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人造太阳的地方，无数白眼被打散。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日向花水失去控制地走向众多白眼之中，黑发飘散，容颜蒙上柔和的光芒。他每走一步，那些可以吞噬人的白眼纷纷避让，好似敬畏，好似拥戴，在所有白眼的中心有两个莹润的小光团漂浮在那里。

它们看上去不像是眼睛，又比眼睛漂亮许多，少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转生眼。】

日向花水的心中冒出这句话。

真正的，属于六道仙人的弟弟，大筒木羽村的转生眼。

几千年下来，大筒木羽村的眼睛已经脱离了固定的形态，留下的是最纯粹的瞳力。大筒木一族疯狂了这么久，就是想要得到第二双转生眼，可是他们拿不到这对触手可得的宝物，大筒木羽村就算已经亡故，也是无法超越的至强者之一。

所以大筒木分家想到了一种办法，利用世世代代每个族人的眼睛，控制羽村的转生眼。

靠着它。

分家毁灭了宗家。

大筒木舍人还继承了什么毁灭世界的祖辈遗愿。

当转生眼的瞳力注入了双眼，日向花水闭上眼，睫毛颤抖，忽然眼泪划过面颊。那些漫长时光下沉淀的悲哀，都通过转生眼的意志传达到他的心灵里，大筒木羽村从来都没有想过毁灭世界，是他的后代在扭曲他的意愿。

人的野心，无法遏制！

日向花水倏然睁开眼，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一群蠢货。”

他的头发变得雪白，尖尖的双角在发丝中依稀可见，身上的婚服也变成了白色的大筒木一族长袍，锁骨下勾玉出现。他的手上多出仙人锡杖，九个求道玉以曲型排列在他的背后，玄奥的微微震动。

锡杖一挥，五种查克拉性质融合的求道玉就飞射向来者！

“嘭”的重响！

来得有多快，飞出去就有多快。

大筒木舍人撞碎数个横栏，重重地砸在一块小型天体上，头晕眼花。

完全被他打懵住了。

千手柱间比大筒木舍人晚来一步，看清楚舍人狼狈的模样，暗自咂舌。他和斑差点就被金轮转生爆轰中了，要不是放弃了阻拦舍人，他们两个就要变成月球的碎片之一了。

等大筒木舍人踉跄地站起身，就看见了花水异样的白发和眼瞳。

他的眸子瞪大。

随即惊愕地脱口而出，“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头发？”

日向花水也被他的话弄得愣住了，从羽村的状态下脱离，手指抚摸自己肩膀上的发丝。

日向一族天生的黑长直变成了白长直。

实际上每个掌握阴之力和阳之力的人，都会变成白发，额上双角，天生异象。就如同脱离了凡人的层次，日向花水此时的样貌无疑是接近大筒木羽村的少年时期，也肖似始祖大筒木辉夜姬，白色长发，白色双瞳，好似月下神祇。

他现在，只差额头没长出第三只九勾玉轮回眼，不然就是辉夜姬再世了。

躲在一旁的黑绝都差点呼出“母亲”一词。

宇智波斑对这样的状态不陌生，惊讶地问道：“你掌握了六道之力？”

日向花水的情绪像沉入冰水一样冷漠。

“只是暂时。”

完整的六道之力需要仙人体和仙人眼，他是大筒木羽村的转世，只得到了羽村的仙人眼，仙人体尚未觉醒。日向花水的锡杖指向大筒木舍人，“舍人，羽村的天命被尔等扭曲，转生眼已经没有存在于月球之上的必要了。”

大筒木舍人望着花水，眼中的动摇只出现了刹那，因为在花水身边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白眼，成千上万，全是他的族人的眼睛，更是无数年来不悔的意志。

“父亲说过……毁灭这个忍者世界，结束千年的混乱，这是我族的天命……”

白发少年的面色逐渐冷酷，怒火节节高升。

“错的是你，是你被那些人误导了！”他充耳不闻日向花水的说辞，怒指的对象正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他认定花水是被这两个人蒙蔽了。

“因陀罗发明了忍术，所以整个世界陷入了长期的战乱！”

宇智波斑躺枪。

“阿修罗不愿意放弃忍宗的位置，兄弟自相残杀，忍宗四分五裂，再无太平盛世，这些事情完全可以证明六道仙人选择的世界是错误的！”

千手柱间满脸无辜。

远在黄泉净土里的六道仙人也躺枪了一次。

日向花水无言以对，在忍宗的问题上，大筒木羽衣干了很多缺心眼的事情。

继承人不要长子要次子，会内乱简直活该！

“况且你们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了。”大筒木舍人漠视着地球上的生命，“在我使用金轮转生爆之后，月球的封印基本被打穿，封印在其中的十尾躯壳一旦出来，便会让大筒木辉夜姬再次复活。我宁愿让月球撞向地球，让大筒木辉夜姬死亡，也不会让她活下来。”

大筒木舍人的内心坚定。

【我是正确的！】

【一直以来，独自一人冥思苦想而得出的结论！不可能会错！】

在孩童的时候，他抱膝坐在月球的表面上，仰望头顶的水蓝色星球。整个月球只剩下自己，他把族人的使命当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支撑着他孤独地活到今日。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错误的！

大筒木舍人的眼睛忽然剧痛，眼前一晃，脚步变得站不稳。最后一次转生眼的胎动到来，他摔倒在地上，身体几乎匍匐在正对着日向花水的地面上，手指抓出血痕，压抑不住的凄厉哀嚎响彻这片空间：“啊啊啊啊啊啊——”

千手柱间茫然，“他怎么了？”

宇智波斑的脸色一冷，跃过浮空的小型天体，跳到大筒木舍人那里，抓住他的白发，把头仰起。他手指屈起，想要把大筒木舍人这双厉害得要命的眼睛抠下来。

日向花水倏然出现，握住了宇智波斑的手腕。

“等等。”

“少妇人之仁！挖了眼睛再谈也不迟，别忘了这是你弟弟的眼睛！”

宇智波斑的手腕一扭，挣脱扼制，趁着花水犹豫，手指就插入大筒木舍人的眼眶。

大筒木舍人又痛苦又恐惧，“我的眼睛！不要挖我的眼睛——”

日向花水不忍，“斑……”

可是他又说不出什么阻止他的借口。

归根到底，大筒木舍人要毁灭地球，站在了所有人类的对立面。

宇智波斑看着白发少年这么狼狈的样子，这两天被追杀的怒气一消，神清气爽。用失去眼睛的恐惧折磨了大筒木舍人一会儿后，他指甲一用力，两行血水就从对方的眼睑流出，一个超影级的强者在手下哀嚎的感觉格外痛快。

下一步动作无法继续。

宇智波斑的腹部一痛，措手不及下被横踹踢飞！

他爬起来，怒火中烧，“花水！”

千手柱间赶到斑的旁边，以劝架的名义制住他，“斑，花水好像不对劲，你冷静一点，那个少年也不完全是想要作恶。”

日向花水抱住大筒木舍人的身体，抬头看向宇智波斑，秀丽的面孔冰冷一片。

“这个孩子是我留在月球上唯一的后人。”

“因陀罗，阿修罗，看在我这个叔叔的面子上，饶他一次。”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集体呆滞。

叔叔？

不同于千手柱间摸不着头脑，宇智波斑受到的刺激更大，永恒万花筒上下扫视白发版的“日向花水”。过了片刻，他脸上的怒火变成扭曲的表情，能当因陀罗、阿修罗叔叔的男人只有一个，活在几千年前的大筒木羽村！

这种级别的老不死居然没有死？！

对打赢大筒木羽村的把握不大，宇智波斑的口气好多了，收回写轮眼，“如果是你求情，原谅他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

千手柱间苦着脸，左看看一脸“温和”的宇智波斑，右看看高深莫测的日向花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能告诉我前因后果吗？”

他两眼懵逼啊！

日向花水端着大筒木羽村高贵冷艳的架子，施展忽悠*，“你们是我侄子的转世，没有觉醒前尘往事也实属正常，日向花水是我的转世，我的意识能够附在他身上的时间不长。”

宇智波斑一听他留不了多久，身上的杀气也消失了。

千手柱间继续问道：“侄子？”

“我是大筒木羽村，我哥哥羽衣就是六道仙人，是你们过去的父亲。”

“……啊？”

“不用太吃惊，达到我们这种地步，都对黄泉很熟悉。”

“咦，你说我是六道仙人儿子的转世？那实力那么强的六道仙人在哪里？”

“大概在黄泉里蹲着吧。”

日向花水毫不客气地借着羽村的身份黑了一把羽衣。

大筒木舍人在他们说话期间身体微微抽搐，眼睛的伤口止住，他没有说话，但是日向花水说的内容都传入了他的耳中。

听到花水说自己是大筒木羽村的转世，大筒木舍人浑身僵住，连眼部的疼痛感都可以忽略了。他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在刷屏，“怎么可能，花水怎么可能是祖先的转世……”

不知不觉地度过了转生眼的胎动阶段。

大筒木舍人的伤口愈合，睁开这个世界第二双完整的转生眼。率先印入眼帘的是白发高冷的日向花水，对方见他醒来，没有感情/色彩地看了他一眼，“醒了？”

大筒木舍人木着脸，一颗初恋的心啪嗒一声，又碎了。

他喜欢的人是自己的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