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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热热闹闹的过了生辰,接着,又有一件喜事传出,越氏有了身孕。
越氏一心盼孩子,上个月便没换洗,只是未曾声张,生怕闹了乌龙白欢喜一场,直至这月月信依旧未至,越氏才悄悄吩咐心腹婆子去请了大夫。
大夫一诊,果然是滑脉,越氏欢喜的了不得,厚赏了大夫。可惜林翊不在家,她这满心欢喜,着实无处说去。
还是丫环嘴快,在林靖来主院跟越氏说话时,告知了林靖。
林靖惊的眼睛溜圆,一个劲儿的盯着越氏的肚子瞧,颇觉不可思议,“嫂嫂,你肚子里有小侄儿了啊?怎么肚子还这样小啊?”林靖脸上的神色颇是敬畏,幸而他现在的年纪,不然,这样盯着亲嫂子的小腹瞧,真要挨揍了。
越氏掩嘴直笑,还是越氏的奶母朱嬷嬷道,“唉哟,我的爷,女人怀胎十月,才能生产,哪儿能肚子立刻就鼓起来的。得且等呢,还得好几个月。”朱嬷嬷对林靖印象不咋地,不过,越氏诊出喜脉,一家子的大喜事,朱嬷嬷尤其为越氏高兴,此时也眉飞色舞的嘴快起来。
林靖立刻开始操心了,问,“这女人生小娃娃,得好生滋补吧。嫂嫂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给嫂嫂买来。”
一屋子女人直笑,林靖一本正经,“你们笑啥,大哥不在家,我当然得替大哥好生关心嫂嫂了。”一拍脑门儿,林靖道,“这样的大喜事,嫂嫂写封信告诉大哥,叫大哥知道,也好生欢喜欢喜。”
越氏是个矜持的性子,道,“你大哥当差呢,大老远的,别劳民伤财了。”
“这有什么,要不我写好了。家里又不是没有跑腿的人。”林靖道。
越氏便含笑应了。
林靖忙又将越氏有喜的消息告诉了舒静韵,当然,他告知舒静韵是有目的的,问,“先生,你说这女人有了身孕要吃什么好呢?”
舒静韵道,“若是胎像稳,不用吃特别的东西。”
林靖是个细心的人,说,“大哥哥走时把家交给我,别的事还好说,你说这女人生孩子的事我也不懂,要怎么照顾嫂嫂呢?”
林靖到底年纪小,一时思虑不周全,舒静韵提点道,“何不请文乡侯夫人来住几日,既可以帮着料理内宅之事,又能照顾你大嫂。亲娘在身边,你大嫂也能安下心来养胎,岂不两全齐美?”
林靖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本来家里还有林萍,不过,林靖向来小心,他又跟林萍不大熟,何况还收拾过林萍的亲娘,如今林萍见了他也不怎么理会。故此,林靖万不敢把林萍请出来照顾越氏,生怕林萍起了歪心。
林靖正在思量着明日去越氏娘家文乡侯府的事,林飒也听说大嫂有了身孕,找了三弟林端,又来寻林靖,满面笑意,说,“这是咱们家的喜事,大哥不在家,咱们也该去给嫂子贺喜。还有这府里的事,是不是找个人搭把手?”
林靖心下一动,道,“嫂嫂是头一遭生小娃娃,婆子媳妇的是下人,咱们兄弟更不懂,二姐姐是未出阁的闺女,我想着,是不是请文乡侯夫人来咱家住一段时日,也好照看嫂嫂的身子。”
林飒笑,“四弟说的在理。不过,文乡侯夫人到底对咱家的事不熟。我的意思,二妹也大了,也该学着管家理事,先时大嫂也带着二妹学过,不如叫二妹试试。”林萍是家里的小姐,林家人,如今越氏有孕,叫林萍帮忙理所当然。且林萍是林飒的同母妹妹,林萍那目下无尘的性子,林飒清楚的很。现下父亲早逝,兄弟姐妹都跟着林翊过日子,林萍不爱跟林翊越氏亲近……
本就是隔母的兄妹,若是自身本事非凡,凭你瞧不起谁都没问题。关键,林萍实在不像有啥大本事的人,偏又养了那样的一幅性子,谁又乐意去哄着她?再不寻机会与兄嫂亲近,日后要怎么办?对女人而言,最大的靠山永远是娘家。
林靖不好反驳林飒,说自己怕林萍起了歪心。到底是一个爹的兄弟姐妹,林靖笑,“既如此,不如我们一道过去跟大嫂商量商量,看大嫂是何意思。内宅的事,咱们大老爷们儿,也不大懂。”
林飒林端皆无意见,遂一道去了越氏院里。
三位小叔子一并来了,越氏忙张罗起瓜果。
林飒笑道,“大嫂不必忙,是我们听说了大嫂的好消息,来给大嫂贺喜的。”说着,认真的对着越氏一揖。林端林靖有样学样,自然效仿。
本就是喜事,再加上林翊对弟弟亲厚,小叔子们一派好心,越氏心下欢喜,嘴上道,“叔叔们这是做什么,我哪里受得起,赶紧坐吧。”
如此,三人方按序坐了。即使林靖嫡出,也是坐于林端末位。大家规矩,就是如此。
林飒身为二哥,自然先开口,先说了请文乡侯夫人过府照顾大嫂安胎之事。越氏成婚多年,盼子盼了多年,如今果真有了身子,又是头一胎,偏生林翊不在,心里也有几分慌乱。如今小叔子们主动说请她娘亲来府照料,越氏也有此意,不过,从小叔子嘴里说出来,这是再好不过。越氏一笑,道,“就听叔叔们的。”
接着,林飒方说起林萍之事,正色道,“二妹年纪也大了,并不是小孩子。大哥在外为一家子忙活,大嫂有了身子,万没有她还躲清闲的理。我跟二妹说了,别的不会,照葫芦画瓢总会的。大事不指望她,家里一日三餐,里里外外,叫她帮着嫂子料理料理,嫂子也好生养着身子。”
越氏想都未想,直接应下,“那再好不过了。我就是怕劳累了二妹妹。”不着痕迹的瞧林靖一眼,见林靖端坐着,没啥特别的表情,越氏便知不是林靖的主意。
林飒笑道,“本就是至亲兄弟姐妹,相互扶持是应有之道,哪里说得上劳累。便是真个劳累,自家人,也是应该的。”林飒满心皆为林萍盘算,道,“若是二妹妹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嫂子尽管教导于她,让她知晓对错才好。”说着,林飒微声感叹,“二妹眼瞅着就要嫁人,家里人教她些好歹对错,总比嫁人后叫婆家人教导她要好过千百倍。”
越氏听出林飒话中之意,笑道,“二叔就放心吧,二妹聪明过人,家里的事交给二妹,定是无差的。”这倒不是越氏刻意吹捧林萍,林家人智商都不错,哪怕似林萍那般目下无尘、小性清高的性子,自己小院就管的不错。自从上次周姨娘被林靖教训后,林萍开始变的寡言鲜语,越氏寻机开导过林萍几回,奈何林萍仍旧是老样子。越氏有家事要理,只得随她去了。
如今林飒有意给林萍寻个机会管家,越氏倒觉着主意不错,一来,林萍到底姓林,林家的闺女,越氏也盼着林萍好呢;二则,林萍理家,的确名正言顺;三则,家下媳妇婆子都是越氏使惯了的,即使林萍理家,越氏也不惧什么,倒是成全了林飒的心,何乐而不为呢。
林飒郑重的谢过越氏。
林飒清楚自己的身份,别说爹死了,便是爹活着,他也绝对要不了林翊的强。便是林翊有个意外,家中还有林靖是嫡出,不是林飒刻薄,林靖后台比林翊硬,宫里太后也更喜欢林靖。但,论人品,林靖绝对比不上林翊的。
便是初时觉不如大哥如何好,不过,林靖一回家,有了对比,林飒才真正感觉出大哥林翊的厚道来。
林飒是个聪明人,断不会让自己跟大哥大嫂生分,如今他厚着脸皮的把妹妹推出来挣分数,越氏又肯接这个茬,林飒实在谢天谢地。
这边先说通了越氏,林飒又去了林萍的院子。
自生母周姨娘被关,林萍便鲜少出门,林飒进屋时,林萍正倚着榻看书,见了他,唤了声“二哥”,不冷热的模样。倒是林萍身边的丫头伶俐,捧来香茶香点,林飒挥挥手,叫她们下去了。
清场之后,林飒方跟林萍说了让林萍去帮着越氏理家之事,林萍并无言语。林飒叹口气,“你这样,总不是长法。”
林萍冷冷道,“我不去,没心情。”
林飒顿时急了,“什么有心情没心情的,大嫂如今身子不便,身为妹妹,理当为大嫂分忧,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林萍眼珠一转,又捡起书来继续看,转而淡淡地,“我不懂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二哥现在才知道?”
林飒忍下怒气,他知妹妹心事,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姨娘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究竟要怎么样?”
林萍眼圈微红,声音哽咽,“二哥去看过姨娘么?知道姨娘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姨娘有挨饿,还是有受冻?”
林萍微怒,反唇相问,“没受冻挨饿,难道日子就好过?”
林飒低声道,“你怎么就不明白,父亲在时,父亲能容忍姨娘。我与你,是姨娘生的,应该容忍姨娘。四弟是嫡子,无缘无故的,凭什么去容忍姨娘?”
林萍拭去眼角的泪,“我知道,我是庶出,生不如人。姨娘更是如此,奴才,奴才!”一把将手中的书砸在地上。
“你怎么就不明白。”林飒握住林萍的肩,“二妹,你自怨自艾,有什么用?不管嫡出庶出,你都是林家的女儿,不要说现在你还在林家,便是日后嫁人,难道你就不需要娘家了吗?就是宫里的太后皇后,都不会忽视自己的母族。”
“你在我面前哭,我心疼。你在四弟面前哭,你看他会不会动容?”林飒叹,“我不是不心疼姨娘,可是,二哥我本事有限,家族不会因我的意志改变,所以,我得服从家族。你真有本领,便不要掉泪,好好的给自己争个将来,把日子过好,才不会被人小瞧。”
“将来我成了亲,自然要分家的。分家后,我将姨娘接出去,姨娘愿意怎么样便怎么样。但是,在这公府,不成!”林翊再宽厚,也有个亲疏,林靖嫡出,又聪慧过人,林翊是绝不会委屈到林靖的!别说一个周姨娘,便是十个周姨娘,与林靖对上,都是白给!林飒恨不能剖心剖肝,“我在大嫂面前为你讨这个差使,是图什么?傻妹妹,你亲事还没影儿呢?这样跟大哥大嫂犟着,于你能有什么好处?好妹妹,我是担心你的将来啊。”长兄如父,林萍的亲事,不过林翊一句话的事。即使林翊宽厚,一个冷淡如冰的妹妹与一个关系密切的妹妹,始终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装呢,也装出这几日亲热来,只要林萍有一个可心的亲事,林飒便无所担心了。
林飒一片惜妹之心,却万没想到,林萍会因为他的一番话而走上一条出人意料的道路。
文乡侯夫人并不难请,多年不孕的闺女终于怀上了,不必说,文乡侯夫人便是满心的担忧记挂。故此,林靖一请便到。林萍出面代为管家,甭说,照葫芦画瓢,还有几分样子。偶有不懂的,林萍便请教越氏,越氏并不藏私,认真指点林萍,林萍上手极快。便是文乡侯夫人也私下赞道,“你家这二姑娘倒是能干,就是性子,有些不大和气。”
越氏不以为然,笑,“小姑娘家,傲气些也是有的。”
林翊尚未回来,倒是又有一桩喜事,出嫁多年的林家大姑娘,林靖的同母姐姐林淳随夫回帝都述职,早早派人送了信儿,要暂住娘家些许时日。越氏怀林淳早在闺中时便为手帕之交,闻此信儿,满面喜色,连忙派人张罗着为大姑娘大姑娘收拾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重要人物将要出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