这是准备咋处理我们娘几个啊!?”裴芩笑看着他。一副商量询问的语气,没有质问咒骂,没有打架砍人。

朱氏张嘴又要骂,裴老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裴宗理张了张嘴,“那你过来,商量商量看。”

“事情出来反正也要被人知道的,怕啥嘛!”裴芩好脾气的笑着,一点气也没有。心里却在狂骂娘。

朱氏才懒得跟她扯,怒哼一声,咬着牙道,“给你们三十两银子,滚的远远地!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还真是好多!”裴芩说着自己点头,“拿来吧!”

钱婉秀看向朱氏和裴老头。

裴老头却知道,方氏有多看重她,啥话都听她的,让她当家,只要她答应了,就能劝了方氏离开。

看他点头,钱婉秀很快转身,从钱妈妈手里接过三十两银子,看着裴宗理,见他应承,这才又把银子给钱妈妈,示意钱妈妈递给裴芩。

大门外看热闹的人都唏嘘的看着,还有羡慕的。这一下子三十两银子,够吃多少年的了!起三间瓦房也够了!

裴芩很爽快的接了银子,打开布包,扔了,抓着三个大银锭子,掂了掂,看向裴宗理,“再来一个!这还不够!”

“三十两银子你还还嫌少!?还敢讨价还价!?”朱氏立马瞪眼怒斥。

裴芩托了托,“的确不够!应该再来俩的!”

钱婉秀眸光阴霾的看向裴宗理,吩咐钱妈妈,“再拿十两给她!”

钱妈妈面无表情又转身拿了十两的银锭子给她。

“虽然还差,不过也先勉强凑合吧!”裴芩抓着四个银锭子,说完,拿着一个,猛地一甩胳膊,狠狠砸在朱氏脸上。

朱氏‘啊’一声,捂住脸。

裴芩下一个又紧接着砸过来,却是砸的裴老头,直接朝他眼上砸过来。

陈氏连忙捂着头就跑。

裴芩又砸过来,却是砸的裴厚理,“这最后一个,就送给你这个渣!”狠狠朝着裴宗理下巴砸过去。

裴宗理急忙抬手挡,却是挡住了脸,没挡住下巴,被银锭子尖角狠狠砸在下巴上,疼的他一阵抽气。

朱氏嗷嗷的叫骂。

裴芩站在大门口,冷冷看着那些人。

四丫还以为她要拿银子,没想到是拿着砸了老裴家的人。这一刻她没有心疼银子,反而觉得她砸完银子冷冷看着他们的眼神和气势,有种居高临下的魄势。

“走!”裴芩揪了她就往小院走。

方氏趴在门框上,精神有些恍惚的看着她走过来。她还那么瘦小,却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带劲儿,沉稳,仿佛小小的身子里蕴藏着无限的力量般。寒星般的眸子闪着光,让人能深深的看进去。

她忍不住笑起来,这是她生的闺女!是她的芩儿!她现在变得如同一座靠山,正在迅速拔地而起的成长。她会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弟弟妹妹的榜样和依靠!

可她这个满身污点的娘,苟延残喘到这个地步,还如何有脸活着,还哪来的脸去依靠是女儿的她!?

是她这个娘让她蒙羞,让她们姐弟几个过的不如人!这一切都是她造的孽,却要由她的孩子来承受!她们不该的!她的芩儿更不该!

方氏突然好心疼,好心疼她的闺女,心疼她的几个娃儿。

“饿不饿?娘给你们做饭去!”方氏声音有些暗哑。

裴芩直觉的不好,人在经受过重大打击之后,会崩溃,会精神异常,方氏这个样子……

方氏说着已经进了厨屋,开始忙着做晚饭,和面。芩儿喜欢吃蒸的死面葱油饼子,多放点碱粉。

锅底下煮的是前两天剩下的腊八米,没有提前泡,但多添上水,熬的久一点,也一样软烂好吃。

做好饼子蒸上锅,方氏就拿了肉出来,切了肉,和俩冬笋也切好,下锅开始炒。

肉炒冬笋做好,又煎了鸡蛋,凉拌了白菜心和牛肉。

外面的人都等着看热闹,等着方氏要死要活,看她们娘几个咋闹,看老裴家咋办呢!结果小院里就传出了肉香,她们竟然在家里做肉,吃饭了!?

掉了一地眼珠子,都纷纷猜测,方氏娘几个现在攀上了高枝儿,有钱了,看不上老裴家,吃一顿好的,就准备离开太平镇了。其实不走,留在后山村,也过不下去了!这么个情况,还咋过!?

饭做好,热腾腾端上桌。那小桌还是之前的破旧门板,锯了一半按了四条腿做的,有些不平整,看着就简陋。但这小桌却一步步见证了她们娘几个的饭菜,越来越好。

“快吃吧!”方氏给裴芩夹菜,给三丫几个也都夹了菜。

三丫拿着饼子,两眼含泪,还有些说不清的慌怕。

娘几个默默的吃了饭,菜还剩下不少。方氏催促着裴芩多吃点,催促三丫和四丫,裴文东都多吃点。

裴芩以为她会做傻事,盯了她一晚上。

等刷锅洗碗,收拾完,方氏这才跟几个人道,“我们走吧!离开后山村!”

哀莫大于心死。裴芩没有说话,点了头。她们现在手里有二十多两银子,完全可以离开这里,到时候眼不见自然心不烦了!

方氏看几个人都点头,心疼的摸摸几人的头,又催促几个人早点睡,“明天就走!”

“好!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三丫擦擦眼泪,收拾了睡觉。

裴芩怕她想不开,大半夜没有合眼,没敢睡。

可连着几天,实在又累又困,方氏也一直没有动静,她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等她惊醒,坐起来,发现方氏不见了,一下子跳起来,抓着棉裤棉袄穿上,叫醒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就跑出来找人。

“娘没有在家里!娘去哪了!?”四丫话音落,见裴芩站在巷子口不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全身的血一下子凝固住了。

“啊——娘!”裴文东哭着就扑上去。

“娘…”三丫急急的奔过去,跪倒在老宅门口。

天刚蒙蒙亮,这一声凄厉的哭喊,顿时引的村里人都急忙穿了衣裳出来看。

老裴家的大门也咣当一声打开,裴厚理衣裳都没穿好,就急慌慌的跑出来。后面跟着朱氏和裴老头。

打开门,看着眼前的情景,顿时脸色大变。

方氏倒在大门外墙边,深红的血从墙上一直流到地上,一大片,颜色已经变深,即将凝固。

而人,早已经没了气息。

三丫和裴文东痛哭不止。

四丫恨恨的攥着拳头,咬着牙,两眼乌红阴恨的瞪着裴厚理和裴老头,朱氏几个。是他们,是他们害死娘的!

裴芩面无表情的看着墙上用树枝钉在上面的血书,是写给裴里正的。不是托付她们,不是要公道。只简短的几句话,道出她被裴老头和朱氏下跪逼求着兼祧,被裴厚理灌了三碗酒强行成事,裴老头和朱氏跪求她的给二房留个传承香火,认下兼祧的事实。请求裴里正告诉大家伙,她为曾经造的孽以死顶罪,让舆论放过裴芩姐弟四个,污言秽名都是她的,请求众人口下留情,留德,放过她的儿女。

裴老头也识几个字,看到墙上的血书,没看内容,瞬间就觉得坏大事了,急忙上前就想扯掉。

------题外话------

群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

老裴家:不好,要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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