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奇怪
周合非常的平静,将手机放进了衣兜里,侧头看向窗外。
她在酒店足足的等了半个小时,助理这才匆匆的从酒店里出来。
他那会儿明明是说在医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到酒店里的。
周合原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拿回自己的钱包的。但却并没有,简单的寒暄之后助理就将钱包给拿了出来,咳了一声,说道:“您走得急,不知道怎么掉在酒店里了,程总捡到后没来得及还给您。”
周合并没有吭声儿,接过了钱包来才说了句谢谢。
助理非常的殷勤客气,问周合要去哪儿,他送她。周合拒绝了,原本是要直接去车站的,待到到路边拦车时才想起今天她还未吃过东西。
虽是未感觉到饿,怕胃疼,她稍坐思量之后去了对面的一家牛肉面馆。
才刚过到马路对面,一辆车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车窗放下,许铭泽的脸露了出来。
周合没有想到会那么巧遇到他,不由得怔了怔。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憔悴了许多,下巴下冒出了青涩的胡子渣来。
他很快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站到了周合的面前,才问道:“你来这边有事吗?”
今时不同往日,两人之间是有些尴尬的。
周合点了点头,问道:“没上班吗?”
“这几天休假。”许铭泽说完,看了看时间,问道:“吃饭了吗?一起吃顿饭吧。”
周合并未拒绝,应了一句好。
许铭泽也并未多说什么,很绅士的拉开了车门让周合上车。
一路上他都未怎么说话,车里安静极了。周合知道,突然冒出了一孩子出来,对他的生活必定是有影响的。她是想问问的,但最终还是未开口。
车子没多大会儿就在以前他带她来过的私房菜馆停了下来,待到坐到了包间,许铭泽才开口说道:“你都知道了吧?”
周合不由得怔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他是指的孩子的事儿,并未隐瞒,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他,问道:“你还好吧?”
许铭泽的脸上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来,并未说自己好不好,而是说道:“对不起。”
周合摇摇头,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对于这段感情,她曾试图着努力认真的去投入去经营。但事实上,从头到尾,她都未投入进去过去。所以,该说对不起的该是她才对。
但现在再纠结这些也毫无意义。
周合顿了顿,稍稍的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许铭泽有那么瞬间的走神,随即回过了神来,看向了周合,说了句谢谢,说道:“我打算尽快领证,然后举行婚礼。”
他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已接受并承担起了责任来,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周合也已经猜到了。
她点了点头,想起他家里人来,虽然知道不该自己问,到底还是问道:“那你家里……”
他这几天应该是同家里做了无数次的争斗的,听到周合那么问神色黯淡了下来,也并未瞒着她,淡淡的说道:“他们不同意,只让将小孩子接回家里。但这是我的事,我并不打算征求他们同意。”
不得不说,他是果断的。
周合虽是知道她帮不上忙,但还是说道:“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许铭泽应了一句好。
过了最初见到时的尴尬,两人此刻更像是朋友一般。
饭菜迟迟的没上来,周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她独自带着小孩子在外面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吧。”
可不是,在没有人帮忙的情况下,一个人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可以想象得到其中的艰辛困难。
许铭泽沉默了下来,点点头,隔了会儿,说道:“孩子非常懂事。现在独自在家就能自己独自煮面了。”
同样年纪的孩子,这时候还只会在父母怀里撒娇,撒泼哭闹要玩具。而他就已懂得体贴独自带他长大的母亲,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他其实是恼怒的,恼怒她为什么怀了孕也不告诉他,要独自带着孩子在外漂泊那么多年。
但想起现在仍反对他们结婚的父母来,又不由得气馁了下来。知道她不告诉他,是怕他无法承担这责任。
周合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沉默了下来。
菜很快便上来许铭泽也未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问起了周合过来干什么。周合这下就含糊的说钱包掉在酒店里过来拿。
原本就欠了许铭泽很多,为了防止他去结账,周合早早的就找了个借口去买了单,这才回到包间里坐下吃饭。
这顿饭吃得并不久,不过半个小时。得知周合今晚还要回学校,许铭泽要送她去车站,她知道他的事儿多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拒绝了,说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周合这一整天都是在路上奔波,下午走得晚,到县城时已经没车回到镇上了。她只得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
在陌生的地方她不怎么睡得着,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赶车回了学校。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学校里非常的安静。她原本虽是打算回到学校就好好睡上一觉的,谁知道刚进学校,祝钥就快步的走了过来,小声的说道:“程先生过来了。”
周合不由得愣了愣,祝钥又说道:“他好像受了伤,我让他住在了我们隔壁的宿舍,你过去看一下吧。”
周合完全不知道程洝怎么就过来了,伸手揉了一下眉心,问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昨天傍晚就过来了。还带了很多东西。”祝钥边说着边观察着周合的神色,见她是面无表情的,迅速的收回了视线来。找了个借口说要买东西匆匆的出学校去了,将空间留给了周合和程洝。
周合连房间都没有回敲了敲门就直接的进了隔壁的宿舍,程洝见着她回来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抬抬眉。
他看起来倒是真是一副伤患的样儿,脖子上戴着颈托。看起来虚弱极了。
说是不能说话的人,昨天竟然就到这儿来了。可见他这受的伤全是凭一张嘴说的。
周合直接忽略掉他的助理说他说不了话的话,冷冷淡淡的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程洝是在床上躺着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倒像是真的是一副不能说话的样子。
周合在这时候也懒得去拆穿他,很快便回屋子里去拿了笔和纸出来递给了他。
程洝这下才慢条斯理的坐了起来,同样慢腾腾的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你是打算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吗?”
周合一看到这几个字血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他竟然还敢提这件事。
她是恼怒的,刚要说话,程洝又刷刷的在纸上又写了一行字,“我有自知之明,伤好以后就走。”
周合却压根就不吃这套,冷冷的提醒道:“这儿是学校,不是医院。”
她也懒得再管他要耍什么幺蛾子,不待程洝再写什么,直接从他的手里夺过了纸和笔回宿舍去了。
程洝倒是优哉游哉的,又继续躺回了床上。
晚些时候周合洗澡换了衣服,祝钥就抱着一箱方便面回来了。见隔壁的门是虚掩着的,她探出头去看了看,小声的问道:“程先生没事吧?”
周合这下便闷闷的说了句不用管他。
祝钥这下就识趣的不再问什么了。
程洝的脸皮非同一般的厚,吃饭时不用人招呼就自己坐到了桌前。待到晚上食堂的大师傅回了学校,见着他受了伤害另外给他开了小灶。连刘校医也是忧心忡忡的,见着他下楼梯也会提醒着慢点儿。
周合郁闷不已,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关了灯祝钥听到周合在上铺翻身,想起她这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便说道:“阿合,你要是有心事可以和我说说,说出来心里怎么都会舒服点儿。”
她一向都是很少八卦的,现在这么说大抵是因为她这几天的情绪太过低落了。
周合打起了精神来,虽然知道黑暗里祝玥看不到,还是挤出了笑容来说没有。
她是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的,想起祝钥来这儿一晃就是一个月了,迟疑了一下,问道:“徐师兄还没给你打电话吗?”
她是一直担心着这事儿的。心里也很纳闷为什么那么长一段时间了徐原宁竟然都没发现祝钥没在家。
提起徐原宁来,祝钥变得恹恹的,说道:“打过。”不过也只打了两次次,两次她都拒接了,后来他竟然就没再打过来了。
倒是她的父母给她打过电话,问她在哪儿,她撒谎说她在外地旅游给哄了过去。
周合是纳闷得很的,问道:“那他没问你在哪儿吗?”
祝玥就恹恹的说她没接他的电话。
周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缓了缓,字斟句酌的说道:“我觉得徐师兄应该是以为你在你妈妈家里。”
祝钥哼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是我在我家里,这都马上一个月了,他怎么也该去我家看看了吧?”
她郁闷不已,谁家老婆回娘家一个月老公竟然还没去接人?
周合这下就绞尽脑汁的说道:“估计,估计徐师兄是觉得你是想家了,所以让你多住一段时间。”
祝祝钥没说话儿,隔了会儿,才闷闷的说道:“阿合,你不会是想赶我走了吧?”
周合立即就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大家都那么喜欢你,你要是走离开我们大家都会不习惯的。”
这话是真的,有祝钥在,学校里都要热闹许多。
祝钥笑了起来,又娇嗔着说道:“那你也不许告诉徐原宁我在你这儿,你要是告诉他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周合只得应了好。
徐原宁是半点儿也没意识到自己老婆是离家出走了,她就算是想提点一下也无能为力。
提起了这事儿来,下铺的祝钥更是睡不着。在下面翻来覆去好会儿,才吞吞吐吐的问道:“阿合,你和徐原宁的前妻是不是挺熟的?”
周合不知道她怎么就提起了沈悦来,不由得愣了一下。很快便说道:“不是很熟。”
她和沈悦确实算不上熟,唯一的熟,恐怕就是她任劳任怨的给她做过一段时间的保姆。
虽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沈悦的消息了,但她这人的的幺蛾子一向都是多的,周合立即便问道:“她是不是找过你了?”
祝钥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不得不说,徐原宁这人是挺绅士的。尽管婆婆极为厌恶沈悦,她也曾听说过徐原宁差点儿死在了沈悦的手里,但她却从未听徐原宁说过她的半点儿不好。
他甚至从来都不会提起。偶尔她醋意大发故意的找茬,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去。
周合这下是松了口气儿的,但祝钥又问道:“阿合,你能告诉我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会问起这并不奇怪,周合知道,徐原宁越是不肯提,她就越是好奇。
这毕竟人是的私事,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迟疑了一下,说道:“徐师兄和她,并不像是你想的那样。祝钥,徐师兄人很好,真的。你不用怀疑他对婚姻的忠贞。”
有小家伙在,她是担心祝钥会误会徐原宁和沈悦藕断丝连。
祝钥这下噗嗤的一声就笑了起来,说道:“我倒没怀疑过,他不敢!我就觉得他是一木头!”
可不是,从来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他是温柔是体贴的,冰箱里随时都会装得满满的,只要在家,就会下厨做饭。完全就是别人眼中的好老公。
但她却非常的清楚,他们的婚姻里少了点儿什么。偏偏徐原宁完全察觉不到。她这才赌气的离家出走。
谁知道这都足足一个月徐原宁也未发现她是离家出走了。这完全就不是正常的婚姻家庭了。
祝钥一想起来就气得厉害,说道:“别提他了,提起来就烦。”
虽是已经结婚,但她现在还就跟一孩子似的。
周合是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的,听见她气呼呼的声音只得住了口。
祝钥到底还是没能忍住,过了会儿闷闷的又说道:“他对小家伙比对我还好。”
敢情这是在吃醋了。
不过这也情有所愿,徐原宁一直带着小家伙,她的心里有心结也很正常。毕竟,小家伙是徐原宁前妻的孩子。
周合这下就解释道:“乐乐是徐师兄一手带大的,从出身起几乎所有的事儿都是徐师兄一人在做。所以……”
到现在想起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来,她仍是倍感压抑。
她的话虽是还没说完,但祝钥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喃喃的说道:“我要是能早点儿遇到他就好了。”
在沈悦之前遇到,那么,就不会有现在那么多的烦心事儿了。
祝钥其实是大度的,换成一般的女孩子,离家出走一个月丈夫也未发现恐怕早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
周合沉默了一下,认认真真的说道:“祝钥,徐师兄能遇到你,他很幸运。”
祝钥这下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说:“那是当然。他这是走了大运了才能娶到我做他老婆。”
这自信瞬间又回来了。
周合忍不住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抵是睡不着,笑完之后祝钥难得的八卦了起来,问道:“阿合,你和程先生以前是恋人对不对?”
祝钥这几年一直都在国外,她对国内的事儿知之甚少,更别说已经过去了的。
周合沉默了下来,没说话。
祝钥自顾自的又说道:“你和许医生在一起,其实一点儿也不像恋人。”即便她在她的建议之下,积极的替许铭泽准备生日惊喜,但这对她来说,做的只是身为女朋友该做的。
但和程洝是不一样的,虽然她并不怎么理程洝,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之间是有事儿的。
想到这儿,祝钥又试探着问道:“阿合,你和程先生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她最开始撮合她和许铭泽,在见到程洝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撮合错人了。所以在周合上次生病,她才会自己先回学校来。
周合回过神来,摇摇头,木木的说道:“没什么误会。”
她是并不愿意提的,说完挤出了笑容来,马上又说道:“不早了,睡吧,明天得早起。”
祝钥虽是还是好奇得很,但这下也只得作罢,应了声好,不再说话了。
下铺的祝钥很快就睡了过去,上面的周合却是一点儿也睡不着。她现在完全不知道程洝想干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边。就像是闲得没事儿了似的。但看他这两天时不时的都在处理公务,也不像是没事儿。
她并不愿意去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程洝足足的在学校里呆了一个星期,他那脖子上的颈托早就摘了下来,但他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在这儿极大的发挥了他的作用,白天在宿舍埋头睡觉,晚上无聊则是拉着祝钥和刘校医打起了三人麻将来。
他一向都大方得很,又舍得输,最后连食堂的大师傅也加入了进来,每天晚上必酣战到十二点才会各自回宿舍睡觉。
周合起先是觉得这儿没有任何消遣的他又有工作,肯定呆不了多久就要走的。这下见他打算常驻下去,在某天傍晚见他在屋子里,推开了门进去,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程洝抬起头来,唇角勾了勾,说道:“我觉得这儿挺好的,为什么要走?”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是一副无辜得很的样儿。
周合是恼火得很的,提醒道:“你不是说你伤好后就走吗?”
他在这儿是影响到了她的,虽是她同他说话的次数扳着手指头也数得清楚的,但不知道这厮给了人什么暗示,现在全校师生都认为他是她的男朋友。甚至有八卦的老师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程洝这下更是无辜,说道:“我的伤还没好。颈椎受了伤,还要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好。”
周合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抿唇直直的看着他。
程洝半点儿也不觉得有压力,唇角勾了勾冲着周合一笑,忽的站了起来,倾身靠近她,说道:“怎么,我影响到小阿合你了吗?”
他的一双眼眸里灼灼生辉。
周合几乎是马上就朝后退了过去,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想多了。”
程洝懒散的坐回了床上,慵懒的一笑,挑眉说道:“那就好,没影响到你我就放心了。那就我能安心的再住一段时间好好养伤了。放心,我不占学校便宜,房租和生活费我都会付。”
他当然会付了,他这段时间输出去的钱,恐怕房租生活费的几倍都有了。
周合是后悔过来了的,这下立即就要往外走。谁知道刚转过身,就听身后的程洝又慢腾腾的问道:“小阿合,你就一点儿也不关心我到底都伤到哪儿了吗?”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暧昧。
周合没有搭理他摔上门出去了。程洝取得一重大胜利,心情大好到底哼起了歌儿来。
程洝是丝毫不将周合的不待见放在眼里的,晚些时候又在周合的宿舍里和几人打起了麻将来。
外边儿的天气冷,屋子里烧了小煤炉,他一会儿要吃这一会儿要吃那的将周合指挥得团团转,偏偏碍于其他几人周合连火也发不出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来月,在某天下午下课回到宿舍没见程洝的身影,她才从祝钥的口里得知,他已经走了。
他原本过来就没带什么东西,这下走得是干干净净的。隔壁的被子床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压根就看不出来有人住过。
他这走得干净利落的周合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未去深想。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
倒是其他三人挺不习惯,人这才刚走,几人就念叨起了他什么时候才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