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宋明很想安慰一下卡洛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是塞恩和卡洛琳父女之间的矛盾，他这个外人并不好插手，所以哪怕他已经看得非常透彻了，却依然只能在旁边看着卡洛琳单方面地指责塞恩。

“好了，好了……”

孙定则这时候非常尴尬的站出来打圆场，但他却明显低估了卡洛琳现在的焦躁情绪。

“闭嘴你这个混蛋！”卡洛琳吼道：“就是因为要救你，所以我妈妈才会死，你没有资格站出来说我们，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卡洛琳吼完之后，或许是突然想到这里是孙定则的地盘，她愤愤的一跺脚，看了宋明一眼，然后哭着就跑了出去。

“很抱歉，让你见丑了。”

塞恩向宋明道歉：“明明已经这么大了，却还幼稚的像个孩子。”

宋明摇摇头，然后缓缓说道：“你或许是个合格的军人，但你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或者父亲。”

现在庇护所内部已经乱作一团，根本没人去阻止卡洛琳乱跑，不过至少知道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塞恩也就听之任之了。

“或许是吧……”塞恩叹了口气，然后看着宋明意有所指的说道：“我给她准备了一套强袭装甲她都不愿意拿，但是后来配套的脉冲剑她却拿走了，没有强袭装甲的EX电池，脉冲剑根本没用，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甚至完全没有感谢爸爸的意思。”

宋明一愣，然后就沉默了。

他没想到那把脉冲剑居然是塞恩给卡洛琳准备的，卡洛琳明明和塞恩关系那么差劲，却仍然是把脉冲剑拿过来送给了自己……

“好了，先别说这个了，太沉重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孙定则拍了拍手：“说点好消息吧……经过这次混战，自由军可以洗白出身，化身民兵性质的武装组织，成功的让我们希望市的武装力量壮大了一些，随后清理歧变体将会更加高效。”

“你这是想收编自由军？”

宋明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透支的能量补充回来之后，他的身体迅速就恢复了健康，现在已经完全没什么大碍了。

“谈不上收编，现在卡洛琳知道了自由军的真正来历，恐怕更不愿意交给我们了，但她自己肯定也觉得捏着恶心，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会把自由军的首领转让给你。”塞恩站在宋明旁边，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说道：“也就是说，以后和我们打交道的会是你。你愿意被我们收编吗？”

宋明摇摇头：“我不习惯被人管着。”

“所以，”孙定则转过身来伸出了手，“我们是合作关系。”

“还真是让人动听的说法啊……”

宋明和他握了握手，话语中充满了淡淡的讽刺。

合作？

别逗了，自由军所有的人员资料其实早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而且他们的生死存亡全都被孙定则捏在手中，这算什么合作？

但是和一开始相比，这已经算是好的起点了。

“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吧。”

孙定则在前面带路，来到中央天井的时候，宋明看到了庇护所巨大无比的中央电梯，这个交通枢纽电梯在混乱爆发的时候，受到了荒原之狼的破坏，中间好几层都被严重堵塞了，现在正在缓慢清理之中，在清理完成之前，整个庇护所的运行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上中下层区域互相之间几乎完全断绝了联系。

万幸的是现在阿赖耶已经重新复位了，覆盖了整个希望市的公网再次运行，网络通讯的流畅保证了基础秩序的正常运作。

片刻后，宋明他们来到了塞恩的办公室。

“抱歉，我的办公室在上层区域，现在上不去，暂时先在这里谈谈吧。”

进入房间之后，宋明就看到了房间中央整个希望市的俯视投影，最中央的炎黄庇护所占据了核心区域，但是希望市的每一条街道都非常清晰的显示着，甚至连多层地下结构都可以清晰的看到，所以说什么下水道是城市警备军的盲区完全是扯淡——那根本就是塞恩故意放水了。

不过现在投影上到处都是凌乱的废墟，昨天晚上希望市发生的爆炸破坏了超过二十五个街道，摧毁了将近一百多栋建筑，直接死亡人数超过一千人，间接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五千人，如果发生在现代世界，这种恐怖袭击会震惊全世界。

但是在末日世界……这些死者只是冰冷的数字。

人权？不存在的。

能够在炎黄庇护所周围形成一个拥有基本秩序的希望市，就已经是末日世界中的奇迹了。

难道还想让孙定则去给那些人的死亡负责？别开玩笑了。

他们能够活下去，完全是因为孙定则的恻隐之心。

现实很残酷，容不下圣母，所以没有人会为这些死者伸冤。

“荒原之狼的破坏力出乎我们的想象，我当初也没预料到他们竟然会这么丧心病狂。”

塞恩指着希望市，非常愧疚的说道：“如果早知道他们竟然会弄来这么多破坏性武器的话，或许当初就不会和他们签订契约了。”

宋明看着浓烟滚滚的希望市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们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吧？”

宋明非常酌定自己的猜测：“我想在那种紧急情况下，刚刚受到刺杀的孙市长是不可能想那么多的，他那时候最想要的肯定是挖出真正的凶手，我甚至觉得他当时肯定会怀疑自由军，所以荒原之狼乘虚而入不是你们的责任。”

孙定则苦笑着说道：“被你猜到了，的确，当时我真的怀疑是卡洛琳想要弄死我，但是后来等我冷静下来之后，塞恩和我谈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那就是荒原之狼，它们出现的太过巧合，而且他们对于自由军的追捕太过热情，当时我们还并没有想清楚这是为什么，后来才发现对自由军的追捕将会让他们合情合理地把自己的势力分散到希望市的各处，不但可以弄清地形，还可以方便他们设置各种陷阱。”

塞恩继续说道：“当我们发现这一点的情况之后，就开始怀疑荒原之狼的动机了，我们并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开始调查，不过我们直到最后都没有调查出明确的线索，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雇佣了荒原之狼。”

“其实并不难猜，”宋明缓缓说道，“昨天荒原之狼的运输机载着阿赖耶和萧月宁是往东南方飞去的，那边有什么势力？又有几个势力能够雇佣的起荒原之狼制造这种大规模破坏的？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而目标只是阿赖耶，甚至连萧月宁都是顺带的？”

宋明这一连串的问题扔出来之后，塞恩和孙定则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东南方！”塞恩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打开了世界地图，然后脸色变得非常差劲。

东南方能有什么大规模的势力？并没有多少！

唯一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那就是羲和庇护所。

塞恩脑海中闪过一个疑惑：“难道竟然是羲和庇护所雇佣了荒原之狼来抢夺阿赖耶！？”

孙定则摇摇头：“但是这说不通，羲和庇护所拥有完全不亚于阿赖耶的主机盖娅！盖娅的性能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比阿赖耶更加强大！”

“可是那个方向除了羲和庇护所之外没有别的大势力了。”

塞恩在地图上将羲和庇护所打上了一个标记，不管情况再怎么不可能，当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再不可能的情况也是唯一的真相。

羲和庇护所……

宋明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们对那个庇护所知道多少？”

“并没有多少。”孙定则摇摇头：“毁灭日之后，由于核弹的EMP冲击还有纳米机器人云层的影响，远程通讯手段完全中断了，现在每个庇护所都是一个孤岛，庇护所附近的居民会自发的靠近庇护所，而远离庇护所的区域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宋明突然说道：“也就是说，你完全无法保证其他庇护所会执行像你一样的政策。”

“这……没错。”

宋明平静的说道：“那你怎么能保证羲和庇护所的市长不会产生贪念，雇佣荒原之狼来抢夺阿赖耶呢？”

“……你说的对。”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奢望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带着善意，羲和庇护所必然是一个假想敌。”

宋明缓缓说道：“但是真相只有接触之后才会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将这件事提上日程。”

孙定则眉头一皱，徘徊了片刻后，狠狠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的挨打，必须要调查真相才行！如果真的是羲和庇护所挑起的战争……”

孙定则张了张嘴，每一个庇护所都是人类文明的宝贵火炬，如果到时候双方真的发生了战争……人类文明恐怕真的是要雪上加霜了。

可这就是现实。

崩坏的世界环境，无法揣测的人心，构成了残酷的现实。

哪怕不想面对战争，也无法避免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