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
巴特勒冷笑一声，抬手向着身周的光屏随意挥了一下。

“你该问问，她对于那些人做了什么，看吧，沃尔和霍斯，还有那些南方的野蛮军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明白发生了什么和为什么零号，炸掉31号和39号”

随着羊皮卷上的符文亮起，人偶一般的栗发女孩再一次抬手，两道魔力流被注入到地上的圆环回路之中，很快，在悬浮着的两块光幕上，就再一次出现了白光与火焰。

“看吧，多么美妙的力量，”巴特勒的语气仿佛一个骄傲的父亲，“这就是魔导技术，这才是进步”

契露丝微微挑起了眉毛，她真的很意外，一个辅佐了勇武之国普鲁德几十年的老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太了解普鲁德，不过似乎普鲁德人并不喜欢魔导。”

“大部分普鲁德人是不喜欢魔导，但是，”巴特勒摇了摇头，“我却更讨厌那些自大的武夫。”

“你当了普鲁德帝国三朝宰相。”

“正因为如此我才讨厌他们”巴特勒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激动起来，“无论是彼得三世那个蠢货，他那个精明却早死的父亲，还是他的爷爷，那个沉默寡言的老皇帝，全都是那么自大而愚昧乌梅尔走廊要求援军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而这个国家的那些个皇族和贵族除了自以为是地夸耀着已经几百年都没有变过的勇武口号之外，就只知道去办什么贵族决斗，去找什么帝国第一勇士真是群该死的混蛋，他们以为现在还是凭着剑和盾牌就能够支撑一个帝国的斗气纪元吗，现在是魔导纪元796年”

“但是，你是宰相……你应该有很多别的方式来改变这个帝国不是吗？”

“在当上宰相之前我也这么想，但是当我无数次地看到连那些普通人都全部一边心安理得地享用着竞技场的魔导灯光一边嘲讽着我从洛里斯引进来的魔导回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巴特勒的苦笑看得出来是有些真心实意，“这个已经存在了600多年的帝国，只是长达千年的斗气纪元在这个大陆上剩下的最后一抹怨灵罢了。”

这家伙，一个激进的变革者么……

“你真不像个普鲁德人。”

“我是个普鲁德人……但是，对于这个因为角斗士一时大意在竞技场被几个奴隶杀掉，就能够毫不犹豫地以此为借口，打着给勇武与荣耀抹羞的冠冕堂皇的旗号来践踏那个角斗士的家人的尊严与人生的帝国，我从心底里憎恨着。”

根源在这里了，契露丝抿了抿嘴，对于谁对谁错的事情她不愿意评判也没有办法去评判，穿越者只是自己的物语里的主人公，却并没有权利也没什么义务对于这个异世界的历史与进程指手画脚些什么。

“如果你希望借此来争取一下我的同情心，我只能说你失败了，”契露丝看着似乎是很激愤的巴特勒说道，“我只是为了我的朋友而来，对于你的执念，我可以表示同情，但这不是我放弃自己的执念的理由。”

巴特勒的有些激昂的表情消失了。

“你不像是个小女孩……但你还是没有理解，或者说你并不知道，被你当做是朋友的零号，她到底是什么。”

这样说着，巴特勒慢慢迈步来到那片羊皮纸前，抬手抚摸着纸面。

“你想要拯救你的朋友，可是你不知道，这才是你朋友的真面目。”

契露丝一噘嘴。

“城市魔导回路的控制中枢？”

“她不是人，”巴特勒平静地回答着，“或者说，曾经是人，但现在，只是一个有着人类外形的工具。”

“无论如何，我要救娜诺哈，娜诺哈是个重视友谊的善良的孩子，”契露丝说着，微笑了起来，“只不过没有旭日之心的她还不知道什么才是交朋~友~的最好方式。”

巴特勒眉头皱了皱，他不知道什么叫做旭日之心，这令他有些担忧，但很快他就将这一点情绪压了下来。

明明连零号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知道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是故意在扰乱自己。

抱着如果被契露丝知道的话一定会大肆吐槽的想法，巴特勒沉下了脸色。

“我说过了，她只是个工具，我只是让她发挥她应该有的价值而已，就算你一定要和一个工具做朋友，让工具发挥应有的价值也是自然的事情，不是吗。”

“不，娜诺哈她不快乐。”

契露丝摇了摇头。

“我知道她不快乐。”

“工具不需要快乐。”

“瞧，所以你没有办法说服我，”契露丝摊了摊手，“我的想法不复杂，我的朋友不多，所以我希望她们都会快乐，但是显然咱们俩对于快乐的定义不同。”

“真是荒谬，”巴特勒冷冷地看着契露丝，“果然只是个小女孩，和工具的友谊，呵……太天真了。”

“眼看说服不了就开始横加指责，老爷爷你这样做会让人笑话涵养不高的哦。”

契露丝笑眯眯地说着令巴特勒太阳穴处血管乱蹦的话，尽管上一次在网络上和人对喷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但怎样去戳人痛点这种事可是并没有太生疏。

“我本来还觉得，可以试着将你安抚下来……只要你和你的姐姐能够在这场战争中帮我，我不介意在这之后，把零号交给你。”

巴特勒恼怒地开口了。

“但是，你激怒了我。”

“抱歉呐老头子，”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契露丝也懒得再用什么敬语，“我想要的不是工具零号，而是救回我的朋友娜诺哈。”

“都一样”

巴特勒说着，放在羊皮纸上的手移开，同时喊了出来。

“守卫指令魔能屏蔽”

羊皮纸上发出了明亮的光芒，而零号则是瞬间抬起两手，两股明亮的魔导光柱射向环状回路的两边，顿时，浓度不低于下方塔内空间的魔能充斥了整个控制室，所有的光幕仿佛受到了什么干扰一般一下子都消失不见，而地上和墙壁上的魔导回路却是发出了比刚才还要明亮的光芒。

“唔……”

契露丝一声，这种魔能密度的突然转换令她有些措手不及，脑袋里竟是有些晕眩，没有来得及多想，契露丝连忙散去了身体内刚刚动用能力自我医疗之后还剩余的老树的能力，然而孱弱的身体状态还是让有些头晕的她跪在了地上。

“呵呵呵，不管你到底是人类还是兽人，对于你们这些魔法师来说，这种环境一定不好受吧。”

尽管也是脸色苍白似乎很是不适，巴特勒仍旧是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契露丝颇有得色。

“你，没有事么……”

契露丝抬起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巴特勒。

“没有魔法天赋，甚至连斗气都因为小时候被那些武夫毒打伤到了经脉没有办法修炼出来，”巴特勒的语气带着一丝令人心寒的怨毒，“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因为没有斗气所以原本不被这个帝国承认的普鲁德人，可是那又怎么样，高魔能场对于生命体内的魔能和灵能都会极大地干扰，只有我这样的普通人在这里才会没事……哈哈，魔导技术真是好东西，没错，普通人也能胜过那些武夫，胜过你们这样的魔法师，我会创造出这样一个帝国，不需要什么愚蠢的勇武，什么腐朽的荣耀”

看着和一开始完全不同竟是有些放肆地大笑的巴特勒，契露丝心中的沉重感倒是少了一些，如果对方真的只是一个虽然手段冷血残酷但却为了国家人民着想不惜叛乱也要追求进步的枭雄，她也许面对起来还会在心里有些纠结，但眼前的老宰相，尽管也存着让普鲁德进步的念头，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一个因为自己的经历而将怨恨蔓延到一个国家的可怜人。

斗气或许真的在社会主导地位上弱于魔导技术，但普鲁德几百年的历史却是无法被抹黑。魔导洛里斯，勇武普鲁德，也许普鲁德的几代皇帝都固执了一点，但作为一个国家象征的勇武精神，却不该被巴特勒作为自己怨恨的抒发对象。

倒不是希望普鲁德人或者是霍斯什么的来感谢自己，只是人嘛，总希望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对吧。

契露丝维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看着巴特勒，事实上在解除了复制能力之后，契露丝就已经不受这种浓密的魔能场的干扰了。诺兰族人无法使用斗气魔法的缘由就是无法调用体内的灵能也无法感应外在的魔能，因此如果不发动复制能力的话，单纯作为一个诺兰族人的契露丝甚至连普通人在高能魔力场中的那种不适都不会有，就仿佛一个魔力绝缘体一般。

只不过，因为撤掉了能力，契露丝现在也就真真正正地是个除了卖萌和吐槽之外没有其他攻击手段？的软萌萝莉一只，尽管对方也是个不会魔法没有斗气的老头子，但契露丝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打得过他……喂老头你作弊

看着巴特勒从怀里逃出来的那根仿佛长筒手枪一样的东西，契露丝禁不住眼角抽搐起来。

喂喂喂，人家都已经只是软萝莉一枚了，你还要用枪？你够了喂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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