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晓东出了门，才发现院子里排起了一长队的小姐和嫖客，马志强赫然就在其中，周晓东凑了过去，想跟自己哥们站一起。
“你，滚那边去！”腰上一痛，一根警棍把周晓东支到了前头打头的一辆警车。

周晓东回头看着庄婷婷那要吃人的脸，不敢发作，乖乖的不情不愿的挪着。

“磨磨蹭蹭的干啥呢，快点！”警棍的力量加大了一点，周晓东龇牙咧嘴的低声咒骂了一句，就往那边走。

“你说谁是？你再给我重复一遍？”庄婷婷肺都要气炸了，拎着周晓东去给他上课去了。

“警察打人了，啊，没有王法……”

“看到了没？不听话就是那个下场，你们这些人，命不好，上头下来文件严打，通知家里拿钱保你们吧，不然，哼哼。”治安副队长听着惨叫，心里一个劲儿哆嗦，队里都知道庄婷婷是靠着关系进来的，上面一个文件，就把原先作威作福的治安队长张大彪给办了。

刚开始还瞧不起庄婷婷，以为她就是长得漂亮，靠着关系而已，现在看来，谁这么想谁找死啊，这股子狠劲儿，看着都疼。

这以后的日子，难熬咯，副队长叹息一声，把火都发作到了小姐和嫖客身上，“都是你们这些人，败坏了社会风气，妈的，说你，草！看什么看！”

一番整治，周晓东灰头土脸的蹲在了警车车厢里，隔着铁栅栏，是庄婷婷那万年寒冰一样冰封不动的俏脸。

他悄悄的抬起头，正好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庄婷婷漂亮的大眼睛。

“咋的？刚才收拾的不舒服？”庄婷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舒服，舒服，我就是觉得姐姐长得好看，好看。”周晓东赶紧躲掉她的目光，挺漂亮一个姑娘，非得干这行呢，老是板着脸要生吞人似的，不怕以后更年期把自己折腾死啊。

“哼，少套近乎。”庄婷婷呵斥道，却是没有再难为他。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女人，都喜欢赞美啊。”周晓东心疼的摸着自己的身子，后背前胸火辣辣的，这小妞儿把自己搞的好惨，这笔账，早晚得算回来。

老子早晚得把你一百遍，一百遍，一百遍，非干的你下不来不可！

周晓东在心头恶狠狠的想着，嘴里嘀咕着，身边，还有两个小姐，垂头丧气的披着凌乱的衣服，默不作声。

“嗨，你以前是干啥的，咋入了这行呢。”车子在往警队开，周晓东闲的无聊，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小姐，还把大手伸进了她的怀里，“你把手拿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不过，他无往不利的金箍棒这次失算了，没打到白骨精倒把自己给祸害了。

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小姐很有勇气的抬起头，“报告警官！他摸我，还威胁我，非让我用手摸他那里！”

周晓东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差点开口骂起来。

我草呀，平常千人枕，万人骑的时候你的惺惺作态，曲意逢迎，这都要进局子的人了，至于你麻痹的出卖同志么？

真是的奴，劣根，小人，蛇蝎心肠，下贱女人……周晓东心里翻江倒海，嘴里却不得不好好解释，“没有，哪有啊，我这是开玩笑呢。”

“这比真烦，你俩都给我闭嘴！小子，等到了警局的，我会让你知道自己姓什么！”庄婷婷本来累了一大天了，就等着收队休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周晓东打搅心情，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小银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

“姐，我错了，你别……”周晓东暗道一声糟糕，不是把母老虎惹毛了要吃人吧？

“闭嘴！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等！着！”庄婷婷从嗓子眼里蹦出这么一句话，一字一顿，双手用力一错，嘎吱嘎吱，骨节都捏的发白。

周晓东记得自己以前上学跟强子一起找人斗殴的时候，也喜欢捏骨节，然后饿狼一样的冲过去，把对方打得头破血流。

怎么一个女人也会呢？等会不会……窝在车厢里，身子都麻了半边，在担忧和忐忑中，周晓东终于熬到了警局。

这一次，他老老实实的准备走既定程序，混进队伍里，让庄婷婷忽视他。

跟着那些人，一起蹲在了看守所，周晓东见没人注意自己，心里舒了一口气，趁着闹哄哄的混乱，凑到了马志强的身边。

“强子，你这小子真不靠谱，咋介绍了这么个地方呢？现在给抓进来了，你说咋办！”周晓东低声说道。

“草！这能怪老子吗，今天全乡打击，哪儿都一样，要怪也是怪你，谁让你非今天来，还连累了老子！”俩人双手抱着头，蹲在暖气片跟前。

冰凉的铁片，摩擦着皮肤，这大晚上的，那叫一个遭罪。

“你俩嘀咕啥呢，老实点”一个巡警啪的给了马志强一棍子，戳的他讪讪的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这里，马志强才压低声音说道，“没事的东子，警察年年抓，就是给自己捞点外快，拿了钱就会把咱俩放了的。”

“钱，上哪儿整去？得多少钱啊？”周晓东无力的问道，浑身都疼。俩人本来就是喝了酒的，现在醉意翻涌起来，眼前一阵摇曳。

“咱俩身上的钱肯定不够，这样吧，先凑一起，我先出去，然后拿钱回来捞你！”马志强说道。

一番思想教育之后，就是例行的通知家属，检查病，核实身份，做笔录。周晓东眼巴巴的看着那边，希望快点轮到他们，早出去一刻是一刻，省的在这里遭罪。

“那边两个穿着黑色半截袖的，看到没？让他俩多关一阵子，最后核实！”庄婷婷临出门前，对着身边的警员交代了一句，然后就离开了。

可怜周晓东和马志强，生生的在看守所里熬着，眼皮沉重，还不能睡。明明排在队伍中间，不知道为何竟然被强制带到了末梢，把周晓东气的眼珠子都绿了。

第二天，经历了一夜的吵闹，纷嚷，周晓东早就昏沉着靠着冰凉的暖气片睡着了。

马志强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才终于用两人身上的钱，勉强把自己弄了出去。

他也没啥亲属捞自己，光棍一条，也没受到太多刁难。

庄婷婷悠闲的赶来上班，一进门，先是听了一下昨晚的工作成果，然后才看着场地中剩下的唯一一个可怜鬼，正靠着铁片睡得呼呼的。

金色的阳光，透过铁窗照在周晓东那俊逸的脸上，睫毛轻抖，带着几分属于男孩子的特有的青春气息，透发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有一种落难的圣人的感觉。

庄婷婷轻轻的走了过去，伸出手指。

周晓东正在温暖的睡梦中，梦里头，谢淑梅在前方不停的奔跑，他在后面追逐。还有几只蝴蝶在身上飞。

然后，他就梦到了村头的小河，他奋力的游啊游，却怎么也游不到岸边，沉沉的，憋的难受。

“啊。”周晓东后颈一痛，终于，睁开双眼。

努力的适应了一下光线，周晓东这才发现，昨晚还人员密集的地方，今天，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就连马志强也已不见。

身体早就麻木，周晓东试了几次，竟然没站起来。

庄婷婷眉头一皱，一用力，就把周晓东瘫的身体扯起来，“站好了！”

“我，我想上厕所！”周晓东嚅嗫着说道，嗓子里发出含糊的声音。

“小王！带他去！”庄婷婷哼了一声，唤来一个警察。

痛快的撒了泡尿，周晓东看着陌生的环境，感受到了浓重的孤单，慢腾腾的走到了庄婷婷跟前，还打着哈欠，“姐姐，能给我个椅子吗，我实在站不动了！”

“现在知道累了？这么小就去嫖娼，真该好好教育你！”庄婷婷端着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周晓东几眼，不过最后还是给周晓东找了张椅子坐上。

“谢谢！”周晓东现在才知道，幸福原来很简单，只要累的时候，有张椅子坐着，就是莫大的幸福，没有什么能代替。

“强子咋还不来，老子要累死了。”周晓东做完笔录，按了手印，苦苦的熬到了晌午时分，那些警察都去吃饭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庄婷婷还在埋头工作。

周晓东仔细的盯着庄婷婷的侧脸，健康的麦色肌肤，充满着流畅的美，认真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她对歹徒有多狠辣，肯定觉得这是个搞文职的儿吧。

“你看啥？”庄婷婷合上手里的文件，瞪了周晓东一眼。

“哎，你们中午管饭吗。”周晓东摸着自己的肚皮，心里头长了无数的草，荒荒的。

“管啊。”庄婷婷听得门口一动，几个警员买了快餐回来。

两盒热乎乎的饺子摆上了庄婷婷的桌子上，也进了周晓东那渴望的视线里。

庄婷婷丝毫不在乎他的目光，而是打开来，掰开一次筷子，夹起一个，美美的放进口里。

油水滋的冒出来，看的周晓东喉咙里用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咕咚，狠狠的咽下去，再冒出来。

“小刘，今天的饺子不错啊，多少钱。”庄婷婷说道，手上却没动弹，也不知道从哪儿捧出来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