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顾云兮都在忙着出售房屋的事情，中介跑了不少，但价格上实在相去甚远，一想到离开北城后，处处都要用钱，尤其是母亲的情况，顾云兮心里便无比的焦虑。
傍晚，顾云兮回到家，席雪梅已经将她们的东西大大小小都打包好了，见到顾云兮回来，便迎上去：“怎么样？都办好了吗？”

顾云兮摇了摇头，抱着手里的资料在沙发上坐下，席雪梅微微拧眉，上前挨着她坐下，她想宽慰女儿，可是一开口说出来的话就全都变了调，“卖不掉？还是沈默在刁难你？”

“妈妈不是的……”顾云兮皱眉，试图解释，可是话还没说完，席雪梅就厉声道，“不是？那是什么？如果不是沈默我们至于这样吗？是……他是有本事，但他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妈妈……”顾云兮无奈的捏了捏太阳穴，“你为什么总是要提他？他都走了……”

顾云兮真的不想她争执这些，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席雪梅就越是焦虑，她总觉得顾云兮这心里就是放不下沈默，而她也知道沈默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手，所以她忍不住一再的强调起来。

“兮兮，妈妈和你说，大不了我们就不要这个房子了，我们先走了再说！我不相信沈默还能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顾云兮心里很难受，不单单是因为母亲的话，更多的是目前她们的现状，而雪梅见顾云兮不表态，心里又是一紧，立刻又道，“那不然明天我去处理，你在家里等我，或者你看看你想去哪里？嗯？”

顾云兮深吸了口气，整理下情绪，抬眸看着母亲，温声道，“妈，你别着急，我明天在去看看，我知道该怎么做。”

然而话还没说完，席雪梅已经急了，“你知道什么？我都说了让你便宜点卖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是不是还想着沈默？是不是？”

“妈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在想他……”顾云兮极力解释，害怕刺激到母亲，只是此时的席雪梅真的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没有？没有为什么还要我等？你难道不知道他随时会来吗？顾云兮，你到底还要让我失望几次？你难道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吗？你这孩子就不能想想我为你付出了什么吗？”席雪梅越说越激动，下一秒突然站了起来，吓得顾云兮赶紧拉住她的手。

“妈妈？你……你要做什么？”

席雪梅使劲儿的甩开，瞪着眼睛吼道，“我做什么？你还想我做什么？我只想你能够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生活，我有错吗？”

“妈妈……你别这样，我没有说不卖啊！我……”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席雪梅扭头进了厨房，那怒气冲冲的背影把顾云兮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赶紧追过去，而此时席雪梅双手撑在洗碗池旁，肩膀轻轻颤动，也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妈……”顾云兮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但脚下的步子走近，就听见席雪梅不耐烦道，“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好好！我知道了，妈妈你不要生气，我明天，明天一定把房子卖掉好吗？”顾云兮连声应着，只能硬生生的退了出来，可是她又不敢走远，害怕母亲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她靠着墙，扬起头，眼眶胀痛，想哭又哭不出来。

……

南城，沈默和霍景州正在商议关于南栖山后方那片荒地的开发，那是之前顾青铭投资失败的项目。

霍景州看着手里罗列的各种数据，浓眉轻挑了下，“你是说你想把这里开发成度假区？你应该很清楚这里根本不适合吧？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之前好像是顾青铭的项目。”

“无非就是多花点钱……”沈默淡声，面无表情的点了支烟。

霍景州轻睨了沈默一眼，轻咳了声说：“听沈经理说，你和沈太太之间的问题有点尖锐……”

沈默眯眸轻吐了一口烟，袅袅的烟雾中，那张完美的五官晕染着几分怅然，他弯了弯嘴角，嘲弄道，“在我意料之中，没什么尖锐不尖锐的。”

霍景州轻笑了声，倒是没有继续点破，长指在面前的文件上点了点，又道：“其实我倒是有个提议，说不定能够帮到你。”

沈默故作冷漠的神情略有变化，侧目看着霍景州。

霍景州抬手理了理喉结的领带，笑笑道，“你也知道，叶司烜最近一直在拉拢我，虽然我并不是很感兴趣，但看着你的面子上，我可以适当的配合下，提点要求什么的，我还是能帮到你的，不过，我也知道你有你的打算，但是有时候啊，我觉得是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说不定沈太太那边有了这个真相，就会释怀了也不一定，你说是不是？”

“呵……”沈默轻笑了声，“看来沈天新和你说了不少！”

霍景州抿唇，绅士道：“也没多少，但我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本来这件事就是个误会，我想沈太太最终还是会想通的。”

“你不懂……”沈默沉叹了声，眸底的那抹涩然愈来愈浓，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霍景州看在眼里，几秒后起身道，“我不懂是正常的，关键是，沈总你真的懂了吗？沈太太现在需要的是什么？你之前不是都打算好了，不管怎样都要把她带回来吗？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就算是把顾青铭这个项目建设起来了，又有什么意义？沈太太会感谢你吗？席雪梅会因此原谅你吗？没有用的，她们能够离开南城就已经证明了一切。她们不需要你任何的补偿，只想和你划清界限。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和顾虑，但这真不见得是最好的办法。”

沈默无言，手指间的灰烬骤然落下，露出一个猩红的点。

霍景州见状又道：“沈经理说，沈太太依旧和以前一样，沈总……软得不行，就来硬的，女人向来都吃这一套。

沈默冷眸瞪了霍景州一眼，霍景州笑笑离开。

不一会儿，卫斯理推门进来。

“沈总，北城那边来消息了，说顾……咳……太太在卖房子，但目前房价低迷，价格普遍走低，短时间内很难脱手。”

沈默拧眉，目色浮动，几秒后直接抓起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卫斯理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默默的把办公室收拾干净，顺便还打了个电话，安排人手把沈默名下所有的别墅都打扫干净。

……

翌日，顾云兮又来到了中介，虽然价格上依旧没有变化，但是她不想在拖了。

一切就绪后，她连忙给席雪梅打电话汇报这件事，电话那端席雪梅听说后，欢喜不已，还说晚上要给顾云兮做好吃的。

顾云兮捏着电话轻声应着，而挂断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温暖的春景屏退了寒冬，树梢上全是嫩绿的叶芽，那金黄的光束落在她的眉梢上，肩上，掌心里，最后汇成一捧幽泉，泊泊不休……

不知远方的他，是否安好……

……

又过了两天中介打来电话，说是房子已经有买家看上了，让顾云兮过去详谈，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买家希望今天就把合同签下来。

顾云兮很高兴，简单的和母亲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便匆匆赶到了中介。

一开始非常的顺利，中介这边也很热情，但一提到签约，中介突然露出了难色。

“怎么了？不是你们说对方想今天把合同签下来吗？”顾云兮一脸费解，都过去大半个小时了，那个买主也一直没有出现。

中介经理连忙解释，“顾小姐，其实是这样的，买家临时有事，我们这边也打催几遍了，但他现在实在来不了，我知道顾小姐你这边着急，不然也不会这么低的价格出售这套房子，要不这样吧，我们直接去找买家，这是最快的办法。”

顾云兮一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么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一起过去，只要签了字，剩下就没什么事儿了。”说着，中介经理就抱着合同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顾云兮犹豫了几秒，倒是没仔细想，便跟着中介经理离开了。

路上席雪梅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顾云兮怕她多想，也没告诉她细节，只和她说还在谈合同。

挂断电话时，车也停下来了，眼前是一个小区，周围的绿化非常的漂亮。

中介经理殷勤的开门，顾云兮刚说了声谢谢，便隐约听见一声沈太太……

这样的称呼唯有一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已经走了！

他说过的，会放过她，还说——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再联系她，他不可能会突然出现的，而且母亲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所以……

“沈太太，我回来了……”那声音近在咫尺。

顾云兮转头看去……

斑驳的树荫下，有人徐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