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莽丛中
谷中昆虫的举动颇为异常,它们为什么不敢向深处活动?我急忙跳上夯土和石条垒成的残墙,站在高处向溪谷深处望去。只见前面的地形逐渐变低,但是由于各种植物竞相往上生长,半公里之外就看不清楚了。我估计再向前一段距离,就进入了那层有毒瘴气的范围。
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再向深处走连昆虫都没有了,说明可能在里面存在有毒物质。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把防毒面具都准备好,以便随时戴上。”
虽然在这潮湿闷热的山谷中配戴上防毒面具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但是为了避免中毒,也只好取了出来,一旦发现瘴气,便随时准备罩在脸上。在继续前进之前,三人还分别吃了些减低心率和呼吸的红奁妙心丸,这是按摸金校尉的秘方,由大金牙找专家配制的,管不管用目前还不清楚。
我取出人皮地图,在图中寻到献王墓残墙的标记,相互对照了一番,确认无误。照此看来,那镇陵谱上的蟾口标记,其位置就应该在距离这道残墙不远的山谷左侧。
向前走了七八米,shirley杨见地面有一段光秃秃的地方,在这藤萝密布的溪谷中显得不同寻常,于是用工兵铲在地面上挖了一个浅坑,蹲下身看那泥土中的物质。原来这里象建茂陵一样,为了避免虫蚁对陵寝的破坏,在主墓附近埋设了经久不散的驱虫秘药。这个方法在汉代帝王墓葬中非常普遍,最简单的是埋硫磺和水银,加上一些厂字头+两个禾麻散、旬黄芰、懒菩缇等植物相调和。由于有对冲的属性,可以埋在土中千百年不会挥发干净。
shirley杨问我道:“这里距离献王墓的主墓尚远,为什么在此就埋设断虫道?”
我想了想说:“从咱们在外围接触的一些迹象看来,献王深通奇术,最厉害的就是会改风水格局。这么大规模的王墓,不仅主墓的形势理气要有仙穴气象,在附近也会改设某种辅助穴眼。”
这些辅佐主陵的穴眼和星位如果改得好,对主墓的穴位来说是如猛虎添翼、蛟龙入水一般。自古风水秘术中,最艰难的部分便是改格局,这需要对世间天地乾坤、山川河流、斗转星移都有一个宏观的认识。许多欺世盗名的普通风水先生也自称能改格局,其实他们只不过略懂一些枝节而已,要改地脉谈何容易。
另外,改风水格局的工作量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除非那些割据一方、大权在握的王侯才有实力如此大兴土木。
《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化”在卷便是尽述改风换水的手段,其中“易易者换也龙经”有记载,龙脉改形换势、转风变水,至少需要动地脉周围九个相关的主要穴眼。第一个穴眼,化转生气为缠护;第二个穴眼,两耳插天透云霄;第三个穴眼,鱼为龙须聚金水;第四个穴眼,高耸旡旡宫为护持;第五个穴眼,装点天梁明堂开;第六个穴眼,水口关拦设朝迎;第七个穴眼,砂脚宜做左右盘;第八个穴眼,幕帐重重穿龙过;第九个穴眼,九曲回环朝山山千。
改动了主脉附近的这九处穴眼星位,可以保持风水关锁缠护绵密,穴位形势气脉万年不破。这口诀看似古奥难懂,其实只要研究过《地经区,里头换成上勿下曰》就会知道,只不过就是在特定的位置上埋金鱼缸,种植高大树木,挖深井等等,难就难在位置的选择之上。
这里植被太厚,别的暂时看不出来,但是这九个改风水格局的穴位,其中最后一个是“九曲回环朝山山千”却十分明了。
虫谷绵延曲折,其幽深之处两侧山冈缭乱,同溪谷中穿行的水龙脉显得主客不分,真应莫辩,有喧宾夺主之嫌。想必在水龙的龙晕中,地形将会更低,坐下低小者如坐井观天,气象无尊严之意而多卑微之态,所以就要在这条龙脉的关锁处改建一个九曲回环朝山山千的局。
在山谷中开头和最末尾,每九个转弯的地方各建一座神社、祠堂、或者庙宇之类的建筑物,来给这条水龙脉凭添个势态,让起脉络彰显。如果是山神庙一类的建筑,必多土木结构,而木头则是最怕虫啃蚁噬,肯定要采取一些驱虫的措施。所以我猜测这条断虫道是用来保护那做山神庙的,而且最少有三道这样的屏障,山神庙中还会另有防虫的结构。
shirley杨喜道:“这么说那镇陵谱和人皮地图中的蟾蜍标记应该是某处神祉了,看来你的风水学理论还真有大用。”
我对她说:“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倒斗寻龙离不开《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胖子不屑一顾的说:“瞧瞧,说他胖他还就喘上了。你要真有本事,不妨说说献王老儿的地宫里都有些什么布置,更有哪些陪葬的明器?”
我们不想耽搁时间,便寻着断虫道偏离开穿过虫谷中间的溪流,斜刺里向深处搜索显露水龙脉的庙址。
我边走边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我说这山谷侧面有个山神庙之类的建筑物,这是肯定不会错的。因为这些东西虽然看似稀奇古怪,但是‘一法通则万法通’,只要掌握风水秘术,便不难看出个所以然来。至于献王墓的地宫是什么格局,不到了近处我可说不出来,随便乱猜也没个准谱。不过古滇国自从秦末开始就闭关锁国,断绝了与中原文明的往来,虽然后来也多少受了一些汉文化的影响,但是我估计王墓的构造一定继承先秦的遗风比较多。”
胖子问道:“咱们上次去陕西,听大金牙那孙子说过一些秦始皇陵的事迹,说什么人油做蜡烛,万年不灭,可当真有此事?”
shirley杨说:“不是人油,是东海人鱼的油膏作为燃料,万年不灭。四门射伏弓孥,机相灌输,有近者辄射之。”
我听了shirley杨的话,笑道:“这是史记上唬人的,长明灯这种装置在很多贵族帝室的墓中都有,不过这些事在倒斗摸金的眼中看来是个笑话。且不论海鱼油脂作为燃料得需要多少才能烧一万年,古墓的地宫一旦封闭,空气便停止流通,没了空气,长明灯再节能,它还燃个蛋去。如果让空气流通,这古墓地宫不出百余年,便早已烂成一堆废墟了。”
到了现代,秦汉时期的古墓即使保留下来,如果不是环境特殊,已经很难维持旧观了。现在还不知道献王墓在这密林幽谷的深处,究竟能保存到什么程度。
我们已经找到了参照物,虽然在丛林里植物繁多、能见度低,对我们来讲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不久便发现了第二至第三道用防虫秘药铺设的断虫道。由于在这深谷之中无风无雨,那虫药中又含有大量硝磺,所以表面寸草不生,至今也没被苔藤覆盖,只是在表面略添了些泥土,对于知道内情的人相对来讲找起来并不艰难。
山谷到了这里,地势已经越来越开阔,呈现出喇叭状,前边已经有若隐若现的轻烟薄雾。越往深处走,那白濛濛的雾气越显浓重,放眼望去,前边谷中尽被云雾笼罩。里面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任何的虫鸣鸟叫和风吹草动的声音。
这就是那片传说中至今还未消散的痋雾,也就是山谷深处滋生的有毒瘴气。在山瘴的笼罩下,这条山谷更显得神秘莫测。而更为神秘的献王墓,就在这片云雾的尽头。
我们虽然距离山瘴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将防毒面具戴上。胖子望了望前边白濛濛一片的瘴雾,对我和shirley杨说道:“既然咱们装备有防毒设备,不如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过这片白雾,岂不比在这乱树杂草丛中费劲拔力的找寻什么庙祉来得容易些。”
我对他说:“你这人除了脑子里缺根弦之外,也没什么大的缺点。你知道这片山瘴范围有多广?那白雾如此浓重,一旦走进去,即使不迷失方向,在能见度降低到极限的情况下也要比平时的行进速度慢上数倍。要是用半天走出去还好,万一走到天黑还走不出去,也不能取下防毒面具来吃饭喝水,那便进退两难了。”
说着话,我们已经来到山谷左侧的山脚下。这里已经偏离了蛇溪很远一段距离,却几乎是三道断虫墙的正中地带。走着走着,忽然身边的一片花科类灌木一片抖动,我们都吃了一惊,谁也没去碰那片葱郁的花草,又无风吹,怎么植物自己动了起来?莫不是又碰到被痋蟒附着的怪树怪草?我和胖子都举起“芝加哥打字机”,拉动枪机,就要对那片奇怪的植物扫射。
shirley杨举起右手:“且慢,这是跳舞草——平时无精打采,一旦被附近经过的人或动物惊动,便会弄姿做态的好象在跳舞,有闻声而动、伴舞而歌的异能,对人没有伤害。”
那一大丛跳舞草象是草鬼般一阵抖动,渐渐分做两丛,其后显露出半只火红的大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