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悦怔了怔，越发心如鼓擂，有些不自然地讪笑道：“这，三小姐要走哪里，怎是奴婢能想得到的，许是三小姐怕被人看到与奴婢在一起，故而才这样做的吧。”
这小蹄子到了此刻还能镇定若斯，今日若是换了任何一人，只怕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苏菡芸又打量了她一眼，朝远处张望一番，似笑非笑道：“这天寒地冻的，那条小路又实在偏僻，也不知我那娇滴滴的三妹是否平安回去了，看来本小姐真该叫上三娘一起去看看她才是。”

说着，她也不等苏心悦开口，已然转身，枚红色的衫裙拂过地面，仿若在冰天雪地里盛开的花朵，美丽却透着一股妖异，惹人心生惧意。

虽然她没说什么，但苏心悦明白，今日这事已经瞒不住了。

若是真让三夫人知道了，自己定再没有一丝活路了！情急之下，她连忙拦在了苏菡芸面前，跪在地上脱口而出，“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小姐帮帮奴婢吧。”

“帮帮你？”苏菡芸的唇角凝起一个冰冷的微笑，“六小姐你这般聪明，岂有我能帮你的地方？今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同母亲呀都用不起。”

“奴婢不敢。”

苏心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到对方的目光凌厉，不由地心中一颤，随即膝行到她的脚边，压低声音道：“奴，奴婢方才确实没说实话，三小姐她威胁于我，我没答应，她就要杀死奴婢，奴婢情急之下使劲推了一下三小姐，她，她……”

“她怎样了！”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苏菡芸依然有些激动，她见苏心悦吞吞吐吐的，忍不住挑眉低斥道：“你若再不说实话，别怪我将此事抖落出来，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

苏心悦打了一个激灵，自己今日已经接二连三的说了谎，此刻自是不能再说谎了，否则这关怕是不好过了。她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现如今只能铤而走险，就堵自己身上可利用的价值了。

思及此，她咬唇颤声道：“三小姐失足跌落到冰水之中了，奴婢原想救她，却不料三小姐说要弄死奴婢，奴婢慌乱下便，便将她溺毙在了水中。”

“什么！你……”青岚闻言，吃惊地喊了出来，随即在苏菡芸的瞪视下连忙捂住了嘴巴。

苏菡芸不悦地收回视线，冷冷盯着苏心悦却不说话。果然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这样软弱蠢笨之人，遇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竟也能下得去那样的狠手。

对于苏静烟的死，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这小蹄子三番两次的说谎，却不像自己想象中那般好拿捏……

知道对方已经起了疑心，苏心悦伏在地上，一字一顿道：“二小姐，求您帮奴婢这一次吧，今日这事只要您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奴婢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小姐，无论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定当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特地加重了语气。

果然，苏菡芸清冷的声音随后传了过来，“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苏心悦心下一喜，连连磕头，“奴婢愿意，只要小姐留着奴婢这条贱命，总会有用得到的时候。”

“好。”

苏菡芸沉默半响后，缓缓蹲下身子，挑眉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一番。

“什么？小姐是想让我……”由于过于吃惊，苏心悦的睫毛颤了又颤，面带难色道：“只是大小姐一向谨慎，又深得老爷喜爱，只怕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哪。”

“这就看你怎么说了，你方才哄骗本小姐的时候不也一套一套的吗？”苏菡芸起身，故作不经意地拂了拂鬓边的散发，幽幽地问道：“怎么？话说的那样好听，到事上就怂了吗？”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目光却冷若冰霜，眼神变得异常可怕。

苏心悦骇意骤增，将嘴唇咬得微微泛出白色，各种情绪在眼底快速地闪过，最后定格为一丝决然，她突地端正身子，恭敬地拜了下去，沉声道：“小姐放心，奴婢定把这件事做好。”

苏菡芸冲着青岚微微地点了点头，待到后者把她扶起来后，才笑意晏晏道：“这唱戏的台子本小姐会为你搭好，之后怎么演就看你自己的了。”

……

跟苏心悦分开后，苏菡芸便立即回到了檀静园，直奔庄玲玉的卧房而去。

甫一进门，她便将左右侍奉的下人都遣了出去，伏在庄氏的耳边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从头说了一遍。

当知道女儿的意图后，庄玲玉姣好的长眉轻轻一挑，撵着手中的佛珠道：“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恶气，只是之前咱们吃亏太多，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苏菡芸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柔声道：“母亲放心，苏心悦如今有把柄在咱们手上，她自是不敢耍花样的，再者府上众人皆知她同苏璃月关系最是要好，若是她能当庭指证，苏璃月定然翻不了身。”

庄玲玉接过茶杯，拿着杯盖一下一下地撇着杯中的浮沫，半响后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是要做，就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实了，你且把今日的事情再说一遍，切勿露过任何细节。”

当再一次听完事情的经过，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抿了口茶水，随后放下杯子，朝着苏菡芸招了招手，“芸儿，你且再去办两件事情。”

一个时辰后，原本安静的苏府突地乱了起来。

先是静思院的奴婢说苏三小姐不见了，接着秦茵便遣了满府的奴才们开始四下里寻找，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在水塘边的冰窟窿旁找到了一块丫鬟惯用的帕子，然后秦茵疯了一样让人把所有的冰都铲了去，开始在水塘中寻人，最后竟真的找到了苏静烟和侍女萍儿的尸体。

看着已经在水下泡得肿胀发紫的宝贝女儿，秦茵一口气没缓过来，硬生生地晕了过去，于是下人又是掐人中，又是请大夫的，好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