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央没说话，眼神里浮现出朦胧白雾，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师心鸾收回目光。

太子被禁已成事实，纵然朝臣再反对，只要皇上不松口，这事儿迟早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淀这巍巍深宫之中。

刚从北靖王府出来的梁氏却铁青着一张脸，看一眼坐在自己身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季风荷，神情中毫不掩饰的嫌弃。

“上次在猎场，你不是见过楚央么？听说他还救了你，我还以为你跟他很熟，没想到他竟看都不看你一眼。”她冷着脸，眼神嘲讽又不屑，“虽然季家是小户，但向来出美人，听说祖母和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你容色也不差，怎的就没能让楚央留下印象呢？”

季风荷颤了颤，轻声道：“世子阅美无数，世子妃也是倾城之貌，我不过蒲柳之姿…”

话未说完，就被梁氏含着讥诮的一声笑打断。

她闭上嘴巴，垂眸不再说话，双手捏着手绢，不安又紧张。

梁氏冷眼看着她。

平心而论，虽然她看不上季风荷的出身，但不可否认，季风荷是个美人，还是一个大美人。远山黛眉秋水明眸，洁白贝齿轻咬粉嫩红唇，镶嵌在鹅蛋脸上，像精雕细琢的瓷娃娃。而眉目宛然，垂下的眼睫颤颤如蝶翼，看起来更有一股令人疼惜呵护的欲望。

男人嘛，都改不了好色的本质。

楚央为什么看上师心鸾？还不是因为师心鸾那张倾国无双的脸。要不然以楚央的身份，怎么可能娶一个寡妇？还当成宝贝一样的宠着？

但再怎么宠，也改不了男人风流的本性。

楚央从前可是这京城内有名的风流浪子，她才不信他会为了师心鸾真的就浪子回头了。如今师心鸾又怀了身孕，楚央能不偷腥？

想到这里，她脸色稍稍和缓了些。

“别这么妄自菲薄，你的容貌便是比起京城世家门阀的贵女们，也是出挑的。师心鸾固然倾国倾城，但她毕竟是嫁过人的，这样的身份，可比你好不了多少。风荷啊，你出身清白，又有萧家给你撑腰，还怕比不过一个师心鸾么？你想想你这次进京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么？满京城的世家公子哥，无论身份还是容貌，楚央都是佼佼者。这样的男子，你舍得放弃？”

对一个未婚的大家闺秀说这些话，是很不合规矩的。

季风荷身子一僵，脸色一红又一白。

“大表嫂，我…”

梁氏脸上带笑，眼神轻蔑，“文苑都跟我说了，别说你对楚央没那个心思。”

心事被戳破，季风荷脸色蹭的通红如雪，衬着那张精致的小脸越发娇艳如春。

“可…可世子已经娶妻了…”

扭扭捏捏，却终究还是承认了。

梁氏眼中轻蔑之色更甚，“你早知道他娶妻了，不也跟着去了猎场么？”

季风荷把头埋得更低。

梁氏看在眼里，漫不经心道：“北靖王是本朝唯一的异性王，曾也是战场枭雄。楚央是他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王府的。按照规矩，他除了正妃，还可以娶四个侧妃，至于夫人姨娘什么的都随他高兴。他的世子妃乃是二嫁，侧妃身份低点也顺理成章。”

言下之意，就是季风荷有资格做楚央的侧妃。

季风荷咬着下唇，捏着手绢的动作微微用力。

“可是…世子不喜欢我。”

梁氏又是一声轻哼。

“那是因为你没本事。”她眼神转冷，“你入京晚，大约不知道，楚央的风流人尽皆知，从前经常流连秦楼楚馆。难道你连青楼妓子都不如？”

季风荷虽出身不算高，但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梁氏却拿她和青楼之女相提并论，这分明就是羞辱。

季风荷立即白了脸。

她知道，梁氏是因为之前在北靖王府受了气，不敢发作，此时便通通发泄在自己头上。

她什么话都不说，泫然欲泣的模样却写满了委屈与隐忍。

梁氏能从蛮横的萧老夫人手中夺权，并且让上下老幼都对她心服口服不敢造次，自然有一定的手段。首先察言观色的本事，就已炼得炉火纯青。从季风荷踏进萧家大门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小白花。

楚楚可怜不过是伪装的面具罢了。

但她一点不在意，季风荷有心计才好，否则怎能给师心鸾添堵？

“风荷啊，我可都是为了你好。”梁氏向后靠了靠，神色慵懒，“你好好想想吧。”

季风荷眼神闪烁，似在挣扎。

半晌，她红着脸，道：“大表嫂，我…我该怎么做？”

梁氏嘴角微微一勾。

“别急，机会总会有的。”

季风荷还未等到梁氏口中的机会，萧家却等来了噩耗。

数月前被皇上派出去办差的萧三公子萧桓，在回来的途中，被刺杀，如今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消息传来，萧家上到老夫人下到仆从，都惊得乱了套。在外公干的萧堂之，也递了奏折请示圣上，赶去了代州。

北靖王府。

师心鸾盯着刚下朝回来的楚央，“和你有关？”

楚央笑一笑，不答反问。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俩曾讨论过宋钟鸣贪污的那批脏银最后的用途？”

师心鸾点头。

“记得啊，你不是说萧桓这次离京，就是为了调查此事。如果事情真的如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幕后之人是宫墨，宫墨肯定不会让他平安回京。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我感觉也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楚央挑眉，“那你觉得我会做这么蠢的事？”

师心鸾轻笑，“没人怀疑你的智商，我只是觉得奇怪。萧桓离京办差，领的是皇命。若遇意外，可随时调派地方守军。而且你说过，萧家豢养了不少死士，他至少也会带几个在身边，再加上他本身武功也不弱，不至于连几个刺客都应付不过来吧？怎么可能伤得那么重？”

楚央笑着搂过她，“你猜得没错，他不是被刺客所伤，而是…被炸伤。”

－－－－－－题外话－－－－－－

时间来不及了，我争取凌晨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