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美色误人
他的手手仍旧是搭在她的腰上的。脸上的笑容也暧昧得很,鼻尖几乎抵住周合的,低笑了一声,说:“半夜三更投怀送抱,我要是不做点儿什么,小阿合会不会挺遗憾的?”
他的眼眸里笑吟吟的,盛着如春水一般的温柔。恐怕甚少有人能抵挡。
这厮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周合那还迷糊的脑子里一个激灵,动作利落极了的翻身下了床,头也不回的说:“我去做早餐。”
昨晚挨的那一棍不轻,她的腿走路时还是一瘸一拐的。
程洝在她身后低笑了一声,也不说话,看着她走出了卧室。
匆匆的到了厨房,周合这才发觉自己的双颊是滚烫的。果然是美色误人。
程洝这边几乎什么都没有,早餐最后是下楼去买的。周合打算吃了早餐去一趟菜市场,买些猪脚或是排骨回来煲汤。
程洝是因为救她们受的伤,自然是不能一走了之的。
还有戚京然那边,她是放心不下的。也得去看看。她还会发疯,曹叔是安排不了她的。
周合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有那么瞬间的失神。她很快回过神来,将买来的早餐摆上,正打算去叫程洝,程洝就已从卧室里出来了。
他的穿着随意,精神看起来不错。洗漱之后坐在餐桌前,见周合垂头心不在焉的吃着东西,他挑了一下眉,低笑了一声,问道:“有黑眼圈,心猿意马得一晚上没睡好?”
周合没想到他会问出那么句话来,吃着包子差点儿咽着,连连的咳嗽了起来。程洝将买来的豆浆推到了她的面前,又笑了一声,说:“我都理解的,不用那么激动。”
周合这下咳得更是大声,他已慢腾腾的吃起了包子来。
两人这一顿饭还没吃完,老曹那边就打来了电话。知道他打来电话多半是因为戚京然的事儿,程洝没有接,直接将手机给了周合。
周合很快接了起来,叫了一声曹叔。
老曹没想到会是她接电话,不过还是马上说道:“小周,你那朋友刚走了。我刚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她人就不见了。”
他的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其实戚京然昨晚就要离开的,他权衡利弊好说歹说劝了下来。原本以为她会安分的呆着了的,谁知道他没在跟前她马上就溜了。
周合一听这话就知道会出事,心一点点的往下沉。问道:“她走了多久了?”
“有十几分钟了,我在附近路口都看了,但都没看到她的身影。”老曹说。
这就说明戚京然已经离开了,老曹又接着问道:“小周你知道她都会去些什么地方吗?我马上过去应该还能追得上。”
周合的脑子里一团乱,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到戚京然去哪儿,站了起来,说:“曹叔麻烦您先再附近再看看,我先给她打电话试试。”
老曹说了句好,并未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周合挂了电话,立即就拨了戚京然的电话。这会儿她的手机倒不是关机了,她稍稍的松了口气儿。
很快她就乐观不起来了,电话虽是拨通了,但戚京然并没有接。她又拨了第二遍,这次戚京然直接就挂了。再打已是关机。
周合哪里还吃得下早餐,将手机还给了程洝,说:“我出去一下。”
程洝已猜出必定是戚京然那边又有幺蛾子了,随手拿起一旁的车钥匙站了起来,说:“去哪儿,我送你。”
他的身上还带着伤,周合哪里能让他跟着跑,赶紧的说:“没事,不是什么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程洝压根就不听她这话,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说:“你一个人能干什么?”
周合哑然,程洝已拿着车钥匙往门口走去。
一时并不确定戚京然会去哪儿,周合往着好的地儿想,先去了她租住的房子。但她并没有回去。
周合没管过她的事儿,不知道那女人谁,也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完全是两眼抹黑的。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她越来越着急。
程洝昨天只救了她,连原委都不是很清楚。他简单的问了周合两句,拿出了手机,打电话让人查昨天在酒吧的事儿。
昨天那女人被戚京然抓花了脸,必定还在医院。他也不让查那女人的地址,只问她在哪个医院。
他给打电话的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没多大会儿就回了电话,说了那女人所在的医院。
周合是在医院外边儿见着戚京然的。她一脸的憔悴,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
见她要进医院,周合上前抓住了她,低声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戚京然挣开了她的手,冷冷的说:“我的事不用你掺和。”
周合的唇抿得紧紧的,直直的看着她,说:“你还打算去找他?”
昨天罗凯文的那一顿踢,她那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戚京然不耐极了,说:“关你什么事?走开!”
“你疯了是不是?昨天你那么快就忘了?”周合完全是怒其不争,声音不由得提高了起来。
戚京然笑了笑,凉凉的说:“我早就疯了,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周合深吸了一口气儿,问道:“你现在进去,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这句话不知道是触到了戚京然哪儿,她焦躁了起来,摸出了一支烟点了起来,手指握了起来,喃喃的说:“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她的目光涣散,仿佛只有那么连连的说出来才能让自己安心似的。周合拦着她早已不耐,说完突然出手重重的推了她一把,说:“别拦着我,我要去找他。”
她处于焦躁的边缘,下手时力气极大。周合被她推得重重的往后,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戚京然的动作极快,趁着周合这一往后,穿过人群就往医院里跑。
周合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上去自投罗网,立即就要去追她。才刚拔腿跑上去,手腕就被人给拽住了。
程洝的手里捏着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的。
周合急,手腕被他拽着立即要挣开。程洝握着纹丝不动,轻描淡写的说:“她既然想去,就让她去。吃够苦头就死心了。”
他的语气完全是冷漠的。完完全全的局外人一个。
周合一连挣了两次都没能挣开,不由得有些恼怒,说:“她要上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洝给打断,他仍旧是一副淡淡漫不经心的样儿,说:“放心,弄不出人命来。”
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周合挣不开气急反笑。忍不住的出声讥讽:“在程总眼里,人命估计也不过如蝼蚁。”
她这话说得是有些重的,说完才想起,她这是迁怒他了。他原本就是局外人而已。何况,他昨晚已经以身犯险救了她们一次。
气氛一瞬间凝滞了起来,周合不由得恼自己的失言。正要道歉说对不起,抬头就见程洝的唇角带了些戏谑。他并不生气,偏头看着周合,说:“原来我们小阿合生起气来也是可爱的。”
周合没想到他会冒出那么一句话来,脸哗的一下就涨红了起来。
程洝松开了她的手,懒懒的说:“回车里等着,老曹已经上去了,别跟去添乱。”
他说着径直就往车边走。
原来刚才她就错怪他了。周合为自己的小肚鸡肠而羞愧,虽是放心不下,在原地站了那么会儿还是回了车里。
程洝看起来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拿着烟缓缓的抽着看着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都是该向他说句对不起的,周末想着正要开口,就听程洝淡淡的问道:“她是你阿姨的女儿?”
周合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并未瞒他,说:“戚姨没有儿女。”
程洝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周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说完又低低的补充道:“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微涩。
程洝吐了口烟雾,看向了她,低笑了一声,说:“所以小阿合以后找老公时一定要睁大眼睛。等过几年有能力辨别好坏了再结婚。”
他的语气低低柔柔的,仿佛周合是一小孩子似的。
周合不知道他怎么就扯到了自己的脸上,脸一红。程洝已侧过头去继续看窗外去了,他刚才带着笑的眸子里已全无笑意,冷冷淡淡的,又带了几分的荒凉。
车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周合也没再说话。
医院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静,过了半个小时之久,程洝的手机才响了起来。电话是老曹打来的。
程洝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这会儿才回过神。拿起了手机来,淡淡的喂了一声。
老曹在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程洝脸上的神色极淡,淡淡的说:“不就是一男人么,抓丢给她就是了。”
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他仿佛并不愿意再待下去,手机丢到一旁便发动了车子,淡淡的对周合说:“老曹会处理。”
不知道是不是伤口不舒服,他的眉宇间少见的带了些疲倦。车子开了一段,他才淡淡的问道:“回学校么?”
他这意思显然是要送她回去。
他的身上有伤,早早的连早餐都没吃完就出来帮忙着奔波。周合哪里能就这么回学校去,说:“路过超市你停一下,我去买点儿骨头……”
她是要说买点儿骨头给他炖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洝给打断,“不用,我暂时不回去。”
他的语气冷淡得很。
周合下意识的就问道:“您要去哪儿?”
话问出口她才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
程洝似是也没想到她会那么问,神情微微的有些怔忪,隔了会儿才轻描淡写的说:“去一趟公司。”
周合这下没有再多问了,说:“那我前面下车就行。这边直接就有公车到学校。”
程洝倒是未坚持,车子开到边儿上缓缓的停了车。
周合打开车门下了车,要关门时稍稍的迟疑了一下,说:“您小心点儿,别让伤口裂开了。”
程洝点点头,很快开了车子离开。
风刮得脸上生疼,周合是放心不下戚京然的。也不知道医院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在车站站了会儿,上了回医院的车。
怕被认出来,她在门口就买了一口罩戴着遮住了半边脸,又买了一帽子戴上。
以戚京然的性格,过来怎么都会闹上一场的。不知道是闹过了还是处理得迅速,医院里平平静静的,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医院大,打听起那女人来没那么好打听。但她绕了大半个医院,将有可能待的科室都看了也未见到戚京然和老曹。
她又打了戚京然的电话,电话时关机的,并没有能打通。
医院这边没有任何动静就是好消息,周合待到了中午,原本是想去程洝那边的,但想着他没在就没过去,回了戚姨那边,买了骨头煲了汤。撒了个谎告诉戚姨,说是有同学摔了手,她给带点儿汤过去。
戚姨倒是未怀疑,包饺子的时候还多包了些,让她也煮些带过去给同学吃。学校里吃食堂能有什么营养。
周合过程洝去时已是下午六点多,估摸着程洝从公司回来了,她才过去。
路上有些堵车,到时天色已经黑了。她有公寓的钥匙,将东西都拎在一只手上,开了门。
屋子里是黑漆漆的,她进屋开了灯,正要去换鞋时视线不经意的扫向阳台那边,就见一人影在阳台上立着,手中的烟火忽暗忽明。
周合没想到程洝竟然是在家的,不由得愣了一下。阳台上的程洝的背影寂寥萧肃,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连她开了灯都没发觉。
周合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退,只得在原地呆着。过了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程洝才回过头来,朝着她点点头,说:“过来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立在阳台上的,声音微微发哑。眉心里是深深的疲倦和冷淡,和平常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完全是两个人。
周合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过来这趟,动作顿了顿嗯了一声,边去换鞋边问道:“您还没吃东西吧?我带了点儿汤和饺子。”
程洝淡淡的应了一声好。他大抵以为周合过来时为了戚京然的事儿,稍稍的顿了顿,接着说:“她在老曹那边。”
周合点了点头,去厨房去拿了碗筷勺子出来。
程洝今天的情绪是有些不对劲的,周合并未多呆,等着他吃了东西收拾了便要离开。
原本以为程洝是要休息的,谁知道他也拿了外套站了起来,说:“我送你回去。”
现在还早,不过才九点。做兼职的时候她比这更晚回学校的时候多的是。她没那么较弱,再说他的身上还有伤。
周合这下便赶紧的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现在还早。”
她说完便快步的往外边儿走。才走到电梯旁程洝就走了出来,他的面色平静,淡淡的说:“我正好也要出去。”
电梯下来,他说着便进了电梯。
虽然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了,但今晚的程洝显然是不太一样的。一直都未说过话。送了周合到学校门口下了车,他停了会儿便开车离开。
他并未再回公寓,将车顺着江边的种满了香樟树的道路开了一段,便靠边儿停了下来。他没有下车,点了一支烟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车里抽着。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发动车子,将车开到了一座破旧的宅子旁。
细雨从空中飘飘散散的落下,他下了车,在雨中伫立着。梧桐树上有枯黄的叶子在细雨中飘下,落在他的肩头。暗黄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像是要亘古的与细雨中的宅子融合为一体。
因为程洝身上的伤,虽是忙周合仍是时不时的往他的公寓跑。程洝的冰箱已被塞得满满的。
程洝这两天倒有点儿真正养伤的样子了,多数时间都在公寓,戴着黑框眼镜挺文质彬彬的在沙发上看看书,或是泡杯咖啡或是泡茶。
他几乎不吃点心和零食。他的厨房里烤箱,周合曾试着做过一次曲奇。她自己感觉还不耐,给程洝配红茶,他一点儿也未碰。最后是周合带回了宿舍,舍友们分光了。
期末的学校安静许多,平常周合去时并没有多少人,到了期末人数剧增。甚至去晚了连座也没有。
偶尔会给程洝煲汤,煲汤是有些费时间的。后边儿周合索性带了书过去,空闲时就背书做笔记。
这边清净,又暖和,比起寝室和图书馆都是要好很多的。
这天她又拿了书到程洝的公寓,将汤煲上后便看起了书来。晚上背单词背得太晚,大抵是因为屋子里太过于暖和,她看着看着的竟然睡了过去。
周合是一下子惊醒过来的,想起了厨房里煲的汤来,她蹦起来一下子就冲了过去。进去才发现火已经关掉了,汤正浓浓的冒着热气。应该是程洝关的。
她松了口气儿,出去程洝正从洗手间出来。见着她挑了挑眉,说:“醒了。”
她来时他是没在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合摸了一下鼻尖儿,嗯了一声,说:“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会了。”程洝回答。他说着就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又说:“饿了,什么时候能吃东西?”
“我马上去做。”竟然就这么就睡着了,她微微有些懊恼,快步的往厨房。
汤是煲好的,只需淘米煮上再炒两个菜就行了。两人吃的分量少,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弄好。
她做饭时程洝就在外边儿的沙发上坐着,等着周合做好,他便跟大爷似的坐到餐桌旁,等着开饭。
一顿饭很快吃完,周合又窝在沙发上看起了书来。外边儿又下起了小雪来,飘飘散散的落在未关拢的窗台上。
她的书才翻开就愣住了,干干净净的书上被人用钢笔将重点都勾了出来。偶有释义,笔锋遒劲。
她翻了一篇,又翻了一片,竟然是一整本书上的重点都被勾出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程洝勾出来的。
应该是在她睡着时勾的。原来他早就回来了。
周合还呆着,程洝就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推了一杯在她面前,说:“提提神。”
周合想起了自己睡着的事儿,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是有些不自在的,又说:“谢谢您。”
程洝将重点都勾了出来,她看起来是要省很多时间的。
程洝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露出精致的锁骨来。戴着眼镜多了几分的书卷气,只是说出来的话仍旧是欠扁的。
他的唇角勾了勾,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慢腾腾的说:“是不是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了?”
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儿轻笑,勾勒出暧昧的气氛来。
屋外冰天雪地,屋内温暖如春。静谧得像是在画中一般。
周合对他的自恋习以为常,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的讨教:“我想请问一下,您这自恋,是打来的自信?”
程洝一手支着头,认真的想了想,说:“与生俱来的。长得好看我也没办法,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
他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周合嘴里的咖啡只差点儿就喷了出来。
程洝挑了挑眉,笑得春心荡漾,慢腾腾的问:“是不是觉得你荣幸至极?”
这脸皮还真是厚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周合也配合得很,点点头,说:“嗯,能伺候您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那是自然。”程洝懒洋洋的样儿,看着说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周合自认比不上他的厚脸皮,闭上嘴不再说话了。翻起了书看了起来。
程洝这下也不再说话了,窝在沙发的另一端慢腾腾的喝着咖啡。难得的惬意。
不知道为什么,周合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天他站在阳台上那寂寥萧肃的身影来。她在片刻间有那么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