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端木序往坊间里面走去。人的吃喝玩乐，在这坊间就可以一一满足，只要你有钱。
端木序身上早已不像当初那样囊中羞涩，不过对于吃吃喝喝这些，他也不是很热心，只是在人群中这么的闲逛着。反正也没有人认识他，会注意他，他也觉得自在舒服。

他以为没有人认识自己。

可惜他错了。

他听到了不远处有叫到自己的名字，“白神射，白神射。”声音清脆悦耳。

端木序定睛一看，不远处潘知妍正朝自己招手，笑盈盈的。在这么熙攘的人群中，竟然碰到了认识的人，他很高兴往前走了过去。

“你一个人？”端木序有些奇怪，这潘家三小姐独自在这里闲逛。

“本来约了人，不过时间还早，就先在这里四处看看。”潘知妍心情很不错，早先有人到府前的递话，说范家大公子约她到永乐坊的异宝斋见面。

“你的手？”端木序看到了这潘家三小姐的小手上竟然沾了些墨迹。

“这个啊，刚才写字时沾上的吧。”

刚才在这永乐坊中闲逛时，潘知妍看到在一个代客写信的小摊旁，有个头戴毡帽衣衫褴褛的人踌躇不前，原来是想写封家信身上却没有带银钱。许是潘家三小姐心地善良，看不得别人受困，便上前要给那人银两。

不料那人连连摆手，却不要银两，只是说原本托人写好的家信不小心被水浸染了，好些字都看不清楚，需要誊写一份。

潘知妍又把银两递给了那代客写信的摊主。那摊主也摆摆手，言说自己不是不想给此人写信，也不是因为银两的事情，而是自己也不通文墨，只是在此给人代看摊位而已。真正的摊主有事离开了。

那代看摊位之人冒出一句，“小姐如果愿意给他代写家信，这个摊位的笔墨尽管使用。”

本来可以用银两解决的事情，变成了潘知妍亲自提笔，看着那张满是水渍的家信，中间的好多字已经模糊不清，好不容易连蒙带猜，才将那封家信誊好。看着信笺之上格子中娟秀而又规整的小字，潘知妍还颇为满意。

那头戴毡帽的路人不住地道谢，潘知妍忙着回应，当时也未注意到手掌上沾了墨迹。

潘知妍用手试图擦拭，一时间还擦不掉。当初未曾留意到自然不觉不妥，但此时就想着快点清洗掉，不然待会怎么见范大哥。她四周望了望，这旁边可以稍作梳洗的地方，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间凤来阁了。

凤来阁或许不合适，至少不太适合潘知妍去。不过此时她并未想到这些。她想的是赶紧在范大哥来之前把手洗干净。

潘知妍紧走几步，便来到了凤来阁的门口，不过等她正要往里走的时候，两个迎宾模样的年轻人便伸手把她拦住了。

“这位小姐，对不住了，我们小店不招待女客。”

潘知妍一下子便愣在原地，什么意思，这宪京城里还有不让自己进的店。“我就是进去看看。”

“实在是对不住。”那两个迎宾虽然是一脸歉意，但挡住的手并未放下。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不让我进了。”潘知妍一直以来可没有受过什么气，不管是在府里，还是跟着赵落葭到宫里，谁不是都顺着自己的。

那两个迎宾的还未有所反应，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哟！想不到潘巡抚家的大小姐竟然也到这种烟花之地。”

循着声音回头，来人潘知妍认识，端木序也还有些印象。

“石继崇，我去哪里你还管得着吗？”潘知妍虽然嘴硬，但想着自己要进的原来是个不好的地方，一时间还有些犯难。

“潘家大小姐要去哪里，我当然管不着。那现在潘大小姐要不要一同进去？”石继崇挑衅地问道，眉目间一副戏谑的神情。这些日子可是他可是过得郁闷，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开心一下，而且还是在潘家的头上。

潘知妍一下子被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知妍要进去，也不会同你进去。”

“二哥。”潘知妍欣喜地喊道。

潘子岳快步走了过来，朝着端木序微微点头，算是见面礼节。

端木序看着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男子，也点头致意，想着这潘家老二和老大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

“二哥，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怀朔神射白序，如今也在国子监里就读呢。这位是我二哥，潘子岳，也在国子监里读书。想不到你们还是同窗。”潘知妍就在这凤来阁的门口为两人相互介绍着。

“幸会幸会。白兄，何不一道进去坐一坐。”潘子岳第一眼并未在意小妹旁边的这个年轻人，在听到竟然是击败武川穆明远的神射白序，心中欣喜毫不掩藏。

凤来阁的迎宾早在石继崇道破身份之后，就恭敬地站在两旁，此时见到潘子岳等人往里走，哪里还会阻拦，一脸微笑地将众人迎了进去。

凤来阁虽为风尘之地，却不是一进门槛就是乌烟瘴气的地方。富丽堂皇的大堂以及二楼上的各个雅间内，既可以欣赏凤来阁安排的各色赏心悦目的表演，也可以聊天叙旧。

端木序跟着潘子岳兄妹上了二楼，进入一个雅间。许是因为这三人中有着潘知妍，店内惯常要来招呼的嬷嬷都未上来，反而是派了一个小厮上来候着。

潘知妍要了一盆热水，将手上的墨迹洗干净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边听着二哥和白序聊天，一边在盘算着自己要不要出门去等一下范大哥。

不过还未等到潘知妍想好如何出去等人，便听到雅间的门被用力地推开了。

门被推开，进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正是石继威，两边站着石继文和石继崇，略微站在后面一点的是王之凌。

不过说话的却是石继文，“听说潘家二公子在此招待好友，特来拜会一声。”

说话间，几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端木序的身上。

在怀朔石继威未能杀掉此人，如今在这宪京城中碰到，石家兄弟再怎么冷静，也还是要过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