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没有止境的劫中，意识都没了，又如何能停下脚步。
追求永恒，这便是永恒。

死亡当中。

江晓不断与那些敌人厮杀着，如同置身于无间地狱当中，重复轮回。

龙蛇真君、万梦真君、甚至包括死后的青秋真君，以及岁月中的一位位绝代仙尊，他们在破灭后，再次出现，可却发不出愤怒的嘶吼，彻底沦为了死亡虚影...

轰！！！

打到如今这一地步，江晓几乎没停止过阴阳道决，早已和广寒宫中的那尊女神一样，沦陷在了大道本源当中。

他像是化身成了生死之间的神祇，可却无法真正地掌握生与死，难以从中剥离出自我的意识。

实在太难了，

芸芸众生，这个大道就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每一朵浪花的翻涌，那都是亿万生灵的死亡与诞生。

江晓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岸边，望着这片汪洋发呆，人生首次产生了迷茫。

可就在这时——

一抹璀璨的霞光突然映照入了他的眼。

那是...

极致之道，自己的第二条大道，或者说是曾经所追求的另一条路。

这一刻，

黑暗世界中，那位白发仙尊僵滞了一下，握着断魄剑的手，似乎在发抖。

“已经到达这一步了吗？”

前方的樊笼当中，一道沙哑的声音传出。

这是第三代极致之道的御灵师，同样被困在了生与死当中，不知历经了多少时光。

只不过，比起江晓，他走得更短，卡在了第一关，没能突破作为个体的自己的生与死。

撕拉——

突然间，江晓挥出了一剑，剑光蕴含着黑白玄力，融合生死之道，劈开了这个生死樊笼。

破灭的浊清二气当中，

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人怔在了原地。

眼瞳中，有震惊，更有对如今的北冥的震撼之色。

“你怎么了？”

中年人感觉自己应该算是活过来了，可却感觉面前这个生死之道御灵师已经死了。

他便是第三代极致之道的御灵师，乃是三万年前唯一一个极致之道的御灵师，同时也是准十三重境的仙尊。

此人曾一剑在古天庭遗址当中开辟出了无上剑道。

那极致的道势，以人力将天地撕开了一道愈合不了的疤痕，震古烁今。

可，中年人却被这一幕深深震撼住了，完全没有预料。

他本以为北冥是要登临准十三重境的极致之道，彻底解决死亡世界中的自己，未曾想对方此刻却是这种状态。

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白发仙尊已经提剑杀了过来。

到了如今这一地步，江晓早已习惯了与一位位至强者的厮杀。

厮杀？多么讽刺。

自己根本杀不死他们。在死亡中，一切都是永恒。

“你到底怎么了？”

前方，灰衫中年人满眼错愕，怎么也没想到彼此的大道之争，会是这样的景象。

轰！！！

江晓大步踏去，抡起断魄剑，一记朴实无华的劈砍落下，直接斩出波涛万重般的剑光。

“十一重境？”

灰衫中年人感受到了对方的极致道境，可却不敢有任何耽误。

大手一握，灿烂万千的霞光凝聚。

那是一把真正的大成的断魄剑，极致之道的道果，散发着天地不容的气势。

撕拉——

对方随手一挥，一抹覆盖天宇的朝霞掠过，直接抹去了江晓的腰间。

“什么？”

反倒是灰衫中年人愣住了。

对方居然都没躲避？

等等！

下一刻，黑暗中有两缕生死玄力，交织在了一起，最终再次凝聚出了对方的神姿。

灰衫中年人大惊失色，“果然...你不是寻我渡极致之劫，你而是在突破生死之道！”

仍然没有回应，

江晓一步步踏来，白发飞扬，断魄剑拼不过，那便举拳轰杀！

他握住右拳，拳心中像是蕴含着一轮太阳，携着大势砸下，在黑暗世界中迸发出了万丈神光。

“你在侮辱我？为什么啊！”

那个灰衫中年人大怒，接受不了这一战。

彼此皆是极致之道的御灵师，为何你不与我大道之争，而是要用生死之道来比拼？

“这就是你的道心吗？沦陷、迷失在了混沌当中！”

灰衫中年人怒喝，一剑扫破了太阳般的拳影，同时整个人爆发出磅礴大势，一拳轰破了江晓的躯体。

江晓直接被打得崩解成万千辉光，大成的极致道势，谁敢硬抗？就算是神祇都得变变眼色。

恐怕也唯有生死之道的御灵师，身处在无间轮回当中，可以随时逆转生死。

“你为何都不躲？与我堂堂正正一战啊！”

见状，灰衫中年人更加难以接受，“无惧死，可如此一来，你又岂会懂得生？”

一道接着一道璀璨剑光，扫过江晓的躯体。

血肉凌乱地飞舞，可江晓却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更无视着这一切。

没什么好在意了...

无论是胜败，还是生死，其实都不过一样的结果。

自己终究摆脱不了这场劫，更不可能掌握生死大道的本源。

轰！

正在这时，灰衫中年人突然冲刺，舍弃断魄剑，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江晓的脸上。

“给我醒来啊！与我真正的战斗啊！”

灰衫中年人勃然大怒，“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还配握住断魄剑吗？”

江晓被打得暴退而出，倒在黑暗中，然后重新爬起来。

脸上的伤势眨眼间就愈合完毕...

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躲呢？为什么还要战斗呢？

江晓此刻的眸子，就像是一颗石头镶嵌在眼眶中，继续迈步，并抬手引动生死之道。

轰！

灰衫中年人被一张太极阴阳图覆盖住，磅礴的大势，宛如九重天压落，整个人完全无法反抗。

“给我破！！！”

可他却在怒吼，继续在用断魄剑反抗，欲要劈开这天，劈开一切。

看着那抹璀璨万千的霞光，

江晓漠然的脸庞微动了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发出声音，可却怎样也发不出对方的怒吼声。

“北冥，道为己用，而不能是自身融入大道当中啊。”

神宫中，赤天发出了无奈的叹息。

这样的人，他看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古天庭发生了太多太多；

那些令人悚然的禁忌，神血泼洒的仙宫，沦为道奴的神祇，反过来镇压真正的神祇...

“唉~”

神祇也为之叹息。

黑暗深处，几座天阙，那里面有着存在自我意识的神祇。

伴随着这一股席卷了整个死亡的强大波动...

那些仙宫当中，一道又一道至高气息在弥漫，有神祇复苏，睁开了双眼。

祂们观看起了这一幕，神祇来充当观众，看着那个如同道奴般的白发仙尊。

无比壮观的景象，震撼人心。

“北冥在突破生死的道境...”

“他已经足够领悟了死亡的真谛，现在，该再一次地踏出往生的那一步。”

“生的真谛又是什么？”

古天庭的诸神们，看着这一幕，同样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

而就在这时——

“我们该出去了。”

一道缥缈的声音至黑暗中飘出，“以战斗，激发出北冥的本能。”

......

第三代极致之道御灵师VS第四代极致之道御灵师

可双方的战斗，却是如此的令人难以接受。

灰衫中年人战意昂然，天生就有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拥有着打破一切桎梏的勇气，手中的断魄剑仿佛可以劈开万物。

然，北冥却在永无止境的道劫当中，在无限的生与死的循环当中，丧失了对于胜负的欲望，丧失了一切。

这令灰衫中年人怒发冲冠，仰天长啸，“北冥！你不配与我战斗！”

终于，

江晓像是被对方的极致道势激出了意识，开口却是沙哑至极的一句话，“我杀了你，你仍会复活，然后，再与我厮杀，你没经历过，根本不明白...”

轰！！！！！

突然间，灰衫中年人以生命为代价，递出一剑，迅雷般洞穿了江晓眉心。

一抹仙光瞬间横绝出数里之远，

江晓陡然愣在了原地，眼瞳中的霞光似乎永远也挥散不开了。

自己手中的剑离对方的喉颈差了一寸...

“这一战，我赢了。”

灰衫中年人开口，眸光熠熠，手中的断魄剑却一寸寸地崩解，化作光雨消散。

他的大道被生死道图磨灭了太多次，此刻在无可扼制地道崩。

江晓的形神也在破碎。

可他能够再来，能一次次地显化而出，一次次地重复这场无止境的劫。

果不其然...

下一刻，黑暗中又浮现出了第三代极致之道御灵师的死亡虚影，并再次向自己杀来。

这一次，对方也发不出之前的怒吼声了。

江晓立在原地，任凭对方再一次地一剑洞穿自己的眉心，可却也再感受不到那股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意志。

自己还活着，对方已经死了。

江晓喃喃道，“是我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