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学校不得有任何形式的超出同学之情的表现。”
“二，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们的关系。”

“三，被发现的时候必须矢口否认。”

当初幼稚的约法三章一直保持到了花绵高三的时候。

尽管苏蔚然对此十分不满，因为这样一来他只能在节假日的时候跟他的小兔子做出亲密的举动。

更可怕的是，这两个笨蛋情侣还会经常因为这件事吵起架来。

“棉花糖小朋友，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过分吗？”身高已经长到一米八六的少年比两年前更具压迫感了，他站在花绵身前，单手撑在墙壁上，逼近她的脸问道。

花绵完全没有被壁咚的自觉，而是戳着他的脸上的软肉警告道：“现在是在学校里面，不许做出这种动作。”被老师发现就死定了。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昨天那个隔壁班的男的给你递情书就算了，今天这个高二的学弟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眉头一挑，两年了，从高一到现在他就没有一次能光明正大地在众人面前宣布他对花绵的主权，以至于每天都要面对女友被各种心怀不轨的男生觊觎表白的情形。

“你别生气，我都把那些情书全部交给你保管了。”花绵睁着大大的猫眸，努力安抚正处于暴躁状态的苏蔚然，“上次我们被叫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的事你还记得吗？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咱们就被记过处分了。”

听到花绵提起这件事，苏蔚然就忍不住扶额：“都跟你说了教导主任是我小叔，不会为了这点事就记过的。”

他们两人恋爱两年，身边熟悉的同学朋友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几分端倪吧？上次他跟花绵被叫去教务处，也只是出于他小叔的恶趣味，想看一下侄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

“你还说！要不是你在体测的时候故意跑到我身边磨磨蹭蹭的，就不会被起哄，也不会被别人告发到教务处了！”小姑娘气鼓鼓地翻起了旧账。

“喂喂，那个时候你姨妈来了还说肚子痛，我要是不看着你个笨蛋早就晕过去了！居然拿它来说事，你还有良心吗？”苏蔚然气得狠狠地磨了磨牙，把手放在花绵的短发上乱揉一通。

花绵自从上了高三就把一头长发剪短到了齐肩的长度，乌黑的发丝垂落到雪白的脖颈上，配着平平整整的齐刘海，整个人又乖又甜，别提有多招人了。

“唉，别动我的头！”小姑娘捂着头，身子一缩，灵活地像一只鱼似的飞快滑出他的手臂包围圈，“好了好了，我们谁都别跟对方计较了，扯平好吗？我还要去办公室找老师拿月考试卷发给全班呢，你别捣乱了！”

苏蔚然再一次劝说女友公开关系失败。

能怎么办呢？

他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深呼了一口气，少年脚步一转，往前追着花绵离开的身影而去。

“棉花糖，等我一下，我陪你一起去拿！”

花绵正在下楼梯，听到男友的声音不由得回头去看——“你跟过来做什么？快点回……啊！”她正说着，没顾上看路，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体。

“没事吧？”少年声音清冷若天山冰雪，动作却是熟稔地将小姑娘的腰一扯，扶稳了她。

花绵被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地后退了几步。

“没……没事……”她似乎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了，连头都没敢抬，讷讷地说道。

这时候，苏蔚然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了，见到女友被撞的一幕，正有点不满地想说点什么，然而——“咦，阿泽是你啊？”

周德泽比起两年前看起来更加冰冷难以接近了，就连看到最好的朋友也不过是轻点了下头，打了个招呼便擦身而过。

苏蔚然发觉从高一开始，周德泽就好像变得越来越陌生，虽然依然会跟自己有所交流，但心理上的距离却越来越遥远。

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挚友渐行渐远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但是苏蔚然也只是犹豫了一阵子就坦然接受了。他本身性格开朗阳光，在人群中很容易跟人混熟，很快就交到新的朋友并且融入了他们的社交圈。再加上现在多了一个让他满心牵挂的花绵，苏蔚然再也没有心思多想好友的异常。

“棉花糖？”他低下头，有点好笑地看到女友正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角，身体都怕得发抖，“你怎么还是这么怕阿泽呀？”

苏蔚然心里很是纳闷，平时也没见阿泽跟他家小兔子有什么接触，除了高一校运会那年抱过她去校医室一次，两个人可以说毫无交集，但是花绵总是躲着阿泽，见了面也要缩在自己背后，一问她就说“他看上去很可怕”。

当年他也怀疑过会不会是阿泽对他的小姑娘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是两年的观察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揣测非常无聊——

阿泽在学校一如既往地高冷，谁也接近不了他，以前好歹还有个郝眉敢凑上前去，现在人家直接申请了离他最远的座位，一看就是打击太大心灰意冷了。

至于阿泽放学后做的事，苏蔚然就更清楚了，因为他已经被自家老头耳提面命骂了好多次，说什么“看看人家周德泽，都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事务了，你个臭小子只会摸鱼偷懒！”

苏蔚然好几次都忍不住跟小女友吐槽：“学校的作业都够我受了，真搞不懂阿泽是怎么做到同时接管他们家公司这么高难度的事情的！”

花绵那时候正在写题目，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把数字“0”写成了个英文字母“q”，但是当时苏蔚然没有发现。

“所以蔚然你要好好学习哦，这次测验你的物理题还不到八十分，”小姑娘当时的声音很轻快，三两下就转移了话题，“再这样下去又该被叫去办公室挨骂了。”

“棉花糖~那你就教教我呗，你的成绩都快赶上阿泽了！”那时候男孩只是单纯地盯着女友傻笑，并没有留意到，她熬夜之后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

另一边，周德泽已经回到教室，拿起桌面上全英印刷的经济学专刊看了起来。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轻柔的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吹了进来，扬起少年的乌发，也掀开了他放在桌角的草稿本。

被吹得半摊开来的白色纸张上，印着一行清秀而凌厉的字迹，上面是三个简短的词语——

“蔚然，苏家，国外。”

而且在“蔚然”这个词上，一个红色的叉号大大地贯穿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