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杨的再次进化，让袁家人在他身上看到了莫大的价值。但是他的汲取能力无法完全受自身操控，一旦人失去意识，身体就会为了自我保护进行目标无差别的疯狂汲取。”袁生涛说，“仅凭这一点，袁家就不该随随便便将他放出来。”
“那他们为什么要让白子杨来执行任务？”张一帆也很好奇这点。

袁生涛解释道："世间能够进行二次进化的超能力者本就少有，而二次进化可以突破自身限制创造奇迹的更是稀少，白子杨两度进化，先是有了能够无限汲取他人生命能量修补自身的能力，如今又可以复制他人超能力为己用，这两种超能力单列出任何一种都足以让白子杨进入国家进化者管理组织的监管范围，可他却成为了袁家的一把极度不稳定的武器。”

“我一直怀疑，为了能够无限制的对白子杨进行研究，袁家很可能私下绕过了国家进化者管理组织的监管。”

“可是他们在还没有完全掌控这柄破坏威力巨大的利刃的时候，就将他放出来执行任务，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袁生涛冷笑一声，“袁家内部到底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白子杨在人类基因工程中心惹下的这场乱子，如果不能善了，袁家恐怕要为此付出巨大代价，从此一蹶不振，再难东山而起都说不定。”

袁生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而望向张一帆，说：“你能猜到袁家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张一帆挠了挠脸颊。

他的大脑向来简单，在面对尔虞我诈的事情时，脑子永远比别人慢一拍。

他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袁生涛话里的意思，袁家内部出现问题，他是懂了，可是袁家会出现什么问题才能导致他们会不顾后果的放猛兽出闸呢，他还真不知道。

袁生涛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鼓励他好好想一想。

见袁生涛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张一帆只能自己慢慢捋。他想的脑壳疼，干脆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袁家是不该这个时候将白子杨出来执行任务的，可是他却来了。”他搔着后脑勺，又想了想，眼前忽然一亮，“是不是袁家内部有人想借白子杨搞事情？”

袁生涛露出一丝微笑，鼓励他继续。

“袁家人一直在白子杨身上做实验，有人故意把他放出来搞事情，还是在人类基因工程中心搞的大事情，那袁家人搞人体实验的事情，岂不是很容易就曝光了？”

“嗯。”袁生涛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他的推测。

“我明白了。”有了袁生涛的肯定，张一帆略有些激动的说，“袁家人内部出现了分裂，肯定有人在反对人体实验的事情，想借这个机会把袁家内部那些肮脏污秽的东西曝光！”

“猜对了一半。”袁生涛说。

“那另外一半是什么？”张一帆是真的想不到了，“我不猜了，猜不到。”

袁生涛也不再卖关子，说道：“当年我被袁家带回少年训练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比我大了三岁的少年。我能比较顺利的脱离袁家，多亏有他帮忙。”

张一帆茫然地眨着眼睛，不明白这和白子杨有什么关系。

“你想，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能力去推动少年训练营的某个学员的去留，这个人能是普通人吗？”袁生涛抬起手，指尖冒出一团柔和的光芒，“我的超能力是操控光，在这个世界上，除非人为隔绝所有光线，即使是在黑夜，只要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光线，就可供我使用。袁家人怎么会那么轻易放我离开？一帆，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张一帆心说，我想过，但是他没有吱声。

他想过无数次，曾经也无数次忍不住想要问他，为了回到他身边，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张一帆再天真，也明白世间绝无白吃的午餐的道理。只戴上一个超能量控制器就能回来，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但是重来这么多次，张一帆从来没有主动问过袁生涛这个问题。他隐隐觉得，袁生涛的隐瞒对他而言是种保护，且不说他知道了未必会是好事，袁生涛守口如瓶这么多年绝口不提此事，怕是也压根不愿意告诉他。

他不想做任何强迫袁生涛的事情，哪怕永远当个糊涂蛋。

大约是张一帆的神情太过严肃，袁生涛笑了起来，揉乱了他的头发。

“傻瓜，其实我当时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他轻声道。

张一帆犹豫一下，问道：“那现在呢？”

袁生涛没有正面回答张一帆的问题，只是说道：“当年，他放我走，说我的自由，他暂且用不到，所以先借我几年太平日子。等他用到了，我就要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张一帆气愤道，“都23世纪了，连个人的人身自由都没有吗？”

袁生涛失笑：“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什么人能有自由？”

“那……”张一帆弱弱地问，“那个人是不是现在开始收利息了？”

袁生涛摇摇头：“这次我没有见到他，只见到了一名可能是受了他的命令的小人物。”

“你们……”张一帆深吸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后才问，“是不是达成了什么不可告密的条件？”

“也不是什么不可告密。”袁生涛说，“当时在何必餐厅，我被另外几名袁家人引开，这个小人物就在其中，是他让我想办法把白子杨带去人类基因工程中心。”

张一帆一愣，惊讶道：“你早就知道白子杨会在人类基因工程中心打闹一场？”

“不。”袁生涛显得有些后怕，“我若是知道白子杨的能力，绝不会放任你和昏迷的白子杨相处。当年我在少年训练营的时候，便听闻过袁家在做人体实验的风声。我猜到了白子杨可能是袁家的实验品，但是没有想到，白子杨的超能力竟会如此……”

袁生涛一时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白子杨。

“厉害？”张一帆帮他补充。

袁生涛笑笑，算是默认。

“他确实很厉害，将大半个人类基因工程中心毁掉，还把一干进化者精英都逼近了安全屋，连林晓静都无可奈何。”想到林晓静也在白子杨手上吃了暗亏，张一帆不免有些幸灾乐祸。但他随即又想到林晓静为获知真相破坏了雷鸣的大脑，便乐不起来了。

雷鸣、白子杨以及路西的悲剧，皆是因不可控的超能力而起，若是只听人言，他或许会当个悲剧故事听一听，哀叹一声。若是他们是他的朋友，他可能会想些办法帮帮他们，至少让他们的未来能够有些希望。

可他们的事情，他既非听人言，他们也不是他的朋友。他就是那么凑巧的，在这次重来的过程中，经历了他们的故事所引发的余波。

尤其是雷鸣，他隐隐约约的，在雷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仅仅是袁生涛口中所言的脾性相像，而是那份对“过去”的执着。

在外人看来，他为救袁生涛多次重启时间线的行为，可能比起雷鸣更加疯狂。

想到这里，张一帆自嘲的笑笑。

疯狂又如何呢？

如果没有袁生涛，他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