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颜双腿有些发软的坐在沙发上，陆若婷为她倒了一杯热水，一脸的关切：“温颜姐，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我还是叫医生吧。”
季温颜脸色一片苍白，她摇摇头，目视前方，两眼无神，双眸空洞，陆若婷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从刚刚那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刀掉在地上开始，季温颜的表情就一直不对劲。

陆若婷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怎么问她都不开口，只知道摇头，提到叫医生甚至会情绪激动。

“温颜姐……”

“我没事婷婷。”季温颜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对她笑笑，可是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你走吧，我想要一个人待会儿，放心，我会等你哥回来的。”

陆若婷担心的看着她：“温颜姐，你真的没事吗？”

季温颜点头，看着她，她知道陆若婷是陆黎川叫来陪她的，他在担心她，所以她不会有事的。

面对这样的季温颜，陆若婷不知所措，她总觉得温颜姐变得越来越不开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哥哥和林安雅的事情，这些都是他们的私事，她不会插手，温颜姐是个善良的人，她只是不想看见她这样不开心。

想说的话哽在喉咙，也许，这个时候她是真的需要自己待一会儿吧，看得出来，温颜姐很疲惫，顾忌着她在这里所以才勉强打起精神的。

陆若婷伸手环住季温颜，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哥和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还有逸然。”

季温颜点点头，满脸感激的看着她，陆若婷对她的好，她都放在心里面。

陆若婷朝她笑笑，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公寓。

公寓，又只有她一个人的，总算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打起精神了，她不想再让陆若婷为她担心了。

季温颜想到刚刚自己的异样，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她刚刚是，发疯了吗？或者说，这是个前兆，她离精神错乱已经不远了对吗？

记忆衰退，精神错乱，她的记忆力会逐渐下降，精神错乱说到底就是发疯，她会变成一个疯子，她会不记得陆黎川，然后变成一个疯女人。

这些字眼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刺得她的太阳穴突突的生疼。

不是的，她还没有发疯，她才第二阶段，她才感觉到疼痛，陆黎川在为她努力的找解毒剂，她不能自我放弃，就算是为了陆黎川，为了儿子，她也要加油。

季温颜在心里拼命给自己打气，可是为什么，她越想要坚强，她就越感觉无法坚持。

季温颜眼眶发红，眼泪在里面转了几圈，她硬是没有让它流下来，不可以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季温颜，你要忍住，这没什么，你一定不会疯的，你要相信陆黎川不会让你疯的。

越是这样告诉自己，越是心酸委屈，最终，她还是没有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颗一颗，就好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她的衣服上，晕出一朵水花。

水花越来越多，季温颜早已经是哭得泣不成声了，她一直以为她能够接受，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努力克服，情况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她努力说服自己和陆黎川好好在一起，不管遇见什么困难，两人共同面对，就像爸爸在梦里跟她说的那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只要有爱情，什么都会过去的。

可是，当想象中可怕的事情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她没有那么坚强，她没有那么乐观，她撑不住，如果她真的发疯，她撑不住。

那样的自己，她接受不了，她也不能想象陆黎川会是什么反应，她更不想强迫陆黎川因为责任感而接受那样的自己。

“陆黎川，我们要怎么办？我可以怎么办？如果我疯了，救不好了，该要怎么办？”

季温颜哑然出声，心碎了一地，心很痛，比毒发的时候，该要痛，痛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蹲下身，用双臂紧紧的环抱着自己。

“陆先生，这组已经死了。”

陆黎川面无表情地听着晋维阳的汇报，不用汇报，他也看见了，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白鼠，在注射了配方之后，一只接一只的倒下，紧接着便动弹不得。

倒下的只是小白鼠，如果倒下的是季温颜……

陆黎川的脸色倏地冷下来，他站起身，推开玻璃门往实验室里走去。

“陆先生。”

看他进来，每个人都恭敬的出声叫道。

陆黎川立在一个笼子面前，里面装着几只已经死去的小白鼠，心忽然一窒，不可以，他不能让她冒任何风险。

一点点风险，他都不能冒，他不能接受，她出任何意外。

“这只也不行了。”

陆黎川听见一旁的讨论声，侧目看去，另外一笼的小白鼠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只还活着。

实验室所有人努力了那么长的时间，研究出来的成果，现在全都寄托在这一只白鼠身上了，如果这一只也死了，那说明这是个失败的方案，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盯着仅剩的一只小白鼠，笼子里的温度适宜，小白鼠开始还很活泼好动，渐渐的，它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

最后一分钟，小白鼠倒下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瞬间都变得黯然。

陆黎川冷着脸沉默不语，晋维阳看着他的脸色上前两步道：“陆先生。”

陆黎川侧目而视，沉着眼眸转身离开实验室。

晋维阳连忙跟上去，实验室里的每个人看了看笼子里的死老鼠，大家面面相觑。

“陆先生……”

“打电话给江琰。”陆黎川冷酷的声音响起。

“是陆先生。”晋维阳边走边应道。

拨通电话，晋维阳将手机递给陆黎川，陆黎川接过，毫不废话：“我要去东欧。”

江琰正在补觉，也没有注意听到他说什么，敷衍的答应着：“哦。”

陆黎川沉默不语。

半晌，江琰反应过来，原本困意十足的眼睛瞬间没了睡意，条件反射般的从床上坐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又要去东欧了？大哥，我上次劝你的话，你这点都没有听进去啊。”

陆黎川冷漠道：“我必须去东欧，放出消息，给我订好去东欧的机票。”

江琰慵懒的倚靠在床头，听着陆黎川的话来了兴趣：“放出消息，怎么放？”

“怎么放。”陆黎川顿了一下，冷笑一声：“你觉得应该怎么放就怎么放。”

“行，放心，抱在我身上，不过，放出你要去东欧的消息做什么？为了你女人？”江琰有些疑惑。

“我要引蛇出洞。”陆黎川一字一句，冰冷出声。

陆黎川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卧室里没有亮灯，看来这女人是睡着了。

换了鞋，陆黎川走进卧室，果然，宽大柔软的床上拱起小小的一团。

他的眸光瞬间变得温柔，脚步声都被地毯吸收，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两缕长发落下来，盖住了她的脸。

他伸手拨开她柔顺的发丝，撩在耳后，她睡得很熟，只是，这女人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难道他走之后她哭过了？

陆黎川沉默的凝着她，动作轻柔，半晌，他俯身在她有些红肿的眼睛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他走出卧室，掏出手机，上面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婷婷的，走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叫了婷婷过来陪她，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陆黎川将电话回拨过去，黑夜中，他的侧脸越来越冷峻，就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冷得刺骨。

林安雅抱着文件上了总裁的专属电梯，这几天，公司里的流言她也有听到过，不过不同的是，她很开心，只要能和阿川在一起，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来到总裁办公室，林安雅看了眼紧闭的门，随手拉住一个人问道：“总裁还没有来吗？”

小艾略微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总裁还没有来，不过你要是找总裁有急事的话，可以和我说。”

林安雅放了手，对她笑笑：“不用了，我有点私人事情，等总裁来了我亲自说好了，没关系的，谢谢。”

小艾点点头：“好的，那你随意，我先去忙了。”

小艾边走边回头看，这好像是销售部新来的那个员工，上次也来找过总裁，不知道和总裁是什么关系，她摇摇头，这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她还是认真工作吧。

林安雅径直往总裁办公室走去，打开门走进去，她关上门，放缓了脚步，慢慢参观着陆黎川的办公室。

她回来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的办公室。

很符合他一贯的风格，林安雅唇角上扬，带着无声的笑容，他的风格还是没有变，一直以来，阿川，那喜欢的人，也不应该变的。

他的办公室很大，占据了这栋楼最好的位置最好的采光和视角，简约大气的风格，就好像他的人一样，怎么看，都不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