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碗，我又去洗衣服，做家务，等忙完已经十一点左右。
甚至是略带忐忑的心走到卧室，看到他们父女三人已经睡着，我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我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对林嘉发脾气，我想道歉来着，但是着实不知道应该如何道歉。

压抑着内心的难过，轻轻上床。突然，林嘉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拖下床，害怕惊醒孩子我没有说话，一直到客厅，我才不满的甩开他的手。

“你做什么？”

“菲菲，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我皱着眉头，心中的不满再次升了上来。

“你有什么为什么不说？”

“不说？”我冷笑一声“呵，我能有什么不满？我说什么。”

“那你这一天天这脸色是让谁看？”

“让谁看？就是让你看。”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失去了理智“怎么了？我连皱个眉头都不行？就允许你们天天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看着林嘉的脸，一点儿也不怕。

“你们说想孩子了，不顾我喜欢不喜欢，就必须送走，还得千恩万谢，还得感谢你们给我照看孩子。你住院，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家人在哪里？我现在母亲住院，又是最需要你们家人帮助的时候，你们家人在哪里？”

“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什么叫没帮忙，我妈昨天还替你看孩子呢，你忘记了？”

“昨天？我今天早上着急上班的时候，她在哪里？你大哥大嫂孩子需要照顾，我的孩子就不需要？”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那不是因为大嫂要办补习班，一个人没办法带孩子？妈走了，大嫂一个人怎么办？”

我一巴掌扇在了林嘉脸上，这一巴掌我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扇完以后，我的手掌都已经麻了。

林嘉有着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我盯着林嘉仍旧丝毫看了许久。

“你有本事再说一次。”这几个字我是咬着牙说的，我已经做好再扇一巴掌的准备，如果他敢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定再一次扇他。

“你变了菲菲。”林嘉一脸痛心的表情。

“你怎么现在这么无理取闹。”林嘉皱着眉头“我每天已经很累了，还要哄着你，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别再作了。”

我突然想嘲笑我自己“呵呵，行，是我作，对不起，对不起让您受累了，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您。”讲到这里，我冲着林嘉鞠了一躬，转身去了芒果的房间。

我软弱的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后悔着，愤怒着，心里仿佛有一列火车一样快速通过，所有画面也都随着火车呼啸而过。

我脑子里一阵乱，我有些后悔我打了林嘉，可是转念就想，不，他该打，去他妈的，不仅他该打，连他嫂子也该挨打。

我没办法理解他的母亲无法给我照看孩子的蹩脚理由，我也无法理解林嘉理直气壮职责我的理由。

就在这样反复的情绪当中，我再一次失去了控制。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我知道我开始焦虑，心率很快，我企图让心率慢下来，于是我试图兴奋我的迷走神经，我将手指塞进嘴巴里，去卫生间催吐，我故意将呕吐的声音发出的特别大，希望林嘉能冲进厕所来哪怕只是问一句怎么了也好。

但是，很抱歉，并没有。

我不停的催吐，将胃内所有的食物全部吐出来，吐到嗓子疼。

我用冷水抹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有些可笑，嘴角下垂的自己。

我轻轻一笑，拿起洗手池上的面霜，咣当一声将卫生间的镜子砸碎。

很快，我听到孩子的哭声，过了一会儿，林嘉满脸怒气的冲进卫生间“你能消停一会儿不能？孩子都睡了，你这是做什么？你演给谁看？你想干什么？你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我很累，我拜托你，拜托你冷静成熟一点儿好不好？”

最后，林嘉情绪也有些失控，在愤怒中，他将我推倒，然后离开卫生间。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长时间没有起来，我的手扎在玻璃碎片上，头一次我感觉这么疼，比任何一次我割腕划破皮肤都疼。

我忍着疼跪在地上将碎片捡起扔进垃圾桶，一片，两片，最后剩下一些残渣，我就用手全部捏起来。

等我全部做完，满地都是血迹，我看了看手，仍旧在出血，我用淋浴喷头，将地上的血迹全部冲干净，洗了洗手，认认真真且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旁，打开药箱，消毒，止血，包扎，够不到的地方我就用嘴帮忙。

在打最后一结的时候，我终于支撑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不敢用力吸鼻子，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林嘉再度冲出来指责我。

我不是一个能听的了批评的人，我承认林嘉刚才的话着实伤害到了我，甚至比他推到我都要伤害我。

睡不着，也不想回卧室，也不知道该蜷缩在哪里好。

于是就坐在阳台的晒椅上，将脚放在椅子上，头抵着膝盖。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屋里的暖气24度，我穿了睡衣，裹了棉衣仍旧很冷，不得不再次起身从阳台的柜子里拿出棉被裹住瑟瑟发抖的身体。

我不明白我的抖究竟来自于内心的恐惧还是身体的寒冷，只是不自觉地发抖，不停的发抖。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天亮。

六点半，林嘉走到我身边，看着蹲在板凳上虚弱的我，什么话也没说。

洗脸刷牙，仿佛我不在家一样。

我笑着摇摇头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因为长期蹲着，脚要已经失去了知觉，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将杯子收好，拢了拢头发，走进卫生间洗脸刷牙。

林嘉将芒果叫醒准备一同去医院。

我们两个在卫生间门口相遇，我却莫名的心里一紧，尴尬的想要立刻躲开。

“妈妈，昨天我做梦，打雷了，好响。”

林嘉皱着眉头看了看我，我低下头，对芒果说“别怕，别怕，就是梦而已。”

“是的，后来爸爸就拍拍我，把我拍醒，然后我又睡着了。”

我用缠满纱布的手摸了摸芒果的头。

“妈妈，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儿，妈妈是个笨蛋，刷碗的时候不小心把碗弄碎了。”

“妈妈，你还真笨啊。”芒果摇着头“等我长大了，我来刷吧，别人干活要钱，你干活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