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梁道：“也许……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心如死灰。”
“画师何时画的这幅？”沉默片刻，谈歆问。

“接回祁婧之后。”秦梁道。

“你我都知道，娴妃并未被妖物上身，这时她的失心疯不知为何忽然治好，祁婧也回到她身边。皇上与皇后也常来看望，娴妃为何会心如死灰？”谈歆的扫过两张画相，说过之后，又陷入沉思。

秦梁也重新梳理道：“一个本该安度残生之人，忽然又清醒活了过来。就算再难有皇上宠爱，可大难不死之后，她至少还有怒与哀、愁与苦。而恰恰不该是不生不死的无望。除非……”

“除非是清醒过后，遇见了什么事，让她知道生不如死。”谈歆顺着秦梁说了下去。

秦梁面色沉沉：“娴妃心性善良，从不与人为敌，又久居深宫，是谁想要害她？又是谁敢害她？”

这个时候，谈歆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胆敢对娴妃下手，还能有机会下手。

咚！咚！

大门忽然被人轻扣两下。

“爹，我好困……”说话的人有气无力，似是困到极致。

思绪被扰，谈歆这才注意金炉香烬、更漏声残。她对秦梁笑了笑，低声道：“欢欢这孩子聪明的很，你可千万留意，别让她瞧出半分破绽。”

秦梁亦是低声道：“你若不提，我险些忘记，明知谈欢真实身份，你偏带她贸然进宫，也不怕她想起什么。”

谈歆道：“若是想起什么，岂不正好？”

秦梁微楞：“你不是……想保护好她？”

谈歆低叹：“连你都查不出的陈年旧案，怎知我能发现其中蹊跷？”

秦梁又问：“可即便想起往事，按大兴律法，童言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也是无济于事。”

“至少能让心怀鬼胎之人感到不适。”一时之间，谈歆毫无头绪，对付谢震就已经让她心神耗尽，娴妃案又棘手的要命，她捏了捏眉心：“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一切都等明日去了娴妃宫再说。”

秦梁道：“你想以什么名义去？”

谈歆道：“你的学生。”

秦梁瞬间明白谈歆用以何为，一下笑出声来：“你这人真会算计，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好借此避开两边凶手。”

谈歆正欲再言，却听门外的声音更大了：“爹！我好冷喔。”

谈歆再不敢多言，立刻起身开门。只见谈欢缩成小团，蹲在门口画着圈圈，可怜兮兮的吸着鼻子。

谈歆低头问：“你画圈圈干什么？”

谈欢撇着嘴快要哭了：“想把秦梁关进去。”

闻言，秦梁也了过来，俯身看着门槛上的几个圈圈，问她：“这是画地为牢？”

谈欢仰起头，也不吭声，水灵灵的眸子里泛着一层雾气。自从他一来，谈歆就把她忘了。

吃了闭门羹，秦梁摸了摸鼻子，把一个小朋友放在门外，他从前还没干过……他揉揉她的头：“听说你最爱吃，明日回来，我带你吃。”

“不吃。”谈欢站起来，低着头往里面走。

秦梁道：“梅子，油炸丸子，还有……”

“管饱么？”她转过身子，别扭地问。

秦梁忍住笑意：“管。”

“我是看爹的份上，才原谅你的。”她轻哼一声。

秦梁很是配合的点着头：“我知道。”

“不是看在小食的份上？”谈歆适时开口。

谈欢跺了跺脚：“爹……你！”

谈歆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去睡吧。”

谈欢问：“你呢？”

谈歆道：“秘密。”

谈欢急了：“又是秘密！”

谈歆道：“等你长大了，也会有秘密。”

那她回来做什么呢？谈欢跑到谈欢跟前，紧紧抓住谈歆的衣袖：“爹，我想……跟你一起睡。”

一双小手冰凉刺骨，谈歆紧紧握住，低声问：“你在院子里站了多久？”

谈欢道：“半个时辰了……”

“你……”

“爹，我下次不敢了。”知道谈歆要训她，她赶紧认错。

“罢了！”谈歆回头看着秦梁：“你先回去吧，我们改日再谈。我去给她煮些姜汤。”

“好。”秦梁又看了眼谈欢，笑道：“欢欢，你放心，你在谈歆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谈欢的脸一下红了，扭过了头，不敢再看两人。

秦梁离开之后，谈歆煮了姜汤看着谈欢喝下，谈欢躺在谈歆怀里，暖了许久，身子才渐渐热了起来。她支支吾吾地问：“爹，以后……你要嫁给秦梁么？”

本事半睡半醒的谈歆一下睁开了眼，黑夜之中看着谈欢：“你说什么？”

“你要嫁给秦梁么？”谈欢伤心地问。

谈歆一巴掌打上谈欢的头：“你瞎胡说什么！”

跟秦梁有那么多秘密，害她冻了那么久，现在又平白无故挨了打，谈欢顿时觉得委屈至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哭！使劲哭！”谈欢凶她：“小小年纪，天天想着我跟那个男子在一起，医书念完了？”

“没有。”她抽搭地抹着泪：“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不想你跟秦梁在一起。”

“我认识秦梁四年了，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还用你说。”谈歆狠狠点了一下她的头：“快点睡。”

“那你喜欢秦梁么？”她问。

“还问？”谈歆抬起手吓唬她。

她仰着头一动不动，眸子里含着泪。

眼见吓她不成，谈歆只好道：“我不喜欢秦梁，一点也不喜欢。”

慢慢的，谈歆咧嘴笑了起来。

谈歆这就不解了：“你笑什么？”

她扑进谈歆怀里，哇哇大哭：“爹，你吓死我了，你要喜欢秦梁了，那哥哥怎么办啊！”

谈歆：“……”

她喜欢谁，跟祁恒有什么关系。

只听谈欢道：“哥哥虽然是太子，要对天下人好，可是他也跟我说了，他对我们是跟天下人不一样的。他对我们是最好的。”

你是他妹妹，他当然对你最好。对她好，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

“哥哥还说了，如果……如果你是女子，就娶你为妻的。”谈欢泣不成声。

【谈欢真乃神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