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大圆桌，坐满了人，周晓东心里默默的数着人头，十七个人，算上自己十八个，十男八女，女孩又三个长得还算不错的，男人里除了范勇跟大明老一些，其他的都跟自己一样，二十岁上下，而且，让他震惊的是，他们的共几乎一样。
要么就像范勇这样的能说会道，要么就是小军那样的沉默寡言，而且，看起来好像相互戒备，又互相监督一样。

这是咋回事儿？

饭桌上，有人几次三番的想要套他的话，问他家在哪里，还有什么亲人。

周晓东实在拗不过，就混乱编了个借口，说自己是孤儿院跑出来的，等等。

饭菜还算不错，十几个菜，有鱼有肉，只是吃起来实在是恶心的想吐。周晓东强迫自己吃了一些，因为他太饿了。

“你去，了解一下孤儿院有没有这号人。”大明悄悄的唤过来一名小个子，吩咐道。

“是，明哥！”

晚饭之后，周晓东被安排去休息了，一破烂被子，夹在两个男人中间，环境是如此的简陋，比沙头村还差，很难想象省城会有这样的地方。

黑夜很快的笼罩下来，周晓东没有什么随身物品，孤单的居住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就连上厕所都有人看着，就像犯人一样。

“明哥，孤儿院没有这人，查过了。”明哥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皱眉听手下汇报情况，他是这个“家”的头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陈大明一脸笑，“跟我耍心眼子？看来是皮紧啊。”

“大家集合，集合！”周晓东在煎熬，无助和彷徨中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黑着眼圈被一阵凌乱的喊叫声给吵醒。

随着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身边的人纷纷爬起，这个房间有五个人，被编好了顺序，依次洗漱上厕所，等这些人处理完了，又被集中带出了大房间，下了楼梯，来到宽敞的地方。

周晓东出了门才发现，相隔的几个院子里也有类似的人，此刻，在冰冷干燥的庭院里站满，大概能有一两百人。

经过昨晚的了解，他知道，这肯定是个真正的传销窝点了，整体叫“家。”以兄弟姐妹相称。

现在自己是新人，还能客气客气，谁知道过几天会出现什么状况。

“坐！”大明跟另外几个像是头头的负责人见了面，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声音洪亮的命令道。

就这样，所有的人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四周，还有二三十个巡逻的黑衣人，看起来，就跟打手一样。

前方竖着一个小黑板，不一会儿，就走上来一个婀娜多姿的丽影。

“现在欢迎讲师，阿玲给大家讲课！”

陈大明带头鼓起掌来，在他凌厉的注视下，下面的人也跟着想起了热烈的掌声。

“谢谢大家，今天，给大家继续介绍我们厂房的生产理念。”阿玲穿着黑色的皮衣，打扮的十分时髦前卫，跟昨天的落魄模样大相径庭。

她介绍的无非就是什么什么大公司，月工资多少多少等等没影的事儿，是给下面的人洗脑用的。

周晓东充满恨意的盯着她，他坐在后排，身边都是人，也不怕她注意到。

蓦地，阿玲的目光转向他这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绕过宽阔的空间，抵达他这里。

“那个穿红色外套的小子，你站起来回答一下，我刚才说什么了？”阿玲伸手指着周晓东。

周晓东身上的外套是从一个好心的妹子那里借来的，他慢吞吞的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冷哼一声，他当然不知道阿玲刚才说的什么了。

“刚才没认真听吧？呵呵，今天中午不许吃饭，晚上单独开课。”阿玲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带着摄人的寒气。

身边一阵动，周围的人低声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静！你，站起来，说说企业兴旺发达最重要的是什么？”阿玲伸手继续点将，一连站起来十多个人，有三个跟周晓东一样，都没回答正确。

“大明，看来你这次带的新人不行啊，呵呵，你们四个，去那边的墙角好好反思反思，我这是为你们好，想要挣大钱，纪律严明是第一位，懂么？”阿玲笑呵呵的说道。

“懂你奶奶个哨子。”周晓东嘟囔了一声，本来想趁着大家乱哄哄的时候发泄发泄，没想到大家突然安静下来，结果……

周晓东目瞪口呆的看着慢慢走进的阿玲，他现在基本知道了，这女人是整个周边十几个“家”的家长，权力大着呢，也不知道昨天怎么就给她碰上了，骗了进来。

“不仅上课不专心，连素质也不怎么好嘛。”阿玲冷笑着，眼中跳着一团疯狂的火焰。

周晓东本来想跟她理论一番，但是眼看着陈大明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走了过来，为了不吃眼前亏，他只是哼了一声没在多说。

“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你，大明，带他去那个地方看看，好好溜达溜达，长长见识吧！”阿玲说道。

“好的，阿玲。”陈大明伸手搭在了周晓东的肩上，“走吧小兄弟，一起去看看。”

周晓东从周围人的眼神中基本也分清了情况，肯定那个地方不怎么样，但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就已经被带走了。

“听着，谁在不认真听讲，我就关你们几天，好好反思反思，明白了吗？”身后响起阿玲那令人厌恶的声音。

周晓东恨得牙直痒痒，却毫无办法。

“兄弟，何必这样呢，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嘛，该听课听课，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挺好的嘛。”大明虚伪的笑着，身后跟着两个小弟。

四个人穿过了一片破败的矮墙，来到了一个地下仓库，门口站着一个望风的小弟，见到陈大明赶紧打了声招呼，“明哥！”

“嗯，里面咋样了？”陈大明冰冷的问道。

“四姐她们正在处理呢，那几个蛋，不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小弟嘿嘿笑着，十分谄媚。

“嗯，打开门。”陈大明吩咐道。

“吱呀……”厚重的金属门慢慢的升起，周晓东跟着陈大明，往前一路走去，踩着潮湿而黑暗的台阶，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喝骂和惨叫。

“知道反抗的后果了吗？嗯？”一个测测的女声响起，让周晓东的脚步都一抖。

陈大明察觉了周晓东的变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有事的啦，就是再教训不听话的人拉！”

听着陈大明那阳怪调的提醒，周晓东暗自屏息凝神，终于，眼前变得开阔起来，一站昏暗的摇晃的吊灯下，三个女人和四个男人，把一个小伙和两个姑娘围在中央。

小伙子穿着一身的牛仔，看样子像是一个学生，整个人趴在地上，右手被人狠狠的踩着，踩他的就是刚才听到声音的那个女人，大概二十七八，一头的短发，叼着厌倦，长相凶狠。

她旁边的那两个女人长的真是跟母猩猩一样粗壮，让周晓东本能的吞咽了一口唾沫。

那两个女孩子，正抱着头蹲在地上苦求，“不敢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晚了！”黄发女人一个示意，女孩身后的黑衣人就扯着她们的头发，咔咔的给了两个清脆的耳光。

“呜呜。”被打的人无助的抽泣着，看的周晓东心中愤怒，阵阵揪心。

他是真的很想上去跟这些人干一架，心里这口恶气实在无法消除。

人渣，道德败坏，混蛋。

他心中怒骂着，却带着巨大的疑惑，这些人，在省城怎么就这样子的无法无天？

是谁给了他们生存的土壤？

“哟，新人来了，是加入啊，还是观光啊。”黄发女人伸手在鼻孔挖了挖，看的周晓东一阵恶心。

“呵呵四姐，这小子昨天才来，题没答对，所以呢，阿玲让我把他带过来，好好的了解一下咱们的规章制度，这样，能更好的学会做人嘛。”

陈大明慢慢的回答道，眼里盯着地上的两个女孩子，放着凶狠的光。

“少跟我揣那鬼心眼，公司里可有规定，不许乱搞，你要是下面刺挠了，去找小姐去，别惦记着我手里的姐妹了，对不？”被称为四姐的黄发女人伸手摸了摸一个女孩子清秀的面孔，“乖，不疼！”

女孩子畏惧的看着她，默默无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嘿嘿，小姐哪有这两个小妞正点啊，这小胸脯，摸着不爽死了。”陈大明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控制的严格，他只是一个小头目，当然不敢破坏规则，也只好作罢。

“小兄弟，犯了什么错啊，跟姐姐说说，咯咯咯，长的蛮帅的嘛。”黄发女子脚下用力踩着，地上的小伙子发出更大的惨叫，听着十分的渗人。

“这两天感冒了，没睡好，没听好课，所以就。”周晓东尽量平静的说道，他要把愤怒埋藏的深一些，然后趁机逃离这个鬼地方。

“哦，那得好好休息啊，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照顾你，你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你说对吗？”黄发女子纵声笑着，十分的嚣张。

脖子下露着一半的青色纹身，这种女人在周晓东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今天回去不许吃饭，写一篇一万字的检讨书，我会检查的。”黄发女子教训完地上不听话的人，沉着脸训斥道。

尼玛的，一万字，还手写，周晓东对这个女人的恶毒程度已经不愿意多说了，他现在在想着怎么能摆这里，获得自由。

“你们两个过来，按照规定，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吧？如果不知道，我就再提醒你们一边，哏哏。”黄发女子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