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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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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头一天,程雪兰就差点儿爬不起来。
她掐着丈夫的腰上肉,咬牙低骂:“让你不知节制,一夜不让人睡,若是让公婆看出,妾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孟明远哈哈大笑,在她唇上印上一记亲吻,便掀被下床,“为夫先去洗漱,娘子稍事休息也来吧,大不了多敷些脂粉遮掩一下好了。”

程雪兰看着他的背影娇嗔一声,横了记白眼过去,这人在闺房之中真是没忌讳,不过——她脸上的笑幸福甜蜜起来,这样的远郎才更让人着迷。

夫妻两个洗漱之后,换上新装,真是男的俊,女的娇,端的是一对璧人。

高氏看到儿子夫妻的时候满心的感慨,好好的一对娇,现在却只剩下了一枝独秀。有这只胭脂虎在,儿子的身边恐怕再不会有旁的女子,远哥儿的时运不济,娶到这国公府的嫡孙小姐,真是……

虽是如此,但高氏私下不免仍对程雪兰说教了几句。

回程的时候,程雪兰的神情便有些闷闷的。

孟明远只做不知,回府安置了几个小的,才到馨院去看妻子。

程雪兰抱着一只引枕歪在炕上,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捶打着引枕,脸上犹挂着一抹悻悻。

孟明远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走到床边撩袍在她身边坐下,笑道:“这是怎么了?一脸的不喜?”

程雪兰轻咬着下唇看丈夫,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娘说远郎身边只有我一人,始终清冷了些,让妾要有容人之量,为远郎添些可心人。”

“你想吗?”孟明远直接问。

程雪兰摇头,但一脸的迟疑,“我不想,郎君便不纳吗?”

孟明远揽了她入怀,捏捏她的下巴,轻笑道:“你若不想,为夫自是以夫人之命是从。何况,夫人不是要榨干为夫不给为夫偷腥的机会吗?”

程雪兰脸上微红,伸手捶打他的肩膀。

“我当是什么事惹得娘子不喜,却原来是这样的小事。”

“这哪里是什么小事,若是郎君有二心,于妾便是蹋天的大事。”

“噢,是吗?那从前李氏尚在时……”

“是妾对李家妹妹有愧在先,妾没什么好怨的,可旁人不行。”

“还真是醋坛子一只。”

“郎君不喜吗?”程雪兰问得小心翼翼。

孟明远不答反问,“若是我不喜,想要纳新人入房呢?”

程雪兰紧紧咬住下唇,一脸的落寞,半晌才道:“郎君喜欢便好……”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郎君这样的人物只有她一人在侧终归是冷清了些。

孟明远便不由有些心疼,紧紧搂住了她,叹了口气,“不喜欢又何必勉强自己做那贤良人?”

“妾不想让郎君不喜,妾喜欢郎君,想伴着郎君一世,纵郎君不喜欢妾,妾也不愿离郎君而去。”

“傻子,哪个有说不喜欢你了?”

“郎君也会喜欢其他女子的。”程雪兰的声音低低的。

“既如此喜欢为夫,便牢牢抓紧就是了,为夫如今是你一个人的,你只要做好了妻子的本份,为夫这一生便只是你一个人的。”

“远郎!”程雪兰惊喜万分地轻唤。

孟明远低头轻啄她的唇,含笑道:“可欢喜了?”

“妾莫不是在做梦?”

“那试试便知。”他伸手探入她的衣襟中。

两个人很快便缠在了一起。

在激烈的撞击中,程雪兰紧紧地抓着身上的肩,向后仰着头,熟练地配合着他的索取,脑子里仍回荡着他的那句话。

这一生都是她一个人的?!

会是真的吗?

真的会是真的吗?

直到他在她身体深处释放,她才从晕眩中回过神来,搂着他的脖颈,喘息着在他耳边呢喃轻语,“远郎只要我一人吗?真的吗?”

“你尽到妻子的本份,做好母亲的本份,为夫便只要你一人。”他许给她承诺,也要她拿相应的承诺来换。

“远郎不要骗妾。”

“为夫身为国相,岂会失信于你这后宅妇人,你把为夫看得轻了。”

“妾愿意,愿意呢。”程雪兰笑着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

“哭什么呢?”

“高兴。”

“傻子。”

“……”程雪兰只管搂着他笑,一边还流着欢喜的泪水。

孟明远搂着她,心里叹息,这直愣的女子满心满眼全是他,把他放在了第一位,随着他的情绪喜怒而起伏,有时低微的甚至没了自我。他还记得曾经那个彪悍得如同后世女子一样的少女抓着他问他“你是谁家少年”?

她本是恣意骄纵的,这些年过去却渐渐收敛了曾经的娇纵,有时他也想惯着她任她保持着那样的风情,可是,这个吃人的世道容不得他太过心软。

李氏的离和给她敲了一记警钟,让她再不敢错踏一步,错说一句,小心谨慎,就连床笫之间都收敛了许多,是被吓得狠了呢。

知道怕,总还是有救的。

在孟明远脑子转动的时候,程雪兰却渐渐睡了过去,脸上犹挂着几许泪渍,看来楚楚可怜。

孟明远将被子掩实,搂着她闭眼睡去。

大年初一的下午,例来是会用来补眠的,两个人睡还暖和些。

一觉醒来,日已西沉。

程雪兰拥被坐在床上,看着站在床前着衣的丈夫,有些迟疑地开口道:“远郎,妾似乎是做梦了。”

“哦,什么梦?”孟明远随口问了一声。

程雪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远郎在梦中对妾说,只要妾当好妻子,当好母亲,此生便只有妾一人。”

孟明远笑着回头看她一眼,一边系外袍的带子,一边道:“你没做梦,为夫是说了,你若不愿,为夫亦不强求,这世上总归能找到一个愿意做几个孩子好母亲的女子的。”光是哄着宠着不行,也要大棒威胁着,这人呐,有时真是没办法理解他们的思维逻辑。

程雪兰脸色微白,从床上直扑而下,搂住他的腰,颤声道:“妾愿意的,愿意的,妾只是不敢相信。”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会证明为夫所言不虚,亦会验证你是否是一个好母亲。”

“嗯。”她搂着丈夫的蜂腰,吸取着他身上的阳刚气息,勾着他的衣带把玩,“远郎要做什么去?”

“去练字。”

“今天也练啊?”她有时真不理解他,那些书啊字啊的难道就那么吸引人吗?别的男人看到美人走不动,她的远郎却是对那些死物情有独钟。

孟明远伸手刮了她的俏鼻一下,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再收拾你,现在你乖乖去洗漱,别缠人。”

程雪兰难得娇蛮,搂着他的腰不放,“不要,妾陪远郎一道去,妾为郎君磨墨添香。”

孟明远道:“那我便在馨院练字好了,你磨墨。”

“好。”程雪兰笑靥如。

孟明远亦微微地笑了,她这是犹恐身在梦中,想要他的陪伴也确定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不安!

是呀,女子最怕没有安全感,就算守着一人,也会担惊受怕,怕爱难永固,情易逝。

孟明远习字,程雪兰磨墨。

夫妻两个在馨院正屋博古架隔出的暖间相伴消磨时间。

程雪兰只是粗通文墨,大抵不过只识得自己名字和认得些许个字,没有当个睁眼瞎罢了。她最爱的是舞枪弄棒,于读书习字针黹女红是避之惟恐不及的。

但她喜欢看丈夫练字,总觉得这个时候的丈夫格外的让她移不开目光。那种温润如玉,风流雅致的韵味在他周身流泄,完全不同于在床上时的狂浪,感觉这才是丈夫最真实的一面,是她寻常见不到的一面。

因为难得,所以便分外珍视!

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若从今尔后只有她一个女人,这于她而言简直就像一个梦,可它偏偏是真实的。

当初,求嫁她不悔。纵被无情弃,她亦不悔。

以前,陪伴丈夫红袖添香这样的事总是李氏在做的,她因为自卑,总不敢涉入丈夫的书房之地,总觉得那里会给她一种压力,就像儿时读书一般。

曾经,丈夫的身上佩戴的衣饰全是李氏经手搭理的,她完全插不上手,便是现在她也插不上手。

似乎……程雪兰磨墨的手微缓,不着痕迹地打量过丈夫周身,很久不曾见丈夫身上有李氏曾经所做的衣物服饰了。

这便是她的郎君,抛开了便是抛开了,再无一丝牵扯,断得干干净净,就仿佛不曾有过那么一个人。

程雪兰轻轻抿唇,不能被远郎厌弃,他一旦转身便再不会回头,他柔情似水,却也j□j。热情如火,也不假辞色。

爷爷说得对,远郎的杀伐决断犀利而狠绝,乃是天生的帅才。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孟明远的低语轻笑惊回程雪兰的心神,她面上不由一红,垂眸不语。

孟明远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收了笔,吹干纸上墨迹,细细端详。

“写得不好吗?”程雪兰也凑过去看,“妾看很好啊。”

孟明远摇头失笑,将纸投入了熏炉之内,任它化为灰烬,“差强人意。”练字练的是心性,于他已经无所谓好与不好了,越是乱象纷呈的时候越要乱中取静。

心静,才能看清更多的事情。

“妞妞一个女孩子,郎君怎么也要她学那些劳什子的书本。”

孟明远笑着晲她一眼,道:“免得女儿随娘,将来不能为自家夫君红袖添香,少了夫妻间的情趣。”

“啐,你这是嫌弃妾身么?”

孟明远揽了她入怀,抱着她在膝头坐稳,道:“妞妞虽是姑娘,但未必便不能有男儿的见识学识,姑娘家的眼界宽了,便不会只局限于后宅的小情小爱,便不会受那些无谓的伤害。”

程雪兰若有所悟。

“有想通吗?”

程雪兰声音低低的,“郎君是在说玉娘妹妹吗?”

夫妻二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孟明远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搂紧了怀中的娇躯,轻声道:“为夫给不了你们想要的至死不渝的爱情,我毕竟不是个好丈夫。”

程雪兰伏在他胸口没说话。

丈夫心怀的是天下,后宅的事他始终是不放在心上的,她早就明白的。只要他尚记得她这个人,有空的时候到她的房里坐一坐,她便已心满意足。纵是不到她房中,她仍身在他的后宅,与他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那也是一种幸福。

李氏终究是想得差了,她始终没看到远郎了多少心思在她的身上,终于让远郎心灰意冷,不再容忍。

母亲说得对,男人的心一旦变了,那是再也拉不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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