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虚伪
下午,市委组织部的同志们走了以后,博阳县委一班人在薛家良的主持下,召开了常委会,对班子成员的工作重新进行了分工,说是分工,其实就是将张钊原先主管的那块工作,移交到了李春兰手里。
会上,薛家良县召开两会的日期做了公布,以及元旦、春节整体安排做了简要部署;邢维岩也将政府全面工作和省农产品交易中心向大家做了汇报,以利于李春兰尽快掌握当前工作的形势及重点。
会上,没有涉及药厂的问题,可以说,最近的几次会议都没有涉及到药厂的问题,甚至都没在会上公布市环保局的化验结果,不但如此,薛家良上周就让罗锐悄悄撤掉在药厂巡查的一拨村民,只留下白天这拨,即便是白天,也有意识让他们有一搭无一搭的检查,昨天,薛家良私下告诉了邢伟岩自己的某种用意,他之所以跟邢伟岩亮明底牌,也想借这件事考验一下邢伟岩,看看他这个县长到底“烂”到了什么程度,是否还有药可治。据他观察,邢伟岩想干事的心还是有的,所以才敢赌一把,将自己的用意告诉他。
李春兰在会上的话很少,而且别人发言的时候,薛家良发现她有个特殊嗜好,她不是像大家那样低头记录、认真倾听的样子,而是经常抬起头,看着发言人,还时不时地观察一下全场每个人的表情,这让人感到她非常不舒服,也不礼貌。
试想,会场上,当一个人在发言,大家都在认真记录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时刻在暗中观察着大家,那滋味是不是有如芒在背的感觉?搁谁谁都不会舒服。
薛家良用他长长的眼角余光,已经发现了李春兰这个爱好,他也观察出被她盯着看的人的窘样,只是,李春兰没有觉察到,在她观察别人的时候,薛家良已经观察到她了。
常委会散会后,薛家良叫住闫广和李春兰,说道:“闫主任,你征求一下李书记的意见,看看李书记在生活方面有什么要求……”
哪知,薛家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春兰打断了,她说:“不用费心了,我就住在办公室好了。”
无论是张钊主管的工作还是他的办公室,已经都原封不动移交到了李春兰手里。
薛家良怔了一下,她原想李春兰是女同志,对生活要求会高些,而且她又准备报考在职博士研究生,一定会选择县委家属院或者是县政府招待所住,没想到她居然会选择单位的办公室?
薛家良说道:“李书记,单位条件毕竟有限,在说又不是住一天半天的,是要长期住下去的,不说别的,就是洗澡这件事就不方便。”
李春兰说:“可以安一个淋雨房,现在有整体淋浴房。”
薛家良又是一怔,他故意不说话,而是看着闫广。
闫广挠着脑袋,说:“安倒是能安,就是……在办公室住,不得休息,太乱,长此以往,对健康不利。”
李春兰说:“这个我清楚,我是不想给县里添麻烦。”
闫广说:“县里都有干部流转宿舍,薛市长来的时候,李书记住的那套房子,好多私人物品没有完全搬走,我们也不好给他处理,直到前两天他才将东西搬走,这样就腾出了房子,薛市长也找到了住的地方,要不你住那套房子吧。”
薛家良感觉闫广说话很仔细,既摆明薛市长不住县委家属院的理由,也给李春兰找到了住房,而是是正处级别的住房。
“是不是……太麻烦了?”李春兰面有难色。
薛家良在心里说道:真能装!他仍然没说话,也不再劝李春兰,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闫广。
闫广也认为这个女人有点虚伪,他只表明自己的观点后,也不再相劝。
果然,李春兰扭捏了一会后,说道:“要不,就依了薛书记和闫主任的意思,我不再办公室住了,但也不想去住家属院,因为……我这个人有点……洁癖,如果招待所方便的话,我就住招待所吧,随便找个房间就行了。”
听了这话,闫广下意识看着薛家良,那目光里分明是在说:住张钊办公室就不洁癖了?
薛家良冲他一挑眉毛,说道:“闫主任,按李书记的意见办吧?”
“好,我马上去安排。”
闫广说着,转身就要走。
“闫主任,请等一等……”
李春兰叫住了闫广,她站起身来,迅速合上笔记本,紧走两步追上闫广,说道:“那个,我对招待所的房间还有个要求,就是能否把房间整体粉刷一下,你知道毕竟是要常住的,而且我……”
薛家良望着他们走出去的背影,不由得从鼻眼哼了一声,心说,刚刚还是怕给单位添麻烦要住办公室,这会就要让给粉刷招待所房间了,人啊,这么虚伪干嘛?外地干部是有这个待遇的,一般要求还是能满足的。
薛家良叹了一口气,看来,以后跟这个女人合作,肯定不会太愉快,她不但人长得奇怪,连她做事的风格都很奇怪,唉——
薛家良叹了口气。
第二天,薛家良和邢伟岩去了市里,将他们的想法跟市长聂凤强做了汇报。
聂凤强说:“省里的这个项目,本来是打算要建在博阳的,后来有三个县都在跑着个项目,目前还不能答复你们,除非你们拿出更具体、更有说服力的报告。”
薛家良一听,问道:“已经有三个县在跑了?咱们不是刚开的会吗?”
聂凤强说:“那是你刚来不知情,这个项目,从去年就开始有人跑了,你们博阳认为自己是稳拿把攥,党政领导人对这件事都不太关心,认为可以坐享其成、守株待兔!可是你们恰恰就忽视了这一点,如今的任何事情,在没有公布于众之前,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变化,这个项目,未必就会放在博阳。如果不是省里政策上有要求,这个项目,在去年就落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