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费大波，锦熙过来坐在我身边，把身子靠在我身上，问我。
“老公，这个费经理想让你干吗？”

“为了他们公司改制的事情吧，这个费大胖子，真不知道在他们公司改制的时候贪了多少好处。我听说就他们种子公司那一栋办公室，起码也值二百万吧，竟然几十万就卖给了一家贸易公司。还有他们的那库房，三千多平米，按照我们城市现在的地价，也是几百万，全都给卖了。买他们办公楼的那家贸易公司老板，我听说就是这个费大波的小舅子。”

“这是在贱卖国有资产，难怪职工们的意见那么大。老公，我觉得这个费大波不怀好意，你得小心点，别让他把你也给卷进这个漩涡里面去。”

“张副市长在主要负责解决国有公司改制后的遗留问题，具体的工作是张副市长在做，我不会牵涉进去的。”

“在这国有企业改制里面，一定有腐败行为存在，邓市长最痛恨的就是有人搞腐败。如果这次种子公司的改制真的有腐败行为，肯定要严查，能躲着这个马蜂窝，就尽量的躲着。”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大意。”

“今天韩主任找我谈话了，这次我估计有机会提副科。”

“是吗，恭喜啊。我听到组织部门的消息，爸可能要调离扶贫办，不再担任扶贫办的主任。”

“调去哪儿？”

“这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还没有明确，我下来打听一下吧。明天晚上我想去看一下江凌，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江凌前几天生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还吐了血。”

“她没给我说这事，那我们明天去看望她一下。在这个城市里，她是把我当亲人的，我也应该把她当亲人一样的去关心。锦熙，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如果你心里只是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的去关心，呵护，我对这没有意见。但我不希望你心里有其他方面的感情。”

“怎么会呢，江凌在我的心里就像自家的妹妹一样，我们从小长大，两人之间就是一种亲情。”

我抱着锦熙，心里想起江凌给我的多次情感上的表白，其实我早就知道，江凌的心里是在把我的情感当爱，她爱我，深深的爱了我多年。我一直试图去掩盖住江凌对我的感情，把她对我的感情当成一种亲情，这样的结局尽管江凌不愿意接受，但我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江凌也只能去接受最后命运的这样安排。

我们的关系一直就保持着这种普通的关系，哪怕江凌心里对我有深厚的感情，她也只好把这种感情压抑在心里，默默的一个人在爱着。

每次看到江凌的时候，我总是有点感动，感动于她内心里无私的爱。第二天我们去看望了江凌，像锦熙说的那样，江凌憔悴了一些，真的生了一场病，但她就是不告诉我们，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只说，是普通的贫血，需要休养一下就会没事。

费大波到我们家里找过我没过一个星期，我被张副市长踢出了调查小组，由高强替补了我的位置。我没有去问张副市长，既然他不希望我过问这个公司的改制这件事情，正好我也可以从这个漩涡里抽身出来。总总迹象表明，这次的改制，早晚会掀出大的问题出来。

我甚至在想，张副市长把我提出这个圈子，是不想让我知道事情真相吗。费大波可以去给我一个小秘书送厚礼，他不是傻子，知道这次事情主要还是靠张副市长，那他就不会去送厚礼给张副市长，让张副市长出面帮他解决公司的麻烦问题吗。

真是这样的话，我还庆幸张宏达把我踢出了调查小组，他们要怎么在里面去分赃，我一点都不愿意去关心，也不想去利用国有企业改制的机会去从中敛财。

拿着钱的时候舒服，但这样的钱拿了也不会安心，早晚会出篓子。

有了市里领导们出面解决，种子公司经理按照上级领导意思，把带头的几个职工单独召见了起来，给了他们好处。这几个闹得厉害的人看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得到了，不但没有再带队闹事，还下来做其他职工的思想工作。

一场改制风波，被几个官员玩弄着手段给解决了下来，我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欲盖弥彰的表演没有掩盖住事情的真相，公司里面一个职工的侄儿在省报当记者，把种子公司改制、里面腐败交易等内幕给揭露了出来。

陶省长亲自给邓市长打来电话，责成邓市长要严查这种贪腐行为，不要让群众们看到国有企业的改制，只不过是给一些官员们捞取好处的机会。

电话中，陶武成省长对发生在岭南市这次肮脏的国有企业改制案件十分生气，也很关注，说这事在给政府抹黑，是在牺牲普通老百姓的利益，为一些贪腐领导捞取昧心钱的制造了条件。

原本是一起普通的企业改制事情，被一些人在里面搅乱了整个场子，反而弄成了一起贪腐案子。

此时，我真有点庆幸自己的幸运，也感谢当天晚上费大波到我们家的拜访，我的拒绝，让他们这一帮人干脆把我圈在了他们这个利益团体的外面。要不然，我也被卷入了这起国有企业改制腐败案。

邓市长打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了邓市长脸上的愤怒，看到了作为一个市长的威严。

“宋秘书，马上通知他们开市长办公会议。”

“好的，我马上通知下去。”

这一下，我感觉到了整个岭南市官场上的震荡，一个种子公司改制，竟然掀起了一场大的反腐败行动，这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官场上的如履薄冰，处处危机。

我马上打电话通知各副市长办公室，秘书长办公室。因为这次是涉及到了国有企业改制等问题，农业局领导，国资委办公室的相关领导都列席了会议。

会议由常务副市长朱宗明主持，朱副市长是一个很内敛的人，是一个经济学博士，很有文化。在岭南的官场中，他也很低调，没有张副市长那种高傲。但实际上，朱副市长和张副市长一只都在暗中争斗，都为了将来谁能当市长这个位置，斗得你死我活。

看来，这一次是朱副市长抓住了机会，要是张宏达不能顺利的洗清自己和种子公司贪腐案子的关系，恐怕朱宗明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扳倒张宏达的机会。

市长会议办公室里，坐了十多个人，一个个都神态严肃着。我进入岭南市办公厅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次市长办公会议的硝烟弥漫。

朱宗明借着此机会，在会议上大做文章，说有些领导利用工作之便，不为百姓做事，只晓得朝自己的兜里捞好处。这一次，我们就要抓住种子公司改制腐败的这个契机，整顿一下岭南整个官场的腐败行为。

他的话，明显就是说给张宏达听的，因为这次种子公司闹事事件，是张宏达作为负责人在处理。而如今，一起职工闹事事件牵扯出了一场大的贪腐案件，朱宗明的眼里，就觉得这是张宏达在其中谋取个人私利，包庇了那里利益者。

朱宗明的话还没有讲完，张宏达有点听不下去了，他的性格就是火爆脾气，平时就没把朱宗明这个常务副市长放在眼里。这一点，张宏达就赖着自己资历老，是岭南市土身土长起来的地方领导。和朱宗明不一样，朱宗明到岭南的时间还短，自己的羽翼还没有丰满丰满起来，这也是张宏达没有把朱宗明放在眼里的主要原因。

张宏达打断了朱宗明的谈话。

“朱副市长，你这话就说得有点偏激了啊，国有企业改制，这是响应国家政策，我们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在改制工程中，存在一些问题是难免的，新兴事物的发展都需要一个过程，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公司改制出现了问题，就来否定国有企业改制存在的弊端吗。出了问题，我们要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责备某一个人的工作做的不够好，不够到位。邓市长，你说对吧。”

邓洪波从最开始讲了几句话以后，就一直很少说话，听着部下们的争议。这会儿，看到会议室里有点火药味了，邓市长有点安奈不住。怕这样吵闹下去，伤害了整个市领导班子的团结。

“张副市长，朱副市长，你们也别吵了。就在这个办公室里争吵，也不能解决问题。早上陶武成省长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责问我们岭南市的国有企业改制为什么会如此失败，会让群众闹事，上吊等事件。陶省长十分的生气，要求我们一定要查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存在的一些腐败行为。不管是谁，查到一个严惩一个，绝不姑息。”

“邓市长，这事就让我来负责吧，毕竟，我对农业这一块比较熟悉。”

“张副市长，这事我看还是交给朱副市长来负责，就这么决定了。由朱副市长担任组长，成立调查小组，全面调查国有企业改制过程中的腐败行为。高助理为副组长，协助朱副市长的工作。”

这个安排让张宏达十分不满，他第一个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脸上十分不悦。我猜想，邓市长不想让张宏达来负责这起腐败案子的调查，也是考虑到张宏达作为解决种子公司群众闹事事件的负责人，他已经和这个事情牵扯上了关系。所以，邓市长不希望张副市长这个当事人作为调查小组的成员。

但高助理呢，他也是上次负责解决职工闹事事件的负责人之一，邓市长为什么又要让高助理参加这次的调查。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玄机，邓市长是想保住高助理吗。

领导的心思，总是耐人寻味，从内心里来说，我还是不希望看到高强出事。

有高强在，今后对我也有好处，至少目前的情形来看，我和高强还是处于同一战线里，都属于邓市长身边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