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冬天比较漫长，除了大雪封山的近三个月还有两个多月小雪飞舞的日子，是以在这段时间里过年便成为各家各户最为期盼的，尤其是那些个馋嘴的小娃子，再穷的人家也会给想办法改善一点伙食，
家里条件好的则是能做新衣裳还有压岁钱。云朵家的日子虽然是好过了，可齐家人并非是大吃大喝的人家，云朵强调的一直是营养均衡，因此几个小娃子过年这几日吃胖了一圈，最夸张的是齐开菜吃的连她最喜欢的滚兔毛的粉色小袄子都穿不了了

，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正月十五一过，新年便算是过去大半了，许多在外打工的人也开始踏上路程，云朵因为有孕在身想要去县里看灯会的事情被全票否则，只能坐在屋里嘟嘴和肚子里的娃子沟通。

“长嫂，俺有事想和你商量。”齐开来站在门口处有些拘谨的开口。

“啥事，说吧。”拍拍炕沿，云朵招呼齐开来坐在那里说话。

坐好之后，齐开来犹豫了半晌才道：“长嫂，开春后俺不想去县里读书，俺想和之前在家里一样继续请郑先生来教，成吗？”显然是没想到齐开来会说这番话，之前送郑家离开的时候云朵也在犹豫这事而没把话说死了，齐开运他们的态度也都不明确，倒是没想到最先说这话的却是齐开来，他才是家里真正要念书的人，云朵想了

一下问道：“为啥？你不给俺说出个好理由来，俺可不能答应你。”见云朵没有直接拒绝自己，齐开来瞬间眼神便明亮不少，回道：“俺和大哥之前去县城里的书院和私塾都问过了，那里的学生有比俺们小的也有比俺们大的，一个个最差的穿的都是锻料的衣裳，看见俺和大哥的时候都一脸嫌弃，有些人还问俺会不会写名字，而且那些地方的夫子一个人要教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俺和大哥去了也只能一起听课，学的慢了也不会给补上，还郑先生讲课讲的好，还根据俺和大哥的

进度分别给俺们讲课，一点也不怕会被落下功课。”

齐开来说的这些倒是让云朵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上次去县城的时候这哥俩没少受委屈，炫富果然是不分年代的。

倒是齐开来的最后一番话让云朵意识到很重要的一点，这个年代在学堂里学不会，回家后可有补习班可以报名或是让你请家教的，怕是郑老也不会愿意做那教导别人学生的事。

“还有别的原因吗？来哥儿，你从不和长嫂撒谎的。”云朵看着低垂眼眸不看自己的齐开来，再度开口道。

齐开来脸色一红，忙把头垂的更低了，半晌才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俺和大哥要是去县城了，栓子和明哥儿就不能念书了，还有狗娃子也在跟俺学认字呢。”

云朵轻笑一声，感情这孩子不想去县城的真正原因是这个。

毕竟读书的事是大事，云朵也不太了解这个年代的科举制度，便打发齐开来先回去，等齐开运从镇上回来才重新商量起这事来。

捧着七个多月的大肚子靠在软软的棉被上，云朵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方式窝着，听着齐开运在给她报账，末了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让齐开运把银子什么的都放在柜子里锁好了，这才询问起科举的制毒来。运来燕国科举是需要官方推荐的，哪怕只是考童生也要如此，不过推荐者可以是书院、私塾或是官府，也可以是里长、村长联合十户以上人家做担保才成，一旦出现科考舞弊现象，这些担保人都是要受牵

连的。

以自家现在在村里的情况，云朵倒是不怕找不到人给举荐，实在不行还能拿银子砸，因此云朵便试探齐开运的口风，看他是什么意思。寻思一会之后，齐开运才郑重其事的道：“其实俺也觉得在家里念书挺好的，既能学到东西也能兼顾着家里。”说到这齐开运朝云朵的肚子上看了一眼继续道：“而且俺总觉得郑先生的学问要比那些书院里的

先生们还要好，也不是那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迂腐之人，俺们在郑先生这里还能学到很多东西，现在就请辞了郑先生将来可能追悔莫及。”闻言云朵点点头，这段时间和郑家的相处，云朵也发现郑家三口人的言谈举止都十分的有规矩，即便是干粗活的时候也不见粗鄙，尤其是吃饭时候的仪容更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这样的人家怕是县里都

容不下的。

“肖大夫给介绍的夫子必然不会有错，你们若真觉得郑先生教的好，明儿便和来哥儿去镇上去给拜个年，再商量一下何时请郑先生回来授课最合适宜。”云朵建议道。

“那就按照媳妇的话办。”齐开运乐呵呵的傻笑，却听云朵啊的叫了一声，吓得脸色顿时一变就要往外跑。

“呆子，是孩子动了，你跑出去作甚。”云朵笑着看向又一次以为自己要早产的齐开运，这家伙每次都把全家吓得够呛。

不过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个调皮的，每日都会翻几次筋斗，把云朵折腾的不知该怎么配合他（她）才好。

见云朵浅笑的看着自己，一手抚在圆滚滚的肚子上，齐开运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样的画面美好的让他想珍藏一辈子，他的媳妇和他的孩子……

幸福静悄悄的靠近，齐开运却还是觉得太过突然，总觉得自己前一刻还是人人眼中都以为要死掉的病秧子，可现在却有妻有子女。“还愣在那里做啥？快过来和孩子说说话，让孩子知道你这个当爹的多喜欢他（她）。”笑着朝齐开运招手，云朵没法解释胎教一说，故而只能抓紧各种机会让齐开运和孩子多做沟通，哪怕只是把他的大手

隔着衣裳放在肚皮感受胎动也好。齐开运傻傻的走过去，按照云朵的指令坐下之后便开始抚摸云朵的肚皮，胎儿兴奋的鼓动之际，齐开运便咧嘴嘿嘿傻笑，慢慢的便学着云朵的做法，以指腹轻轻的敲击一下肚皮，让胎儿到那边去，然后和

胎儿说着话，哪怕齐开运不认为一个没出生的孩子能听懂这些，却也被云朵的幸福笑容所感染的愿意去尝试。至少这一刻的幸福是这般真实，齐开运很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