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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琛哥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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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琛哥出逃
与方舟久久联系不上,两名博士以及三名学者又下落不明,永埠警方肯定承受着巨大压力,这种情况下向军区请求调配直升飞机进行搜索实属无奈之举。

钱伯斯立即用猎枪顶着琛哥往山下跑,因为丘陵高地上植被稀少视野开阔,在直升飞机上一览无余,很容易发现移动目标。

章蔼和高声叫道:“快跑,躲到山坡底下去。”

瑟曼将枪端在手里冷冷扫视每个人,方舟友好地笑笑,拉起我向前跑。

我低声道:“为什么不趁现在跟他们决裂?我受够窝囊气了。”

一旁的尹师兄道:“你瞧瑟曼的眼神,她真会开枪的。”

“枪声一响,飞机上的人会立即发现,他们一个都逃不了。”我说。

飞机轰鸣声渐大,已处于马鞍峰上方,离这边不过几分钟的距离。

方舟回头道:“博士小姐,你懂不懂飞机常识?这种地面条件直升飞机根本不敢强行降落,何况他们手里的武器火力强大,打起来说不定还占优势,指望飞机援救简直是空中楼阁。”

尹师兄补充道:“现在钱伯斯、章蔼和两个人都陷入疯狂状态,占据大脑的就是首领墓穴,别指望他们理智考虑问题,万一翻了脸,他们肯定会杀人,丝毫不可能手软。”

被两人驳得无话可说,又见瑟曼手中的枪始终对准我们几个,我怏怏不乐地闭上了嘴。

跑至一处陡坡,钱伯斯示意众人随他钻进山坡凹陷处,这时直升飞机由远而近飞过来,在丘陵上方盘旋了两圈又向北飞去。

章蔼和松了口气,摘下眼镜仔细擦拭,从大学助教到进山探险寻宝,这种角色转换对他而言似乎不太成功。

“今夜还在上面露营吗?”瑟曼问。

“为什么不?”钱伯斯道,“刚才我们选择的地点很好,我很满意。”他取出望远镜四下张望一番,然后带领大家沿刚才的路线上坡。

刚走到丘陵上面想坐下来休息,远处空中又传来马达声,直升飞机从正北方向飞过来。

钱伯斯低低诅咒一声,命令我们撤到刚才的地方躲避,于是再一次急行军。这种连续往返跑把所有人都累坏了,到达山坡凹处时均气喘吁吁,恨不得坐到地上不走了。

直升飞机似乎故意与钱伯斯作对,在丘陵上空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呼啸着飞向西南面。

瑟曼愤愤朝远处扔了块石头:“它打算持续到天黑?”

“不仅如此,可能夜间还要飞行,”钱伯斯无奈地摊摊手,“飞机搜索山林,最有效的办法是夜里追踪火光,哪怕是最炎热的夏天,在山林里过夜都必须生起篝火,否则黑夜将是漫长而危险的,所以我们的处境非常……非常窘迫……”

林春晓叫道:“你不会不让我们生火吧?那实在太可怕了,我反对!”

章蔼和道:“现在不是依着性子乱来的时候,一切要以安全为重。”

“夜里没有火,我们只能由野兽们宰割,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分散开来生几小堆火,听到马达就迅速将它们熄灭……”尹师兄道。

“不现实,不现实,”钱伯斯连连摇头,“在一片漆黑的大山里,篝火太显眼了,很远就能发现,当我们听到它靠近的声音时,已经处于狙击手的射击范围,根本没有机会逃跑。”

尹师兄转转眼珠:“我们还有几支手电筒……”

“它们无法坚持一整夜,再说,后面需要手电筒的地方很多,不能把电都耗光。”钱伯斯否决了他的意见。

林春晓长长叹了口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投降好啦,解放军的传统向来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钱伯斯和瑟曼的脸双双沉下去,这种言语对他们来说过于刺激,尹师兄赶紧打岔说别着急,再想一想,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琛哥一言不发,我则是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方舟突然道:“我有个办法。”

“什么?”至少四五个声音同时问。

“回女野人的临时行宫。”

钱伯斯高兴得站起来:“好主意,山洞里生火不会被发现。”

“好什么?”林春晓懒懒道,“又要走三四个小时冤枉路,真吃不消。”

“虽然很辛苦,却是解决目前困境的有效方法,”钱伯斯道,“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个多小时,大家赶紧动身,尽量早点进山洞。”

黑幕笼罩长晖山区的时候,我们刚好走出丘陵地带进入4066山峰,钱伯斯看一眼夜光表说:“大家加油,争取四个小时到达山洞,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休息”这个词有莫大的诱惑,大家精神一振,无形中加快了脚步。

为防止泄漏行踪,只有章蔼和和瑟曼分别在队伍一前一后用手电筒的弱光引路,其间直升飞机从我们头顶巡视过两次,每次听到发动机马达声后立即熄灯,静静站在原处不动,等飞机上的航灯消失到视线外后继续前进。

闷头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段坡陡弯急、树高枝茂的山路,琛哥轻轻咳嗽一声,我和林春晓正手拉手前进,我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手战栗了一下。

她是否与琛哥达成某种默契?我联想到下午两人低声交谈的一幕,觉得其中必有文章。

“哎呀!”

林春晓被藤蔓绊了一跤,全身前倾重重摔倒在地,她大声叫道“疼死了,疼死了,我的腿断了”,我赶紧扶她起来,她却狠狠将我的手甩掉,捂着膝盖叫个不停。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她,她躺在地上做痛苦万分状,尹师兄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不知如何是好。瑟曼遗憾地说可惜挎包被女野人抢了,不然里面有一瓶处理外伤的气雾剂能发挥作用。我建议替她推拿以减轻疼痛,方舟说这样做适得其反。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钱伯斯说摔伤跌伤是山里人常见的问题,琛哥应该知道急救方法。

几个人同时回头找琛哥,却发现他不见了!

琛哥趁乱逃跑了!

这是继吉耿阳死亡后的又一次重大打击。

章蔼和将手电筒改成强光四下乱照,钱伯斯沉着脸道:“不必浪费电,他应该是早有预谋,这么复杂的地形即使在白天都难追到他,这会儿我们更不能走散了。”说着,他向林春晓投去怀疑的目光。

我心中雪亮,下午爬山时应该是林春晓主动与琛哥交谈,表示愿意制造混乱配合他逃跑。她为什么这么做?放走琛哥对她有什么好处?

林春晓面对钱伯斯严厉的质疑目光毫无惧色,照样叫个不停。

“方,请你背她。”钱伯斯挥挥手示意继续赶路,显然琛哥的逃亡使他心情恶劣之极。

“我来,我来。”尹师兄主动请缨,方舟有些惊讶,我暗暗拉了他一把。

接下来瑟曼加紧了监视,紧紧跟在我和方舟身后,手电筒光柱几乎不离左右。十多分钟后林春晓大概良心发现,不忍让尹师兄负载过重,主动请求下来走路,一瘸一拐走了会儿便恢复正常。

翻越峰顶时钱伯斯过来问琛哥逃跑后是否会组织族人前来报复,或者向当地警察举报。方舟说两种可能性都不大,陈长老和琛哥均有血案在身,警方已到山寨公开通缉,想必两人不敢在寨里露面。至于举报,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估计最有可能的是他与陈长老抢在前面进入首领墓穴,然后设法阻止我们进去。

钱伯斯冷笑一声:“如果真这样想就太糟糕了,我敢打赌,他不可能如愿!”

听起来话中有话,我正想试探几句,就见章蔼和猛然止住脚步,用强光四下照个不停。

“怎么了,章?”钱伯斯上前问。

章蔼和有些紧张:“好像不对劲,下午爬上峰顶后我特意在一块方方正正的山石上留了记号,可,可是,这附近十几块石头,没……没一块是方的……”

钱伯斯叫过瑟曼,从她手里接过手电筒,边打量边道:“我猜你是想说,我们走错路了,对不对?”

章蔼和擦擦额头上的汗,低声道:“恐怕是的。”

大家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从325丘陵到4066山峰,虽说有四五个小时行程,在地图上不过两三寸的距离,这么短的路居然走迷了方向,简直是笑话。这时偏偏下起了雨,顷刻间,身上全被淋得湿透,山风一吹,寒气直钻心底。

章蔼和抖抖嗦嗦打开地图,尹师兄替他拿着手电筒两人用手指着一寸一寸地研究,钱伯斯和瑟曼分头到附近查看地形。我找了棵大树坐下避雨,舒展疲乏麻木的双腿,林春晓悄然倚在我身边,透过单薄的衣服,我感到她的身体有些颤抖。

“冷不冷?”我问。

她低声道:“有点怕。”

“这么多人,即使迷路也不可怕,天一亮就好了。”

“可是……”她欲言又止。

我盯着她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做了之后有点后悔,担心纵虎归山?”

“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不含一丝杂质,两人对视良久,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为了你好,真的,不骗你。”

“但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你知道我是搞学术研究的,最讨厌问号。”

她双手托腮望着夜空,幽幽地说:“留些秘密吧,有的人专门为秘密而生存。”

我愣了愣,用心咀嚼她话里的含义。

钱伯斯兜了一圈回来,远远迎着瑟曼道:“感觉和下午看到的不一样……多了很多大树和奇形怪状的石头,好像……是另一个地方。”

“我们来回都沿着西边断崖走,怎么会错?”瑟曼皱眉道,“说不定只是稍稍偏了点角度,我们沿着断崖一直走下去,肯定能回到野果林。”

钱伯斯扶着额头道:“等等……我们的意图不是回去,而是找到昨夜的山洞,大家需要烤火、休息、补充体力……”

尹师兄道:“从地图上看,方向应该没问题,瑟曼说得对,可能是下午返回时角度偏差,这么大的山峰,要做到来回道路精确一致很难。”

章蔼和附和道:“是啊,要不我们继续走?”

钱伯斯还有些犹豫,单拳轻叩下颌,举棋不定。

遽然间,直升飞机从左侧山峰背后冒出来,一道强烈、雪白的光柱射到山坡上。

“快走!”钱伯斯道,他带头冲在最前面,章蔼和紧随其后,接着是尹师兄、方舟、我和林春晓,瑟曼依然殿后——即使这种紧急关头,她都没忘记自己的职责。

上山容易下山难,雨大风急,地上又湿又滑,何况我们走的是与白天不一样的路,几个人跌跌绊绊,连钱伯斯都摔了两个跟斗,情急之下顾不上隐匿身形,两个手电筒都改成强光,向山腰处狂奔。

直升飞机好像发现了我们的动静,向这边飞来。

“趴到树下!”钱伯斯命令道。

探照灯从我们身上扫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轰鸣着转移到其他地方。

“真可惜。”我轻声道。

方舟道:“你要为它庆幸,这么低的高度,钱伯斯的大口径猎枪足以对它构成杀伤力,万一机毁人亡出的事更大。”

飞机再度离开后,我们方才发现置身于一个角度很大的环形平台上,左边是又高又陡的山壁,右边七八米外是深不见底的断崖。

“这是一座三角形的山峰。”尹师兄道。

钱伯斯道:“对,下午我们走的正面,而现在则到了它的侧面,沿着这个弯道转过去就能找到那个山洞,你们称它为野人行宫。”

躲过飞机搜索,又解开迷路的困惑,他情绪好了不少,说话又幽默起来。

“如果这会儿女野人或是狼群睡在里面,又要大战一场了。”林春晓泼冷水道。

雨越下越大,简直算得上瓢泼大雨,打得我们眼睛都睁不开,艰难地走了一个多小时,风中隐隐飘来血腥味。应该是昨晚大战群狼的地方了,我们精神一振,不约而同加快脚步向前赶,眼下最期盼的便是坐到干燥的地方烤烤火,然后美美睡一觉。

“停!”尹师兄突然蹲下来,熄掉手电筒,警惕地注视前方。

林春晓带着颤音问:“真有女野人?”

尹师兄悄声道:“山洞里有情况,刚才我看到洞口有火光闪了一下。”

“再等等。”钱伯斯说。

七个人全趴在冰凉的石头上紧张注视着十多米之外的山洞,洞的另一侧埋葬着吉耿阳。

大山的深夜并不平静,哗哗的雨声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野兽嗥叫,唧唧喳喳的虫子吟唱,还有回荡在山谷间的山风,以及来历可疑的声响。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或许更长时间,山洞内又亮了一下,很短促,像有人点燃火柴随即又吹熄掉似的,但确确实实有光亮,我们看得很清楚。

林春晓死死抓住我的手,手心已渗出了汗,我也一阵悚然,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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