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安静静地看着他，伪装被戳穿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一面对白旭尧，她整个人都是错乱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顾寻安努力隐藏起自己真实的情绪，从眼神到话语都很淡然。

“一进门的时候。”

男人看着她，感受到顾寻安现在的情绪之后，白旭尧从目光灼灼变得冷硬森然。

不，他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既然他已经不可能放手，那白旭尧就决定，他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得到她的心！

“装睡？不想见我？”顾寻安假装睡着趴在桌子上的原因不难猜出，白旭尧越想越窝火。男人的嗓音里，满满都在表示他现在心情不好。

“不是。”顾寻安嘴硬。

她不会承认，是因为怕自己见到他会动摇，怕自己无法自拔的沉沦下去，没有办法才趴在桌上的。

“不是？那是因为什么？”白旭尧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件事在谁身上都是小事。趴在桌上浅眠的人那么多，他才不在意那些人是为什么。但今天不一样，因为她是顾寻安，所以他想知道！

“与你无关。”顾寻安坚持用软硬不吃的态度，与白旭尧针锋相对。既然她自己无法抽离，那就让白旭尧厌恶自己吧，让他来斩断这一切，那是最好不过了……

顾寻安想着，心里止不住的泛委屈，为了不让白旭尧看见，她掀开被子就要出去。但是才刚坐起来，就被男人压了回去。

“顾寻安……”压低的嗓音，蕴藏着怒火，“记住，你是我的妻，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男人曾不止一次这样宣誓过，但说她与他有关的，这是第一次。

咬住下唇，顾寻安的眼泪终归没有忍住，一双泪目十分惹人怜惜。

这句话，要是她之前听到该有多好……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如果她在自己全心喜欢他的时候听见，她一定是又幸福又感动。说不定她还能为此自私一次，努力去争取自己所爱。

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勇气。

“白旭尧，所以我说过要离婚吧……”

顾寻安一点也不害怕，虽然眼前已经是模糊一片，但仍然倔强的看着白旭尧，不露一点怯色。

“你就这么想走？！”白旭尧的手猛的附上她的脖子，没有实在的用力，只是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她知道他生气了，又想掐死她了。

顾寻安闭上眼，她不想反抗。甚至她在想，就这样让他了结了自己吧，反正她到哪都是多余，世界没了她，或许还能和平许多。

“想得美！”白旭尧目光猩红，附在她脖颈上的双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你的余生，一分一秒，都要由我掌控。”

“白旭尧你没有权利……”

“只要我想！”顾寻安想要反驳的话，被男人打断，“我做不做得到，你很清楚。”

“听过人彘吗？”看见顾寻安的眸子猛然瞪大，白旭尧的笑容变得残忍，满意的道，“你再不乖一点，我也不介意让你变成那样。因为对我来说——没差。”

这一番话，刷新了顾寻安的认知。就是从这一刻起，她发现，她从来都不认识他。她不知道他的喜好、习惯、性格和品行，不知他居然冷血到这种程度。

“你……”强撑了这么久，顾寻安终于崩溃了，这个男人的可怕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你就会没事的。”

白旭尧表面上虽然残酷冷血，就像是地狱来的撒旦，但是他悬着的心却是放下了……他把安安唬住了，那么暂时她不会再有逃避的念头了。

要把她做成人彘，他怎么舍得？

顾寻安还是呆呆的，像是吓惨了一样，白旭尧看着，他的心也在抽痛，他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可是如果不这样的话，失去她的痛苦，他不想再尝第二次。

白旭尧很快平静下来，恢复成了平常的他。

“走，该吃饭了。”

白旭尧坐起来，像哄骗小孩子一样，轻轻的说着，顾寻安置若罔闻。

真是太可笑了，什么更加幸福，感动，全是她的一厢情愿！白旭尧爱的不是她，所以才能轻易说出“人彘”这个词，为什么她之前就一直不愿意清醒呢！

这就像白旭尧亲自扇的一巴掌，打醒了她的梦……

“我不饿，谢谢。”女人礼貌又疏远的语气，白旭尧心中一跳。

张了张嘴，本想告诉她，他们之间不必说谢。但是事情又说回来，刚才发生的事，他也很生气，安安居然一直想要逃避！顿了顿，他也就没有理她这句谢。

从来都是他挫别人的锐气，可是在顾寻安身上，他已经妥协很多次了。

整件事说起来，白旭尧从头到尾都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在追求自己爱的女孩而已。他没有做错什么，所有影响顾寻安的，都是顾清灵创造出的假象，跟他并无半点干系。

他那么骄傲的人，却能一直忍着她的各种小脾气。只可惜，他也是一个不会表达的人，所以那些事，顾寻安从来都不知道……

“听话，会胃疼。”耐着性子，白旭尧尽量用温柔的话语。

“我真的不饿。”顾寻安躺在床上，说着，还往里边侧身，背对着白旭尧。

“那……外面的人，也不用吃饭了。”

又是威胁！

顾寻安又是咬牙，又是蹙眉，又是翻白眼……她用尽脸上所有表情表达她的不满。反正白旭尧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她也看不见他，胆子自然也大了起来。

不见顾寻安给点反应，白旭尧起身。

“好，今晚少奶奶说了，所有人不许吃饭……”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他是否在生气。男人的话音还没落，沉稳的脚步声已然响起，他就要往门外走了！

“等等……”顾寻安没动，但却是开口了。

“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白旭尧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她说话，马上停下了脚步。

他一直在托大她的身份，既是明着提醒她的身份，又是暗地里威胁她，刚才他说的事情。

即使顾寻安气的牙痒痒，但是心里浓浓的无力感迫使她妥协了……她和白旭尧之间的事，不应该让其他人遭受无妄之灾。

“你先出去，我收拾一下，马上下去。”闷闷不乐的嗓音，带着无奈的叹息。

她想要据理力争，可是明显她是争不过这男人的，白旭尧颠倒黑白的能力，不知比她高了几个段位。

说理无果，最后就只有争吵。她不想和白旭尧吵架，从小到大，她听过的争吵太多了……

“遵命。”

顾寻安看不到白旭尧的表情，只听见他说了这句话，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被子里暖洋洋的，说要起来，但是女人磨磨蹭蹭的，有点起不来。人在被子里动来动去，但是却也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样子。

“怎么，背上痒？”

男音从耳边传来，顾寻安一阵头皮发麻。

“那我帮你挠挠……”

然后她就感觉到被子里，探进了一只爪子。顾寻安气恼，转过身来，眼前的白旭尧，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哦？不是后背，是前面？”男人动作没有停，顾寻安忙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胡作非为。

“你不是出去了吗？！”顾寻安气结，听见关门的声音，她还以为他真的走了。没想到他只是使了一个障眼法，听到他声音那瞬间，吓得她都要跳起来了。

“我看你一时半会很难起来，所以临时想来监督一下。”

白旭尧的解释非常严丝合缝，门关了，人不一定出去了呀……大手依旧不安分的，反握住抓着他的两只小手。

手背传来炙热的温度，顾寻安甩开了他，神情也随之漠然了起来。

“谢谢白先生关心，我自己会起来的。”

“白先生？”顾寻安的称呼，白旭尧不满。顾寻安的疏远，白旭尧更不满！不管他怎么强调，安安始终都不把他们之间的婚姻放在心上！

“有什么问题吗？白先生。”顾寻安理直气壮的，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白旭尧不怒反笑。

“当然有问题了，你该把姓氏去掉。”男人的薄唇微勾，嗓音沉沉，眼神透着玩味。

顾寻安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去掉姓氏，那她就该叫他——“先生”。

夫妇之间的称呼。

顾寻安的脸狰狞了一下，他怎么变得这么……不害臊！

“夫人。”

似是有意与那个“先生”相对应，白旭尧很无厘头的说了这个词。这也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顾寻安还是怒视着他，但是内心，不可否认的被他击中了……这一声夫人，叫的她的心都在颤抖。

不得不佩服白旭尧的魅力，他总能在一些小事上让她感到心动。在她变得脸红之前，顾寻安想要结束这次对话。

“好了。”顾寻安猛的起身，凌乱的发丝多少遮住了她的脸颊，“我起来了，请你出去一下。”

男人不动如山。

他不动，顾寻安也保持着姿势，没有扭头看他，因为她现在已经觉得脸烧起来了。

万幸的是，这次白旭尧没有多做纠缠，很痛快的走了出去。

顾寻安拨了拨发丝，探探脸上的温度——果然，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