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山雨欲来
奢华的宫家别墅,一片冰冷。
宫秦侧卧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杯酒,轻轻的抿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淡淡的勾了一抹笑。
见他笑了,旁边站着的保姆脸色都跟着轻松了一些,只是还没等宫秦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的脸色却猛地一变,手里的杯子突然脱手而出,狠狠地砸在了保姆的脸上。
“砰——啊!”保姆惊叫一声,退后两步,额头处被砸的铁青,可是她咬着下唇,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低下头,不敢动作。
早就知道宫秦喜怒不定,可是也没想到,会这样难以伺候。
“去给我那拉菲来。”宫秦看都不看她一眼,随意将腿架在沙发上,目光肆意的扫过四周:“马上。”
保姆脸都跟着白下来了——酒都在酒库里,但是拉菲,只有老爷的屋子里才有,但是在这个时候,去老爷的屋子里不是找死吗?
保姆想着,浑身打了个哆嗦,一抬眼就对上宫秦的眼,立刻转身跑过去。
在老爷的屋子里,果然是一阵靡乱的声音,保姆惨白着脸,偷偷的打开门,想去偷摸拿出来一瓶拉菲,不要吵醒老爷,但是没想到,她手颤的要命,等她偷摸拿了酒,一打开门,竟然就发出了“嘎吱”一声的动静。
屋子里正处于兴奋的顶点的气氛一下子僵硬下来。
宫四叔怒气冲冲的冲下了楼,目光扫过四周,就看到客厅里的小保姆手里拿着一瓶拉菲,脸色惨白的给宫秦倒,不知道哪里不满意了,宫秦一个杯子飞过去,杯子就在她的脸上炸开。
满脸的惨红,分不清楚是酒还是血,只是有破碎的高脚杯砸在地上。
“刚才你进了我的卧室?”宫四叔一脸怒气,他身上还有酒气,很重,只是裹着一个浴袍,脸上的杀气也很难隐忍。
保姆脸色更白。
“滚下去。”宫秦瞥了她一眼,继而起身,满面慵懒的看了一眼宫四叔,声线微凉:“我有事情跟你说。”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都是冷的,罕见的严肃,宫四叔的满身火焰杯浇灭了一些,蹙眉看他:“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宫氏完了。”宫秦靠在沙发上,随意说了一句。
“什,什么?”宫四叔瞪大了眼睛:“你说宫氏怎么了?”
宫秦当时设计夺走了宫溟的宫氏,宫四叔心里自然是清楚的,甚至还有些得意。
在他眼里,那有什么道义,什么得失,只要他一直将宫溟压一头,那就算他赢了,所以,宫四叔在这方面,一直很支持宫秦。
“宫溟给我下了一个套,所以,宫氏交给我的时候就有问题。”宫秦说的风轻云淡:“而且,宫氏还欠了巨大的债额,而宫氏现在的负责人是我,所以——”
“你欠了巨大的债额?”
宫四叔抓着浴袍的手都有些发颤,喉头上下耸动了一番,只是“咕噜咕噜”的响着,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宫秦似笑非笑:“还不够呢,他还做了一些非法的生意,只不过全都压在了我的头上,到时候就看怎么折腾了,折腾好了,只是赔钱,折腾不好,我这个人都跟着栽进去了。”
他说得肆无忌惮,可宫四叔却连手都发颤,气的满脸通红:“他竟然敢这么算计你,他竟然敢这么算计你!”
宫四叔一脸愤怒,但是却似乎已经忘了,他自己当初是怎么算计宫溟的——只不过是他没有那个本事算计别人罢了。
“是。”宫秦笑:“估计到时候,我们整个宫家都要赔出去了,可惜,这里本来就不是咱们的,爷爷又都把所有的遗产都给了夏筱筱,到时候,我们就要沦落街头了吧?”
宫秦说着,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自己旁边的沙发,喃喃自语:“没想到啊,到最后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想着,却突然笑起来——他本来以为宫溟会在公司动一些手脚,无外乎就是多带走一些资金之类的,以备他以后东山再起,可是他没想到,宫溟确实做了手段,确实做了你死我忘的手段。
真是,小看了他啊——
“宫秦,这件事情确定吗?这么大的债务,怎么说来就来了?”宫四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宫秦。
他这一生都是酒囊饭袋,从未经历过任何苦难,本来宫家的遗产被送出去,他就已经心慌了,但是还是奢华度日,只是没想到,宫秦竟然会来这么一遭!
却在此时,一声清脆的响声落下来,宫四叔匆忙回头看,就看到郝静柔一脸惨白的站在那里。
真的是一脸惨白,她还用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水杯,瞪大了眼睛。
她本来只是出来倒一杯水,却听见了这样的消息!
“宫秦,你,你真的被——”郝静柔跨步走上来,小碎步迈的有些快,手指扶在自己的小腹上,脸色都是一片苍白。
宫秦倒是浑然不在意,在郝静柔的注视下,甚至很自然的点头:“是啊,从今天开始,我们家以后可能就都要还款了。”
郝静柔倒吸一口冷气,“蹬蹬蹬”的后退几步。
宫四叔本来是慌乱不安的,在看到郝静柔的一刻,却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败家的,要不是你,怎么会有夏筱筱,我们怎么会闹成现在的样子!”
“现在我们家一分钱都没有,都是你那个女儿害的!”
宫四叔又是畏惧又是懊恼,浑身的肥肉都跟着颤,所有的负情绪都跟着宣泄到了郝静柔的身上。
“这关我什么事!”郝静柔竟然也跟着又气又闹,破口大骂:“你以为我想这样吗?要不是你们连宫溟都斗不过,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跟前跟后伺候老爷子那么久,结果一转手遗产一点都没有碰到,难道我不生气吗!”
宫四叔竟然被郝静柔吼的有些惊讶——在他印象里,郝静柔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女人,就算是有时候受了委屈,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然后以大局为重。
突如其来的尖锐爪牙,让宫四叔都有些猝不及防。
反倒是宫秦,“扑哧”一声笑开来:“看吧,你也忍不了了,对吧?”
本来就是为了钱财和权势才攀附到宫家的,只可惜现在宫家两头都落空,什么都不剩下,难免郝静柔心里落差大,压抑了那么久的委屈和怒火一下子爆发出来,她忍不住大声吼。
宫四叔的怔愣只是暂时的,继而却一下子愤怒起来,大概是因为郝静柔的态度,他毫不犹豫的一耳光打过去!
幸而,郝静柔飞快的躲开,然后跑到自己的房子里,一下子反锁上房间,任凭宫四叔在外面砸门,她都不肯开。
一时间,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郝静柔一个人的喘息声。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似乎还有深沉的夜色不甘的翻滚,一阵冷风吹过。
郝静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突然从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最终找出来了一个电话本,她拿在手里,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颤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上面的号码。
窗外冷风呼啸,冬日的气息越发凝重,四周都越来越冷。
萧寒踩着电梯上了楼层的时候,电梯口围绕着很多人,警察和保镖都绕在一起,彼此有些针锋相对,一见到那人从楼下上来,一下子都围过去。
萧寒神色一冷,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大跨步的就往里面走,四周的保镖立刻开路。
有些警察不甘心,想要缠过去,就被保镖推开——保镖和警察的争执点无外乎就是警察想要那个人,然后带回去立案,但是萧寒的人死咬着那个人说没有抓到,不肯交。
来不及更多纠缠,萧寒已经进了那个病房。
病房里面,医生和护士都在轮流劝,但是那个小女人依旧不肯松手,大概是受惊过度,脸上都带着一种麻木到极致的感觉。
萧寒看的心里狠狠地一疼,深吸一口冷气,走过去,然后示意那些医生护士出去。
等到他们出去,萧寒深深地弯下腰来,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抿唇:“吓到你了?”
筱筱才抬起头来,眼底里还带着深深地震惊到了极致的麻木的样子,手指骨骼都开始泛白。
她从来不知道,还会有这样可怕的事情,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很多黑暗,现在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所接触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一直,一直,一直都背负着这样的罪恶来爱她。
萧寒又低下头哄了她几句,她才肯松开手,是真的被吓怕了,又浑身虚弱,见到萧寒的一瞬间,才觉得浑身无力。
“没关系,人已经抓到了,就在我手上,我会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问清楚的。”萧寒一只手扶着她,把她带到一边的病床上休息,一边轻轻的哄她。
他不会哄人,只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夏筱筱就疲倦的放松下来——他是夏筱筱和宫溟,唯一的依靠了。
在此刻,筱筱才哑着嗓音:“我知道了,我没事。”
在一阵喧哗中,萧寒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摁在病床上,强迫她休息:“宫溟醒过来的时候,大概不想看到一个可能步他后尘的你。”
四周还是一片淡淡的喧哗声,筱筱僵硬住了,很僵硬的伏在病床上,睁着眼看过去,对面就是他的病床。
那是她的世界,她的天堂。
身后的警察在这个时候从病房外走进来,经过和保镖的一番推搡,声线都有些高:“萧先生,您必须将那个凶手交给我们,我们——”
话音还没落下,萧寒杀气腾腾的目光就扫过来,那警察僵着嘴,讪讪的压低了声线。
等到萧寒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那间病房里又一次陷入了平静,只是病房里的人有些草木皆兵,一点动静,都是一阵心惊胆寒。
萧寒在门外看了很久,最后深深地闭上眼眸,大跨步的离开。
有警察过来纠缠,可是他看都不曾看对方一眼,只是满眼血腥,满身煞气直奔楼下——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