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撕破脸皮
苏茹的心,像是在红尘里翻过了一个滚儿,最终砸进了尘埃里。
不知道为什么的沮丧,她明明赢了才对,可是整个人像是被闷进了一个瓶子里,浑身酸麻酸痒,恨不得看见谁都给谁一拳,憋闷难受。
“没关系,不是很痛。”那一股烧灼的痛意已经消散,苏茹直起身子,笑的一脸端庄温润:“筱筱也不是故意的,我都好了,不是么?”
夏筱筱本来不想说话的,可是被她这样一幅很无辜的样子站在那里,听她端庄的说话,夏筱筱一时没忍住,咬牙反击:“没关系啊,反正痛的是你,下一次你也可以撞过来,看看有没有用。”
她说的有没有用,是指宫溟到底在不在意。
苏茹的眼眸终于凉下来,薄凉的目光钉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很凉的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冷冷的收回来。
“你放心,我下一次会注意的,离你远一点,可能就会好很多,对么?”
说着,苏茹拿起了一边的文件,凉凉的勾了勾唇角:“我还要去送文件,你有事的话,你先忙。”
苏茹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看起来一片温婉动人的光。
夏筱筱一时紧紧地咬着下唇,她心里别扭的紧,宫溟干脆哄着她一路往回走,只是夏筱筱脾气一上来,也不磨人,只是垂着脸不说话,任凭宫溟耐着心思哄。
宫溟的一身脾气都被夏筱筱给磨没了许多,昔日的棱角在她这里都算不得什么了,这小姑娘就是有天大的本事,磨得他说不出话。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一脸淡然的苏茹依旧穿着那件被咖啡渍染脏了的衣服,手上拿着一个文件,看了一眼宫溟,将文件放在桌子上。
“刚刚秘书叫我送来的,一会儿可能要开会。”苏茹声线温润,姿态大方。
“等等。”宫溟叫住她,声线醇厚,语句里的温度却很低。
像是被身后的声音一瞬间牵绊住了一下,苏茹的脚步都跟着慢下来,缓慢的转过头,凄楚之中带着几分沧桑的美丽,很苍白的转过头来气若游丝的念:“还有事么?”
宫溟的怀里还抱着那个闹别扭的小姑娘,抬手掐着她的脸,她偶尔会恼怒的偏过一张小脸去咬他的手,他也不恼,声线有些清冷的念:“有一份文件要给你,很重要。”
夏筱筱以为他要和苏茹谈一些公事,又实在是不想看见苏茹,就抽身准备走,可是她还没有动,就被宫溟收紧了臂膀,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口。
夏筱筱有些诡异的抬眸看他,她知道宫溟的习惯,他一贯公私分明,虽然可以耐着心思哄她,但也不是没有底线,更何况,宫溟本就是一个条条框框束缚下的产物,他对于很多事情有很执拗的态度。
只是几个念头一闪而过而已,夏筱筱也没有动。
苏茹挺直了脊梁,干脆随手关上门,在这样算不上是狭小的空间里的对峙,有一种莫名的诡异,她耗尽了力量无外乎就是想要压她一头而已,可是她却费尽心思,也毫无办法。
只要那个男人站在她那边,苏茹不管做什么,永远都是输了的。
她想着,勾勒一抹无奈的笑意,走到办公桌旁边,接过宫溟递过来的文件,低头看了两眼,不到十秒钟,她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她就连被咖啡浇满手臂的时候都是隐忍着不肯出声,可是现在,拿着那份文件她却花容失色,失声尖叫道:“这是什么?”
彼时,宫溟正将那个小女人安置到了转椅上,看到她袖口的咖啡渍,蹙眉拿了纸巾帮她擦,声线淡淡的说道:“苏家的撤资合同,在昨天刚刚签署下来的,没有人通知你一句么?”
苏茹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掐着自己手里的文件,尖锐的指甲几乎都要穿透文件,她沙哑着声音,一字一顿:“你不要说这些的,苏氏现在是我接手,我是苏氏的法定代理人,为什么你签署这个合同,没有经过我?我不同意撤出宫氏的股份!”
当初宫溟和苏茹商量订婚的时候,苏氏,也就是苏母,将苏氏的一部分股份转移到宫氏的股份里,算是一种诚意。
宫溟当时也将一部分资金注入到了苏氏的股份里,而且还是重金,一直到现在,苏氏的股份里还有宫溟的名字,只是宫溟不曾取过半分的利益。
宫溟并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看她,只是帮着夏筱筱擦干净手上的咖啡渍,继而凝视着那个小女人,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才转身过来和苏茹对望。
“你同不同意,和我并没有多少关系,这份合同已经签署,法力已经生效,如果你对于这份合同有什么不满意的话,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
顿了顿,宫溟清冷的目光扫过她:“你父亲亲自签署,想必你应该也清楚。”
苏茹的手,紧紧捏着那一份文件,将文件翻到最后面,果然就看到了父亲那熟悉的签名。
她一把将文件盖起来,发出“啪”的一声,一时之间,所有的绝望和无助都在一瞬间涌上来。
她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签署这个文件——苏氏这段时间经营虽然可以,但是还是有些走下坡路,A市一贯竞争激烈,苏氏的资金链断裂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都不知道在哪里补回来。
从宫氏撤股,完全可以弥补苏氏的亏空,从而使苏氏继续运转下去,总好过在宫氏做这样虚无缥缈的投资而毫无用处。
父亲是个商人,他懂得什么时候该怎么做,也知道什么东西最重要——在他眼里,利益高于一切。
苏茹的手在颤,眼底里都是一些清浅的泪花,就连声线都在轻微的发颤:“不可能,父亲已经将苏氏交给我了,不可能再插手的!撤资的事情我不同意!”
她说着,有眼泪已经砸下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顾不上夏筱筱在,顾不上她的所有尊严骄傲,一把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轻轻地晃着念:“宫溟,你是不是想推开我?你不过就是想让我离得远一点!宫溟,为什么?我只不过是想离你近一点而已!”
她仗着在宫氏有股份,仗着自己有人脉,拼命的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为什么连这一点机会都没有?
夏筱筱坐在椅子上,深深地陷进去,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苏茹的侧脸,看的她脊背都跟着隐隐有些发凉。
那样一个清丽委婉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的发丝都黏在脸上,泪水不断的滑落下来,手指紧紧地扣着宫溟的手腕,夏筱筱一直都是很讨厌苏茹的,可是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突然就想起自己被韩辰抛弃的时候,免不了心里一痛。
宫溟不语,只是抬手将苏茹的手拿开,向后退了一步,转身正好将椅子里那个有些茫然的小丫头全进自己的怀抱里,他薄凉的唇紧紧地贴着她额头,又离开,声线薄凉:“我早就和你说过,不是么?做你自己应该做的。”
他低沉的声线似乎带着警告的意味,很深沉的落下来,像是一阵烟雾,缠绕在她的脖颈处,很冷很刺骨,夏筱筱带泪的眼眸,猛地颤了一下,她都手都拿不住。
那样一句冰冷的警告,像是古老的咒语,他仿佛洞悉了一切,尽管他没有直接看着自己,可是他却好像已经将她的所有心思都洞察了一样!
苏茹一时惊悚,有些慌乱,手指安抚性的拂过长发,将细碎的长发别到而后,眼眸有些慌乱的四处看。
他知道了么?自己原先做的那些事情。
否则,他怎么会连自己的妈妈都顾不上,竟然直接发布撤资消息!
苏茹的眼眸轻颤着,伸手拿起文件,将文件放到自己的包里,声线发颤的说:“我不会就这么撤资的,我也不允许苏氏就这么撤资!”
她说的有些凌乱,声线很沙哑,身上还有咖啡渍的痕迹,整个人都有些狼狈不堪,低垂的发丝微微凌乱的贴在她的脸颊上,她说着就猛地冲出了办公室,拉开门冲到电梯里才好受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楼层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电梯的,有人和她打招呼,也有很多人的目光看过来,她根本都无从顾忌,只是她整个人都靠在那冰冷的电梯内壁上的时候,似乎后知后觉的有些清醒。
她想起来自己做的很多事情。
宫溟不是没有警告过她,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她真的无法再看到那个女人了,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她没想到宫溟竟然真的下得去手!
来自于宫溟的警告,让苏茹后知后觉的痛苦起来,她纤细的手指狠狠地抓着她的发丝,用力的拽了一下,有撕裂的痛楚顺着她的头发蔓延到她的头皮上,她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有些踉跄的迈下台阶,苏茹的脚步都有些不稳,眼前一阵昏花,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包,里面有刚刚拿过来的文件。
一个简单的文件,却表明苏氏和宫氏已经毫无关系了。
她想着,浑身都是撕裂的痛苦,下了楼直接上了车,顾不得什么,甚至顾不得交通规则,顾不得来往的行人,踩着油门直接冲出去,期间她刮擦碰了很多人,却也顾不上就这样停车。
风从车窗里涌进来,扑到她的身上,吹乱她的长发,苏茹紧紧地抿着唇,眼眶里还有未曾流下就被风吹干的热泪。
黑色宝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