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选好车, 回到会客室宣布他的决定。
“城市精灵是吧。”拉斯韦尔捋着胡子，“那辆车上市得有十五年了吧。”

“十六年。”穆大师有点感慨，“当时我们还是第一批购买的呢。”

“那是你哥哥的第一辆车, 那时候他十二岁。”穆夫人对路昭解释, “不过他只开了两年就嫌小, 又吵着换了一辆大车, 后来再也没开过了。嗯, 这车子的确是有点小，你要不要换一辆？”

安珀的交通法规定，年满十二周岁的未成年人在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就可以申请飞车执照，所以有些家长会给孩子买辆小型飞车以供他们初学使用。

“不用了，我觉得挺好的。”路昭坚持。

“车子状态还好, 但是到底这么多年没有用了……”穆夫人有点犹豫。

“没事。”拉斯韦尔挥挥手，“升级一下智脑系统就可以了。”

“嗯, 要用最新的模块替换一下。”穆大师也很赞同。

第二天，两位机甲设计和制造方面的专家放下手头的工作, 给路昭改造起了飞车, 材料和设备都很充足，改造工作进行了半天就完成了。

晚上路昭告别了师父和伯父伯母，开车回了学院。因为是第一次，他还是很小心的选择了低速自动驾驶, 自己也全程注意着车辆行驶状况。进入星云学院以后, 路昭联络乔邈邈的通讯号, 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干嘛？”

“我伯母给了我很多月光城的特产,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路昭知道乔邈邈在吃上面挺讲究的，有了好东西，也就先想着他。

“什么好吃的？啊，不对，你在安珀还有亲戚？”乔邈邈很意外。

乔邈邈的家庭情况路昭知道个大概，比如他有几个哥哥姐姐，几个讨厌的堂表兄弟什么的，都是乔邈邈聊天期间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但是路昭的家庭情况，乔邈邈是一点都不知道，路昭不说，他也没问，今天倒是第一次。

“啊？”路昭想了想，觉得隐瞒乔邈邈也没必要，“我父亲去世早，所以我也不知道在安珀还有亲戚，假期里才相认的呢。”

“哦。”乔邈邈看起来也不是太在意这些，“既然有吃的，那就拿过来吧，还有半小时我的家教老师就要来了。”

乔邈邈挂断了通话，又看了看时间，觉得足够安抚一下路昭了。新学年因为专业不同，两个人上课碰不到一块儿，他也有了新的朋友和交际圈，倒是还没和路昭见过面。

就像路昭觉得乔邈邈是一只傲娇的虎斑猫，需要用美食讨好一样，乔邈邈觉得路昭是一只傻乎乎的小狗狗，也需要偶尔抚摸安慰一下的。

路昭把飞车开到乔邈邈的住处，捧了一堆包装精美的盒子去按门铃。乔邈邈到院子门口把路昭接进去，“怎么拿这么多？”

“都拿过来了，你可以挑喜欢的啊。”路昭笑眯眯的。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乔邈邈说，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太期待，只是人家这么巴巴的捧了过来，多少也要给点面子。

进了室内，路昭把那些包装全拆了，一盒盒地摆在桌子上。都是糖果、饼干、点心之类的，样子都很精美，颜色漂亮、让人很有食欲。

乔邈邈一看就知道这些零食价格不菲，“你伯母对你不错嘛。”

“嗯，伯母很好的。”路昭看上去得意极了。

乔邈邈现在一点都不饿，所以就挑了一颗小糖果放在嘴里，透明的朱红色糖果，看起来很甜，但是吃进嘴里却不怎么腻人，有点清新的水果味，外壳是一层很薄脆的糖，轻轻一咬就碎了，里面的东西口感像果冻，味道有点醉人。

“什么？”乔邈邈含糊的嘀咕了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吃了下去，“这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很好吃吗？”路昭也吃了一颗，“哇，有点酒味呢，呃，这个味道……”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月光水晶糖吧？”乔邈邈又捻起一颗，“听说里面放的是露比原浆哦。”

“什么，就是那种酒吗？”路昭吓了一跳，他听到露比这名字就有点不自在。

乔邈邈斜斜看了路昭一眼，“你伯母给你这些糖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没什么啊。”路昭茫然，“只是给我吃，然后说有喜欢的同学也可以送人。”

“哦？”乔邈邈拉长了音调，“你喜欢的同学——是我。”

路昭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乔邈邈突然不自在了一下，“呃”他清了清嗓子，“我从幻影广告上看到，月光城的恋人们喜欢互赠这种糖，所以水晶糖一般就是那啥，求爱用的。”

“原来是这样啊。”

见路昭仍然没有摸到重点，乔邈邈只能给他点明了，“你伯母其实是希望你送给心上人吧。”

“我没有心上人啊。”

“你现在不是有一个要好的女同学，那个褐色短发的，上星期我看到你们在走廊上讲话。”

“那是艾达，也是机械系的，我们有很多课重叠。”路昭很耿直地回答，“她不是我心上人。”

既然这样乔邈邈也就不再啰嗦了，又吃掉了好几颗糖，路昭见他喜欢，就把所有的水晶糖留了下来，其他点心乔邈邈不感兴趣，他又抱回了飞车上。

城市精灵车型很小，储物空间也不大，如果是大件的物品就必须放后备箱里了。路昭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大概是刚才漏下的。他把点心放好，又拿出那个盒子看了看，发现还是月光水晶糖。

要不要再给乔邈邈送去呢，但是现在他的家教老师已经来了。本来送给艾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偏偏这糖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含义，乱送的话会引人误会的。路昭挠头，跟露比有关的东西，在他手里简直就跟烫手的山芋一样，恨不得早点脱手。

但是根据乔邈邈所说，这糖价格很贵，又是伯母的一片心意，随便乱扔肯定是不行的。

正烦恼着呢，一辆飞车无声地从旁边划过，窗口伸出一张脸，“路昭。”对方招招手，“你怎么在这儿？”

“学长晚上好，我有个同学住这里。”路昭认出是宗源，立刻有了个好主意，他跑到宗源车旁，把那盒水晶糖递过去，“一直承蒙学长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宗源也算得上是喜欢的同学了，而且他是男生，不存在误会不误会。

路昭本来想再说几句比如‘学长可以用来送喜欢的女孩子’什么的，结果一偏头就看到了飞车后座还有一个人，那人沉默地坐着，车里光线有点暗，只能看到一段凌厉的侧脸线条。

路昭不自觉地后退了一小步，才对着后座招呼道：“冀恒学长。”他的视线落在车窗边缘，根本就没有去细看冀恒的脸，几秒钟之内没有听到声音，路昭就当这个寒暄已经完成了，他又后退几步，对着宗源挥手道别，“学长，我要回去了，再见。”

那辆城市精灵滴溜溜的打了个转，向着标准宿舍区开走了，宗源的飞车才慢慢升空，车子选择了自动驾驶模式，目的地是冀恒的宿舍。

宗源转头去看后座的人，“你干嘛不吭声？”

冀恒刚才一直盯着车外的路昭，他察觉了路昭的目光躲闪，原来以为上次一起上失重课以后来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呢，然而路昭对他的态度还是毫无改善。他心里有点气闷，所以故意不回答，想等着路昭把视线转过来，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回应，就这么敷衍的招呼一句算是完成任务了。

“你这算是喜欢一个人的态度吗？”宗源又嘀咕着，“这么高冷，别把人吓跑了。”

冀恒伸手扶着额头，心情很不好，看前座那个人也很不顺眼，所以他继续沉默着。

宗源像是感受到了后座的低气压，说了两句就收了声，到冀恒下车的时候才喊了一声：“喂，这个你拿去吧！”

递过来的是路昭送宗源的那个盒子。

冀恒盯着那个盒子，明明他才是最关心路昭的人，但是却得不到对方的一丁点儿感激。

“拿去吧，别磨蹭了。”宗源催促。

冀恒心里憋着气，很想拒绝，但是一只手却不争气，伸出去接住那个盒子，还死死撰紧了。

进了门，冀恒带盒子上楼去了卧室，放在了床头柜上。

金色的心形糖果盒，可以想见里面的东西一定很甜蜜。

冀恒有点烦躁的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感觉自己变得平静一点了，他坐在床沿看那个盒子。盒子上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看起来是产品商标的图案，打开盖子，里面是几十颗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的糖果。

路昭为什么会突然买糖来送人？

冀恒用智脑扫描了糖果盒，然后上星网查询了一下，结果显示这是一款月光城的名产，叫做月光水晶糖，商家的广告页面上一句标语异常醒目。

最浪漫的夜晚，最炽热的告白，送给最爱的人。

什么？！冀恒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盒子捏碎了，反复看了几遍，才确定送这个糖果的含义，居然是求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