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脚步声，可能是被他动作给惊醒了，周雅婧随便穿了件浴袍走了过来。
“是舒念的声音！”她感到惊奇。

秦方没有说话，只是快速锁定地址，心里只盼望电话能说久一点，多给他一些时间。

“外婆您要照顾好自己，今年不能陪您，等明年一定回去好好陪您过个年！”舒念在叮嘱。

外婆也不放心，一直让她照顾好自己，可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身体，舒念轻笑着应下，眼看这通电话都进行到了尾声，可秦方还没能锁定地址，他不禁急的额头都渗出了密汗。

周雅婧看清了他的紧张，也跟着屏气凝神，虽然不知道秦方在做什么，但她明白一定和找舒念有关系。

几乎，是在快要挂断的时候，外婆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念念啊，就是头次来找你的那个男孩子又来咱家了，你没告诉他你上班了吗？你老实跟外婆说，你们是不是在处对象啊？”

秦方眼神一闪，周雅婧却没好气的呸了声，小声嘀咕：“当初差点把人给逼死，现在这样，真是活该他姓徐的。”

秦方幽幽看了她眼，周雅婧布满瞪他：“干嘛？”

“嘘，安静。”

电话里，外婆还在叨叨的说，正是这样才给了秦方时间，当GPS锁定舒念电话IP地址的时候，秦方眼神闪着光，他摸着下巴开口：“殷州？几千公里的路啊……”他手下快速敲打着，说道：“而且还是公用电话，这要怎么找？”

周雅婧没客气的出手拍了一记他脑袋：“你笨了吧，只要有心，那大点儿的城市一定会遇到的！”

秦方斜她：“想挨欠了是吧，知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随便乱摸的。”

他不说还好，一提已经起开身的周雅婧再次反身回来双手捧住他的头，迅速将那一头整齐的发揉成鸡窝。

看到这副尊荣周雅婧起开身，一拍掌：“搞定，翩翩公子沦落成这样，我得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说着就回身去找自己的手机，秦方脸黑的像锅底，他咬牙切齿说出一句：“周雅婧，你给我等着，爷回来在收拾你。”

周雅婧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他进卫生间的背影，嘴角咧开偷偷笑了起来。

秦方离开了，周雅婧想到刚才舒念电话里的声音，其实她们也有联络，就在前阵子还有用社交软件聊过天，舒念说自己在外婆家挺好的，过完年再打算找工作。

周雅婧信了，她完全没想到就那次后，便再也联系不上舒念。

徐泽木几乎就差满世界登陆寻人启事的找了，这些，他们这伙朋友都看在眼里，周雅婧虽然跟徐泽木不熟，可秦方和徐泽木在一起创业，有些事也从他嘴里或多或少知道些。

秦方道不详细，却也知道徐泽木和舒念之间的坎坷感情，看着兄弟日渐疲惫消瘦的样子，秦方也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回来跟周雅婧吐槽。

听得多了，周雅婧也有了些动容，她想到徐泽木的母亲还有哥哥，他们都是可怜人，被孟梓佳害成那样……周雅婧躺在床上犹豫了好久，最后才给舒念发短信告知她这段时间发生的。

——

秦方打徐泽木的电话无人接听，他先开车去了珠江帝景，想着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合群的料，可别大年三十晚上的真给闷在哪儿。

还给他猜对了，徐泽木是一个人闷在珠江帝景，秦方过去后特意摁响了门铃听里面动静，结果礼炮声响过之后，才听到那传来醉醺醺的声音。

“人不在……”

听到声音，秦方放下心了，他摁下以前的记住的密码，房门应声而开。

秦方走进去，卧室里一片黑暗，他往里面走了几步就见到卧室半关着的门缝里透出微弱光芒。

秦方过去打开门，灯光是从洗手间传来的，他一路走过去，地上扔了很多空酒瓶子，等到了里面，才看到坐在地上，手里还拿了瓶酒的徐泽木。

秦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是秃废的几乎都不像是那个他所认识沉着睿智的男子，徐泽木一腿蜷缩着，胳膊搭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瓶酒，有人进来，他都没有发觉，那双深色的眸只是呆呆看着前方。

秦方皱着眉头上前扶他：“做什么喝这么多酒，今儿年三十，你这是想造事儿吗？”

徐泽木眸子闪动了下，转过来看到他，也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秦方拉他，徐泽木根本不为所动，秦方有点泄气：“怎么喝成这样？跟你说个消息你还能不能听？”

徐泽木沉默的抽回自己的胳膊，然后仰起头又灌了一口酒，秦方看他的架势，伸手硬是夺过了酒瓶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这算什么，借酒消愁？舒念走了你应该去找她，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找不回来了，她这次断的彻底……”一直不说话的徐泽木突然说道。

秦方压下肚子里的怒气：“谁说的，你让我监听她外婆的电话，舒念今晚就打电话了。”

徐泽木挣开了眼，秦方拉他：“赶紧起来睡一觉，等明天清醒了我告诉你具体位置。”

徐泽木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听没听得懂。

秦方扶着他站起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弄到床上，徐泽木块头很大，秦方还担心他喝醉了会闹腾。但显然担心是多余的，他人很安静，喝酒之后更安静，也没有恼人的耍酒疯！

秦方给他盖上被子，叹了口气的说道：“睡吧，睡醒了明儿起来去找舒念。”

徐泽木也不知听不听得懂，或许已经醉的早已神游天外，他的表面看不出什么，若不是满地的酒瓶子和那浓烈的酒味，都想象不到他是喝醉了的！

秦方放心不下守了徐泽木一夜，自己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初一大早高锋打来电话，约几人出去聚聚。

秦方整晚窝在沙发里睡得很不舒服，因此说话的时候带了几分起床气：“聚个屁呀，徐泽木宿醉还没醒呢！”

“醉了？”高锋颇为讶异，随即道：“你俩不够意思啊，喝酒都不叫上我！”

“滚。”秦方没好气的：“徐泽木是因为老婆追不回来了，你因为什么呀？”

正说着，卧室房门突然打开，秦方吓了一跳，转过头就见徐泽木已经走了出来，耳机里传来高锋的声音。

“我孤家寡人一个守在局子里你说我因为什么？”

“行了，行了。”秦方打断他：“先不跟你说了，有时间再聚。”

话落，他便挂了电话。

徐泽木走了出来，直接问：“查到地址了？”

秦方笑了：“还以为你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了呢。”

徐泽木不为所动，他仰起头松着领口扣子，衣服昨晚没脱，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秦方单手插进口袋里：“舒念昨晚给她外婆打电话了，我都有点担心通话时间不够，追查不到。哎，还好她外婆跟她提起了你，才给我提了那么点时间！”

徐泽木拿眼斜他，很不喜他的拐弯抹角，“说重点。”

“这就不耐烦了！”秦方撇嘴：“地址在殷城，可惜的人家用公共电话打的，所以她的具体位置，住在哪里……”

秦方摇头摊手。

徐泽木淡淡收回视线，他至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淡，若非这十多天里几乎见不到人影，一次从他行礼里面看到那七七八八的车票，秦方都很难相信这样的人物竟会跑去找舒念！

如秦方所观察，等知道了具体位置，徐泽木用一天时间把所有事情处理了下，然后就飞去殷城。

他在那里守了半个月，就是附近位置的电话亭，只想着舒念可能会在哪里路过。

可这半月时间根本就不见她的影子！

十五天的年过完，所有工作都恢复正常，徐泽木不好在停留这里把岚市那一大摊子事情交给秦方。

从最初面临她真的为躲他不惜离开家时的抽痛、焦躁，再到现在渐渐平静接受，徐泽木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一种过程。

近一个月的煎熬，日日折磨的痛苦，徐泽木有时候在想，她所承受的恐怕都不比他差多少吧！

可能失去了，才会懂得格外的珍惜，徐泽木所承受的，他将其对比舒念曾经隐忍着的，就是这种不快活，难受痛苦的，用其来惩罚自己。

后来，舒念给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很少很少，地点也多变，她就想是突然想起一样，然后走到某处就给外婆打个电话问声好。

徐泽木知道她的意思，地点还是会追踪，他明白她牵挂的只有外婆，所以他会每隔一段时间去往钱州一趟，给外婆送些东西。前几次外婆人没在家，徐泽木放在邻居那儿，后来一次外婆在碰到了当面，外婆知道是他送的很不好意思，就问起他和舒念的关系，徐泽木只底哑着声留下一句：“这是我欠她的！”

然后就离开了，没过一阵子舒念打电话了，外婆给她说了，在岚市那头监控的徐泽木亲耳听她说。

“外婆，你不要让他送了，他跟我没关系的。以后他再送来了，你把东西留着，等人下次来了一起还给他。”

徐泽木砰地一声摔掉了监听的手机，但电脑里面还传来女人温和柔柔的声音。

“外婆，我给你的钱收到了吗？”

“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就给自己买，我不在你身边你做什么都小心一点。”

“我啊，我这边挺好的，今天下雨了，出行不怎么方便。”

“您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徐泽木面色阴郁的坐在电脑桌前，他没有生气，也没有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落魄，只是散着一丝阴冷的看着面前屏幕。

心在抽痛着，想象她在那头站在公共电话旁打电话的样子，下雨了，她有没有撑伞，是不是淋湿了？

这些，他都没有办法去关怀，因为他就像一个外来者一样，只能静静在站在毫无温度的机器旁，偷听她跟她外婆讲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话被挂断，徐泽木还怔怔的坐着没有动，直到房门被敲响，他才眼眸闪烁了下。

秦方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资料：“来，签个字。”

这几个月，徐泽木筋疲力尽，他嘴上没说什么，但状态秦方看在眼里。

等到办公桌前，秦方余眼扫了眼电脑屏，问起：“打电话了？”

徐泽木沉默的抽出笔，在他拿来的文件上签字。

他的平静，秦方颇为讶异：“你不让那边的探子去追？”

“追不到，来不及的！”

徐泽木打算弄好手头事情，根据舒念打电话的频率，过一阵子他亲自飞去殷城。

“你没试怎么知道？”秦方还想再说，徐泽木打断他。

“把昨晚修改的方案拿来。”

秦方不说话了，他拿着文件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对那坐在办公椅子上的男人说道：“希望我结婚的时候你和舒念都能出席。”

“结婚？”徐泽木看他。

秦方一耸肩：“家里人在催了，其实想想有个家也不错的！”

秦方离开了，徐泽木坐在办工作前静静的，“家”的意义，在舒念离开后他回到珠江帝景体会的很深刻，以前两人住在一起……呵呵，也没住一起多久，可他却有一种归属感，而不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可回可不回。

人是群居动物，融入热闹轻而易举，可要享受孤单，胸口那颗躁动的心总是得不到安稳平静！

——

舒念看到周雅婧给她发的短信的时候，孕期呕吐感才刚刚过去，可能是因为在外面，想吃什么也不方便，吃过之后又吐，所以整个人瘦的几乎风都能吹倒。

年里面飞来殷城，躲开了钱州的冬季，殷城属于海边，气温比较高一些，冬天的时候多套一件衣服就能够抵住寒凉。

舒念找了份工作，也是做编辑的，熬过了试用期，现在已是正式员工。

忙过最初的一段时间，打开自己的微信，才发现发信息的人有很多。

有波波，有周雅婧，菲菲和以前的一些同学。

他们都在问一个信息，就是她怎么样了，前段时间有个男的找到他们，问她的下落……

舒念一一看过同学发的短信，并给他们回过去，她大概能够想到徐泽木找她的疯狂，至少像他说的，他还没有玩腻，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因为一些事情，舒念歉疚的自己送上去给人作践，现在终于能够解脱了，命运抓在自己手里，她不想也不愿再回到过去！

过去太累太累，身心俱疲！

波波发的信息是问她最近怎么样，让她出去吃饭，给她看他的女朋友。

舒念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给他回了自己在殷城，没过年就走的，等下次有机会再聚。

最后才点开周雅婧的消息框，周雅婧说了很多条长话，舒念不得不上翻从头去看。

“舒念，你在哪儿？徐泽木找你满世界都找疯了……”

“孟梓佳已经被高锋给抓住，她实在太坏了。简直人面兽心，在没有被揭穿之前还联合那个叫雯丽的找人暗害你，幸好被徐泽木的妈妈发现及时，然后偷偷拿孟梓佳的手机给雯丽发消息制止了这场劫难，不然你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舒念皱着眉再把她发的消息看了一遍，一个隐隐疑惑浮上心头，会不会就是那次外婆让她去给舅舅送礼半路上遇到的那几个？

他们目标是很明确，舒念还清楚的记得在抓住她的那刻，那站在原地为首之人是在看手机的，等看了手机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舒念心里疑惑更甚，接下去的内容却看的她目光一凝。

“不过徐泽木的妈妈没能幸免，孟梓佳发现徐妈妈干涉了她的秘密，居然把徐妈妈推下了楼……”

“简直是丧心病狂！”

“唉，徐妈妈出事，徐泽木整个人都乱成套了……孟梓佳不禁害的徐妈妈摔下楼梯，她居然跑去徐嘉荣病房谋害嘉荣，枕头都捂在嘉荣脸上了，想要活活闷死他，要不是高锋及时赶到，徐嘉荣怎么遇害的都不知道！”

舒念抬手震惊的捂住嘴巴，手指快速滑动着。

“孟梓佳这么做，就是为了隐藏嘉荣出事前那封短信是她发的地事实！她害怕嘉荣跟徐泽木对峙，到时找出她才是主导一切的幕后凶手，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利益熏心，还自私自利到丧尽天良，她以为灭了口事情就不会抖出去了？却不知，高锋一早就在等着呢！”

舒念怔怔的放下手，这一巨大的消息几乎震得她都反应不过来，难怪那天徐泽木接到电话眸子里的神色会是那样的，舒念没仔细听电话的内容，却还是有那么几句夫人飘进耳朵。

原来，那个时候就出事了……

孟梓佳竟然还要害嘉荣哥，那封短信也是她发的……

她……

意料之内，却又显得那么的意外，嘉荣哥怎么说是徐泽木做的，她甚至都以为这一切是徐泽木恶作剧布的一场局，只为心里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