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番外 后来的事(一)
1989年3月下旬,叶允文正式出道, 他的第一首单曲《青葱岁月》在广播电台发行, 这是一首校园歌曲, 由郭老师的学生作词作曲, 允文帮着润色修改了一下,这首歌旋律明媚中略带一点伤感, 简单的吉他伴奏, 旋律优美,朗朗上口,是典型的民谣风, 再配上允文略带磁性的清亮嗓音, 简直如行歌一般令人陶醉。广播是这个年代最普遍的传播消息的渠道, 歌曲一经发行, 便在校园中掀起了一股流行风暴, 几乎每个学生都会哼上几句。
出版公司见势头良好,赶紧趁热打铁,于4月推出了允文的第一张专辑, 总共十首歌,其中就以《青葱岁月》为主打, 短短一个月内,磁带销售量超过了十万盒,虽然还没有大红大紫, 但已经有了红的兆头了。
对允文红起来感受最为深刻的要数允武了, 彼时他正在广州上大学, 班上的女同学总是围着他,向他打听允文的八卦信息,还说等放假回去了帮她们要签名。不知情的校友很多都把他认成允文,追着要他签名,闹得允武哭笑不得,跟明星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会多么不容易了。所以允武给自己换了一副眼镜,又弄了个棒球帽戴上,无论去哪儿都戴着,这才免去了不少烦恼。好在广州也够热,戴帽子并不显得奇怪,还能够遮一下太阳。
允文出了唱片,赚到了第一桶金,金额还不少,回到南星,算是衣锦还乡了,他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礼物。瞿老师学校要集资修建新的教职工宿舍,价格十分优惠,但是瞿老师这些年的积蓄不够,交不起集资的钱,便不打算要新房子了。允文一听,赶紧给瞿老师交了钱,给她换了新房子,虽说瞿老师旧房子也够住了,但到底不方便,厕所还是公共的,这对一个身体不太好的老人来说其实是非常麻烦的事,而且周围的邻居都搬走了,她留下来连个照应都没有。
瞿老师多年的默默付出如今总算有了回报,她老人家感动得热泪盈眶。叶瑞年和叶慧都觉得合情合理,这是允文应该做的,没有瞿老师,也就没有允文的今天,是该好好报答的。
魏国泰和何玉珍夫妇听说学校有优惠政策,也有些心动,也想集资买一套房,因为那些相处多年的老同事都在那边集资建房了。叶慧听说公婆想集资建房,当然满口答应,房子不管住不住,名下多几套房子绝对是有好处的。
允文现在赚钱的速度跟家里其他人大不一样,动辄几万上十万的,可谓日进斗金。叶慧最担心的就是允文赚了钱会膨胀,这是多数暴发户都有的心态,因为钱来得容易,不把钱当钱用,随意挥霍,而很多坏习气就是这个时候养成的。允文有了钱之后,就想买一辆摩托车,这个年头的摩托车都是进口的,一辆的价格最少两万多,正是允文这种追求个性和酷帅的年轻人想要的。
叶慧见他开始乱花钱了,便主动提出给允文管钱投资,允文最相信的就是大姐,便同意了。叶慧并不同意允文买摩托,因为骑摩托危险,而且他现在学业还没完成,事业又在北京,家里也不常回来,摩托车买在哪儿?总不能每个地方都买一台吧。她记得90年上海证券交易所要开业了,91年深圳证券交易所开业,这个时候进股市,可以趁机赚一笔钱,她并不想让允文进娱乐公司,而是想自己开一家音像公司,自己当老板,到时候还可以签一批才华横溢的歌手,打造一家实力强劲的娱乐公司。
当然,这个年代想开音像公司并不容易,主要是靠人脉,所以叶慧打算跟郭老师合作,通过他认识业内人士,再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理想。
1989年还有一场大事发生,家里有两个大学生格外需要小心,别避过了所有的坑最后掉这个坑里了。叶慧反复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千万别去掺和那些头脑发热的事,这是当局者迷,日后想起来只会后悔。她也让魏楠帮忙,从政府的角度表明对这件事的态度,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魏楠当然愿意配合她,这都是为了家人好。
允武和小雨正值热血沸腾的青春年华,满腔热血,头脑容易发热,尤其是小雨,自打学了新闻学,就变得忧国忧民起来,她对这件事的积极性非常高。叶慧从电话中听出小雨不以为然的语气,亲自跑到上海,将她给拽了回来,叶慧也让大哥大嫂找了个借口将允武叫到公司去帮忙了,少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叶慧的干预让小雨头一回对她产生了埋怨,怪她不该来干扰自己,因为这是见证历史的好时机,她作为一个新闻人,居然缺席了这样的大事,简直是终身遗憾。叶慧不以为然:“你说你只想当个见证人,但是你能把你自己和□□的那些人区分开来?你不信就等着看吧,看我的观点对不对。你既然是学新闻的,就应该有新闻人的冷静和客观,而不该带有强烈的主观情绪。”
小雨承认自己不如姐姐说的那么冷静和客观,所以情绪也少了不少。这之后不多久,各大学校就开始清算,那些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处罚了,开除的、留校察看的、记过的、工作分配到小地方的,有些不得已还出了国,小雨的同学去参加□□的,无一例外不被记了过,据说要等毕业的时候才会清算,闹得大家都人心惶惶。
小雨才从这件事中感觉到了后怕,幸亏姐姐过来拉住了她,否则她肯定也是被处罚的一员。这件事也给了她深刻的教训,让她从今往后的人生道路和职业生涯中,都学会了跳出事外冷静客观地看待问题和处理问题,这对于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品质。
叶慧在儿女半岁之后开始出来工作,她在南星市开了第三家创艺生活自选商店,不久后,她又成功地将连锁店开到了省城,还一开就是两家,这两家店都是姨妈家的表哥开的,没收加盟费,还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经营。这算是为拓展自家公司的业务渠道,也算是帮助家里的亲戚朋友吧,毕竟你想把连锁店开到外地去,刚开始是很难令外人取信的,只能靠自己,而叶慧自己分|身乏术,只能让熟人去。
小舅郑宝龙听说外甥去省城开连锁店了,而且生意还挺好,终于也心动了,有一天,叶慧的小舅妈跑来找她,说他们也想开一个自选商店。叶慧知道这是小舅的意思,也不计前嫌,帮他们在省城找了店面,开了家自选商店。
允文的专辑后来又陆陆续续卖出了二十万本,最后拿到手的钱有四十多万,按说现在投资房地产是稳赚不赔的,北京的房价现在是不到两千每平方,允文也买得起房子了,但是房子增值显然没有股市增值快,叶慧打算先入证券市场再给他买房子。
90年年底,叶慧叫上了大哥叶志飞,一起去了上海,等候上海证券交易所开业。叶慧用她上辈子炒股的一点经验,再加上她近期内恶补的一些证券知识,带着叶志飞在股市里狠赚了一笔,虽然股票价格还在疯涨,叶慧一看达到了心理预期价格,就将股票抛售一空,兄妹俩的资金便在短期之内翻了近十倍。
叶志飞发现股市里赚钱就跟做梦一样,眨眼之间,他带来的几十万块钱就变成了几百万。就在他还想继续入市的时候,被叶慧拦住了,毕竟他们并不太懂股市,国内的股市从诞生之日起就是畸形的,所以临时赚一笔及实收手还是可以的,想长期在里面赚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叶慧劝回了大哥,还是回去做实业比较靠谱,股市里的大钱不是他们能赚的。叶志飞还是比较信服妹妹的,毕竟是她带他来上海,他的资产才轻松地翻了好几倍,成了名副其实的百万富翁。叶慧建议他回广州买房子和地,自己建工厂,以后不管广州怎么发展,他都不会吃亏。
叶慧带了赚到的钱去北京,在二环内给允文和自己各买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并没有多买,因为这个时候的房价相对于收入来说太不合理了。给允文买房子,是因为他常在北京,用得上,给自己买,是因为她打算在北京开音像公司,以后来北京的机会也很多,住自己家里总比住宾馆方便多了,以后家里人过来,也可以在她这里落脚,小雪休息时间也可以过来住。
1991年国庆节,叶慧筹备了将近一年之久的南星市第一家大型自选超市——惠民百货开业,地点就位于人民路和建设路的十字路□□汇处,交通极其便利,商场分为四层,一楼为食品生鲜区,二楼为生活用品区,三楼为衣服鞋袜布匹被褥区,四楼为首饰手表电器书店等,一楼还有一间可供人们休息消费的西点屋,不仅可以买点心,还提供茶水、咖啡等饮品,是年轻人最爱的休闲约会场所,可谓是应有尽有。
惠民百货的开业给南星市民的生活方式掀起了一阵风暴,直接引领他们进入现代社会,商场一开业,南星市便轰动了,人们奔走相告,扶老携幼,来惠民百货购物、看新鲜,每天的客流量络绎不绝,生意火爆空前。叶慧还推出了限时折扣的促销方式,这就更引得人们蜂拥而至。
从开业起,惠民百货的客流量就居高不下,而在几百米外的不远处,南星市原本最热闹繁华的百货商店还固守着旧时的销售方式,如今门可罗雀,不到三个月,南星市百货商店就关门歇业,重新整顿了,听说也要改成自选超市,可以说,叶慧改变了南星人的生活方式。
百货商店开业不久,叶瑞年也停止了开车,叶慧让他和刘贤英都参与到百货商店的经营中来,毕竟父亲年纪大了,当司机久了容易会有职业病,对身体不好,现在百货商店里事情多如牛毛,正大量需要人手。至于家里的小卖部,叶慧将它拓展成了一个规模较大的自选商店,请了人专门看店,继续为左邻右舍提供便利。
叶慧还买了几辆货车,请了几个司机,让刘贤英的哥哥和弟弟一起负责管理车队运输,一方面可以为自己的百货商店提供运输服务,另一方面也可以拓展业务,帮人装货,以收入分成的方式与舅舅们合作,激励他们的能动性。
1991年,允文又发行了第二张专辑,这一次,允文红遍了大江南北,几乎老人小孩都在传唱他的歌。但由于拒绝跟音像公司签人合作,他的版税分成非常低,这迫使叶慧下定决心要创办自己的音像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