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婷这话可以听作是威胁，当然，也可以只将其看做她挽留这段婚姻的信念和决心。
顾绍季想拨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指握得那样紧，根本就打不开。

“吴婷，放开。”顾绍季的声音很疲惫，但未见半分退让，“你这样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那就不要变！维持现状！就算你再讨厌我，我也是你的妻子，这一点不能变！”

话说到这个份上，真的没什么可继续纠缠下去的了。

顾绍季已经没有了耐心，所以对待吴婷也不再留情。

他最终还是摆脱了她的手，吴婷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但这并没有让顾绍季回头。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联系我。”临走之前，他只丢下这么一句话。

吴婷滑坐在地上，看着跟以往并没有不同的空荡荡的房子，眼泪止不住地向下流。

……

顾绍季离开之后，没有立刻找寻落脚地，而是去路边买了烟和打火机，像是那些流浪的旅人一样，坐在路边花坛的石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他原本不是个烟鬼，加上几个月没闻到烟味儿，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呛咳了好几下。

但人就是这样，再痛苦的事，经受的多了，早晚就会习惯。

待到脚边都是烟头的时候，他发觉有一个人走到了他的面前。

这人有些面熟，可他没有理会。

对方对他的情况也很了解。

“顾先生，林总想见您，请随我来。”

来的人是林卓飞的助理，顾绍季终于想起来，以前好像偶然见过一面。

不过他恍若未闻似的，对这样的邀约，他不打算回应。

林卓飞的助理有些尴尬，也有些为难，就这样被人无视，他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老板交给他的任务。

想了想，他只好继续说道：“林总找您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顾绍季抽了一口烟，眼圈吐出来，模糊了他的脸庞。

他的嘴唇动了动：“滚。”

这下子来人的脸色更难看了，或许是意识到顾绍季这人真的油盐不进，没办法，他只好暂时走开，也不晓得是不是放弃了。

又过了一会儿，顾绍季看到眼前重新一个人影。

他有些厌烦地摸了摸额角，心想着这些人是不肯罢休了，连这点安静的时间也不肯给他。

他皱紧眉头，抬起头，却发现已经不是方才那个人。

林卓飞抱着胳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看来非得让我亲自来请，你才给我这个面子啊。”

顾绍季的烟刁在嘴边，扯了扯嘴角：“你是高看了我，还是高看了你自己。”

林卓飞哈哈笑了两声，似乎觉得这话很有趣。

“别赌气了，你好不容易恢复自由，怎么也要好好庆祝一下。酒席我已经摆好了，就等着你这个主人公出场了。”

顾绍季站起身，用脚去碾了碾烟头，然后把一个烟圈吐在了林卓飞的脸上：“你他妈爱跟谁庆祝跟谁庆祝，离我远点。”

林卓飞无奈地耸了耸肩，对这样的话，他居然不觉得生气。

“那好吧，你不愿意去，我也不能勉强你。”林卓飞看样子是不打算继续纠缠了。

顾绍季便绕过他，向路边走去。

他的身形太过瘦薄，走路的时候衣角翻飞，衬得他整个人愈发摇摇欲坠似的。

林卓飞看到他这个样子，其实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会耿耿于怀这么多年，都是因为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太过耀眼。

当这颗耀眼的星星陨落时，看到的人也会有些许的伤感吧。

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

……

顾绍季回到了顾家老宅。

这里的佣人早就已经被遣散了，除了在顾家待了几十年的老管家，如今偌大的顾宅已经没有了什么人气儿。

看到顾绍季回来，老管家使劲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确定是他之后，老管家热泪盈眶地迎上来，浑身都在颤抖，语气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少爷，您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顾绍季对老管家是有感情的，想当初他不受顾兆霆的待见，其他人对他也避之不及，只有管家会暗地里帮他，给予他少有的一些温暖。

他安慰了一下管家的情绪，然后说有些累了，他想去睡一会儿。

管家连忙去收拾了一下房间，顾绍季看到那熟悉的装饰，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以前所有的亲人都在的时候，他从没觉得这个地方是家，也没有过任何的归属感，满目看过去都是冷冰冰的。

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再回到这里，竟有了一种旧燕归巢的感觉。

管家替他拉上了窗帘，他便躺在床上睡去了，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安稳，在看守所的那几个月，他已经习惯了彻夜辗转难眠，能有一个小憩就算是奢侈了。

当时他心灰意冷，也没觉得这样的折磨有多难熬，只是在默默数着，到底哪一天才是个终点。

如今他重获自由，在最初的迷茫之后，唯一剩下的感觉居然就是困，太困了，急切地想找个地方睡一觉，长长地睡一觉，把缺失的那些东西都补回来。

没错，所有他失去的，所有他想要的，从今往后，他都要握在手中，任谁也不能抢走，任谁也不能破坏。

……

沈瑟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顾绍季被判无罪的消息。

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她的心里也没有太大的震动。

电视画面里的顾绍季让人觉得有些陌生，不仅仅是他瘦脱了相，而是他的气质都变了。

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无法在他身上找到一点往日的影子，沈瑟当然也不例外。

直到顾绍季的新闻播过去了，沈瑟还是盯着电视在看。

只不过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顾绍季的案子就此了结了，可是对她来说，一切似乎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许多未知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