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手下一名官差叫闫三秘告臣的。”司空正晴道。
“什么？手下有人向你打了小报告，你就来找寡人了？要是照你这么说，满天下的流言蜚语，难道都是真的啦？简直荒唐！寡人很想知道，你这廷尉右监的位置，你是怎么坐上去的。”尹龙气愤道。

“臣本来也不相信，疑问重重，又回去找这个闫三，正巧在街角碰见了他，可是，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个蒙面人居然当着臣的面将其杀死了，臣本想去追凶手，可是细想之下，恐闫三临终有遗言，遂留下，闫三临死之际将一钱袋交给臣，臣起初不明白，但看见钱袋便恍然大悟了。”

司空正晴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带着血迹的稍稍有些精美的棕色牛皮钱袋，捧在双手中。

尹龙走向司空正晴，从他手上取过钱袋，看了看。

司空正晴又继续说道。

“这钱袋的左下角绣有两个字，左丘。”

尹龙顺着司空正晴的话，看钱袋的左下角，之前看的不仔细而没有看见，现在得提醒，倒是仔细看了，钱袋左下角果真有左丘二字。

虽看见此二字，但尹龙也没多想什么，只觉很普通，不以为然。

司空正晴又继续道。

“这左丘二字，分明是指左丘宜槐大人，起初，臣也不相信，于是，臣便去周府打听了一下，周府的下人认出了这钱袋正是周姝夫人亲手所绣，臣所言千真万确，望陛下决断。”

尹龙冷哼一声道。

“就凭一个死人给了你钱袋，就能断定是左丘宜槐杀的人？就能断定左丘宜槐跟刺杀一事有关系？司空正晴啊，你真的愚蠢至极啊，自以为是的跑来寡人面前满嘴胡言，依你所说，太子、大王子、二王子、丞相、左丘宜槐，全都跟刺客有关系了，再照你这么说，这几个人的背后还有镇西大将军府、镇南大将军府、陈国公府、圣后，王公贵族，是不是都跟此事有关啊？”

尹龙说完，就气愤的把钱袋扔在司空正晴的身上，司空正晴连忙道。

“臣不敢。”

“还有你司空正晴不敢的事吗？”尹龙道。

“臣此时前来，只是向陛下禀告此事，但，更多的是希望陛下让臣彻查此事，水国鬼影不除，圣都一日不得安宁。”司空正晴道。

尹龙看了一眼司空正晴，圣王不糊涂，能分辨出忠言和谗言，知道司空正晴说的都是真话，也知道这句也是真心话，尹龙咬了咬牙，的确，刺杀自己是小事，哪怕太子、大王子、二王子等等，全部的人都参与刺杀一事，说起来无非都是圣国人，也无非是为了王位，可是，水国就不同了，毕竟是敌国，既然是敌国，岂能容他们派刺客前来胡作非为，尹龙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其它事可以放一放，但是必须尽快拔掉鬼影这个祸根，尹龙舒了舒眉道。

“这个水国的刺杀组织，寡人也有所耳闻，这些年来，倒是忽略了，不过，的确不能再让他肆意妄为的发展下去了，这对圣国是百害无益的，所以，司空正晴，寡人命你暗中调查水国鬼影一事，但千万记住了，该查的查，不该查的最好别查！”

听尹龙这么说，司空正晴只好如此，其实他明白圣王是仁慈的，正是利用了圣王的仁慈，才敢这么说，不过，还算略有成效，陛下已委以调查之权了，司空正晴连忙跪谢。

尹龙刚刚生了气，又因为刺杀一事，心情不好，也不多说，摆了摆衣袖道。

“出去吧。”

司空正晴退出了寝殿，刚出寝殿门口，欲要走，忽听有人道。

“右监大人留步。”

司空正晴转头一看，怀良正从右侧走来，他两手交叉着插在袖口中，这本是冬天人们怕冻手才有的习惯，可是，这大夏天的，怀良还是如此手插袖口，其实，一年四季他都如此。

怀良这么做，是怕冷而已，曾有一年，陛下外出狩猎，一只饿狼扑来，眼看咬到圣王，怀良眼疾手快，用身体保护圣王，不幸，手臂被狼咬了，后来虽伤势痊愈，但落下了怕冷的毛病，所以，一年四季，他总是手交叉着插在袖口中。

怀良走到司空正晴的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司空正晴也略施一礼道。

“总管有何事指教？”

“不敢，不敢，只是想给右监大人稍稍提个醒。”怀良道。

“总管请说。”司空正晴道。

“右监大人也知道，十多年啦，老奴从不曾多言什么，只是这一回，也是最后一回，老奴只是希望右监大人别给圣王陛下带来烦恼。”怀良道。

“总管此话何意？”司空正晴问道。

“历代圣王的寿命总活不过五十岁，如今，圣王陛下还有三个月就五十啦，在这生命最后的三个月里，作为臣子，右监大人难道不想让陛下多快乐一些吗？”怀良道。

司空正晴沉默了，怀良又说道。

“右监大人，老奴跟了圣王陛下十多年了，要是真算起来，应该有一十九年了，老奴心里清楚圣王陛下是何样的人，对刺杀一事，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希望右监大人不要再说这样的事情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太子、大王子、二王子、丞相、各个将军府，甚至圣后娘娘都有罪，难道圣王陛下会定他们的罪吗？能定他们的罪吗？如此简单的道理，希望右监大人明白。”

“多谢总管提醒，司空正晴感激不尽。”司空正晴施礼道。

“好了，老奴言尽于此，希望右监大人好自为之。”

怀良说玩，对司空正晴施了一礼，便转身走入寝殿，司空正晴稍稍想了想怀良的话，只好摇了摇头，叹息一番，然后离开了“观月殿”，下山去了。

……

当司空正晴下山时，这时已经是戌时一刻了，虽然天色尚未昏暗下来，但是寝殿内就稍显昏暗了，很快，“观月殿”里掌了灯，整个寝殿如白昼一般明亮。

寝殿里，尹龙背着手，站在寝殿中央，仰头而看，头顶上方无遮无挡，一眼就能看见昏暗的天，天空里什么都没有，连路过的飞鸟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边的昏暗和死寂。

孤独般的死寂！

怀良轻步走了进来，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静立在尹龙一侧，随时候命。

虽然怀良脚步很轻，但是尹龙已经觉察到了，便打趣似得对怀良道。

“老东西，你最近走起路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跟个鬼似得。”

怀良一听，微微躬身道。

“陛下切莫再提鬼这个字眼了，不吉利的。”

尹龙皱眉，忽然间意识到自己真的提到了鬼字，这辈子都不曾提到这个字的，难道真的大限将至了吗？尹龙叹了口气，就不再去想了，说道。

“好了，以后再也不提这个字了，不过，老东西今晚上咱们吃什么呢？”

“还是老东西？”怀良咧嘴带笑的征询道。

尹龙一怔，瞬间明白了怀良说“老东西”三字是一语双关，不禁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怀良，道。

“你真是个老东西，好吧，今晚还吃老东西。”

“陛下老奴这就去让人准备。”怀良躬身道。

“好，去吧。”尹龙道。

怀良直起身，就离开了寝殿，尹龙走到龙案旁，继续批阅奏折，过了片刻，突然一声轰响，尹龙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奏折，离开龙案，走到寝殿中央，冲外急切的喊道。

“来人！”

人倒是没来，却见怀良慌慌张张、跌跌撞撞跑来，不等怀良开口，尹龙迎上两步，急切的问道。

“出了何事？”

怀良气喘吁吁，勉强说道。

“圣……圣后……”

“圣后怎么了？”尹龙焦急的问道。

“陛下……快……快走。”怀良喘气道。

尹龙毫不迟疑，拔腿快步走出寝殿，怀良立即跟了上去，尹龙急匆匆的离开“观月殿”大门，朝“观月殿”的后面“仙乐宫”疾步走去。

这时，天空不断的出现轰响，让人担惊受怕。

不多时，尹龙和怀良入了“仙乐宫”的大门，直朝“仙乐殿”走来，没几步，尹龙便来到了“仙乐殿”外，只见圣后、娃娃、离未、念珠、多名宫女一群人立在外面，有说有笑的，天空又不时轰响不断，尹龙不知怎么回事，定睛一看。

见离未和娃娃两人手持火折子正在点什么东西，地上那东西被点着，拖着火星飞升上了天空，在天空轰得一响。

尹龙困惑，立即迈步走了过去，只听离未抱怨道。

“娃娃，你怎么搞的，怎么又是哑炮。”

圣后瞧见圣王来了，立即上前几步，带娃娃、离未、念珠等人恭迎尹龙，尹龙让他们平身，立即问响声怎么回事，圣后告诉了圣王，是他们几个非要放烟花庆祝自己生辰，尹龙并不介意圣后这么做，虽然自己命不久矣，但见这些炮竹都哑了，于是就想送点给圣后，立即叫怀良道。

“怀良？”

怀良没有应声，尹龙以为自己声音小，他没听见，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怀良，怀良依旧没有应声，尹龙纳闷起来，转身去看怀良，不转身还好，一转身便知怀良为何不应声了，而自己也跟怀良一样，呆立不敢妄动。

只见四面八方，走来无数多个各种野兽飞禽，老虎、狮子、大象、豹子、狼、狗、老鹰、凤凰、乌鸦……

一时，尹龙感觉自己置身在动物的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