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使招了招手，一只通身漆黑的猫从夜幕中冒了出来。
慢悠悠的踱步，从屋檐跳到他身上。

他低头梳理着黑猫身上的毛，阴暗的异色瞳孔眯起，似是在嘲讽异族的弱小，“只可惜，自作聪明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血族长老和西妩，就是下场。”

束渊自那只黑猫出现，便被震的心神难宁。

他无比憎恨的紧盯着它，身下密密麻麻的芽藤铺就成细网，深吸一口气，从胸腔内吐出两个字。

“五月……”

折磨他十几年的梦魇。

在噩梦里，他遍地也找不到的五月。

那个他以为，一直陪着他熬过年少时岁月的亲-密伙伴，竟然是控制他的魔族豢养的魔宠！

灵鸠握住他的手，“大人，冷静些……现在还不是时候。”

束渊咬牙切齿的转头，猩红的眼眸的瞪视着她，“十六年前，暗夜森林的禁地，你在不在？”

被他这厌恶憎恨的眼神注视着，灵鸠浑身冰凉。

她苦笑道，“灵鸠是主子之后才派到您身边的，大人忘了吗？”

束渊僵硬的挣开手。

他有些脱力的撑着城墙，扫看着战场上的惨败景象。

“本主等不了了。”

灵鸠从背后抱住他，娇媚的脸凝结着愁绪，“生魂祭一旦成型，再无反悔的可能，大人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束渊低头，看着手里忽明忽暗的琉璃玉，扯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他们，都得死。”

让他变成这种半人不鬼的模样。

行将就木，仿若游魂。

……不。

他已经没有灵魂了。

只剩一具无用的躯壳，挂着人族的皮囊，龟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苟延残喘。

每当他磨过一个漫长而又血腥的月圆之夜，他骨子里流淌的仇恨……就更甚一步。

直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该恨的人是谁了。

既然人性凶恶，世事无情……不如毁了。

他举起琉璃玉，缓缓说道，“献祭。”

匍匐在地上的黑影听到号令，猛地立起，尸堆上的无数怨气突然化为磅礴的黑色，盘旋在上空。

还活着的军士惊恐的瞪大眼睛，瞳孔里倒影出逐渐逼近的黑影。

慢慢吞噬掉自己。

所有生魂，都成为了黑气的一丝补品。

如此，噩梦一般的存在。

高阶魔族看着原本该献祭到自己身上的魔气，尽数流失，气的五官变形。

“束渊！”他凶狠的挥出气团，却被灵鸠挡下。

“主人！生魂祭霸道阴狠，更会噬同族，若是请来的魔使阶位更高，怕是会化了主人您的魔功。”

灵鸠替束渊接了一击，娇媚的脸微微扭曲，她素白着脸，不疾不徐的威胁道，“主人……您莫忘了，生魂祭，不可逆。”

“你们竟是打的这个主意。刻意骗我来此，灵鸠，我养你百年，竟是不如一个傀儡对你情深义重？”

高阶魔族眼中喷火，他运转魂力，掌中出现一团淡紫色的烟雾，“你怕是忘了，他的灵魂，还在我手里。”

“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我赐予你生，自然也能让你死。”

束渊扯出一道嘲讽的笑意，他举起琉璃玉，月华下，玉坠透着银白色的光芒。

尔后，他将琉璃玉捏碎，直接吞近了嘴里。

“现在，你杀不死我了。”

他脸上青筋暴起，是琉璃玉吞噬血脉又拓宽的痕迹，那些他吸食过的血液，足够滋养……

这世间，最邪恶的玉。

夜樱猛地睁大眼睛，他急剧喘息着，在千晚怀里止不住颤抖，“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