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月换上了一副关心的样子，上前拉着苏静烟的手，如可亲的大姐姐耐心地劝道幼妹一般说道：“三妹，方才确实是你鲁莽了。这下人若是惹了你，你只管罚她便是，但万万不该编出那样的谎话。饶是这丫头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自己是这府里的千金，你说这样的谎话自是没人信的。”
“我没有撒谎！”

苏静烟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指着周围的下人道：“不信你问他们，方才这贱婢说的话，他们都是听见了的。”

说着，她上前随便扯住了一名丫鬟，摇着她的胳膊喊道：“你说啊，你一直站在这里的，什么都听见了，这贱婢方才是不是说她也是我父亲的女儿？！”

那丫鬟看着她瞠目切齿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回道：“是，奴，奴婢确实听到了，三，三小姐您没有撒谎。”

“你听到了吧，我没有撒谎！”苏静烟松开她，白了苏璃月一眼，“你休想在父亲面前诋毁我，今日这事我一点也没错。”

“竟是这样吗？”

苏璃月疑惑地蹙了蹙眉头，转而看向了悦儿，厉声道：“你这丫鬟为何要在府里说这样的谎话！你可知道损害主子的名声是何等大罪，别说三小姐掌你的嘴了，就是要了你的命都不过分！”

悦儿连忙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小姐，奴，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确实是……”

苏佐儒心头一惊，怒喝道：“住口！当着丞相大人的面，你们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说着，他看着众人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三小姐和这丫鬟带下去！再让她们当着大人的面胡说一个字，你们便也不用再留在府里了！”

围观的下人闻言，纷纷上前，有劝苏静烟离开的，有拖着悦儿离开的，悦儿还好，自是不敢反抗，但苏静烟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别人越是劝她，她越是生气，对着一众下人连打带踹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苏璃月忍着心中的笑意，故作着急地劝道：“父亲，这事既是那丫鬟胡说，咱们不若当众拆穿于她，这样三妹不觉得冤枉，下人也不会胡乱猜测……”

“不可！”苏佐儒想也没想地打断她的话，之后才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又讪讪地解释道：“不可惯得你三妹无法无天了，至于这些下人，若是敢胡乱猜测，便将他们打发出去就是，又何必与他们费这些口舌！”

“将这些人打发出去，关于你私生女的谣言便能停止吗？”

夏翰明冷冷地看着他说道：“只怕今日这谣言还是在你府中，明日便会传满京城，到时候连我这张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还是外祖父给力，今日将他老人家请了过来，果然是对的，否则没有一个能压得住苏佐儒的，今日这事便要被他给压下去了。

苏璃月垂下眼睑，轻轻挑了挑右眉，又装起了乖乖女。反正接下来有外祖父在，今日这事苏佐儒不想说也得说了。

果然，苏佐儒怔了半响，肩膀随即垮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岳父大人，可否进一步说话？”

“有些事你既然敢做，还怕什么丢脸，在这里说便是。”

看女婿的样子，夏翰明就已经明白今日这事定是真的，他精干的眸中满是鄙夷，暗暗地懊恼当初怎么瞎了眼，让女儿嫁了这样一个男人。

苏佐儒的脸上一会青一会红，他憋了半天，才嗫嚅道：“岳，岳父大人息怒，还，还是进到凉亭中说话吧。”

说着，他想给大女儿使眼色，却见后者垂着头压根没看自己，他只得轻轻扯了扯大女儿的袖子，苏璃月这才好似突然反应过来，挽着夏翰明的胳膊劝道：“外祖父，今日这阳光竟还有些晃眼，咱们不若去凉亭中歇会吧。”

夏翰明这才瞪了苏佐儒一眼，带着苏璃月先一步朝凉亭走去，苏佐儒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凉亭之中，苏佐儒面带难色地看着夏翰明，几次想要开口，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遂连着叹息了好几声。

夏翰明看着他这副不担事的样子，越发地来气，冷声道：“你让老夫进来就是听你叹气的吗？老夫的时间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不值钱的吗？”

眼看着岳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佐儒连忙摆手道：“当然不是，女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祖父莫急，父亲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

苏璃月一边给夏翰明捶着肩膀，一边柔声道：“父亲有什么话也但说无妨，咱们三人本就是至亲，外祖父帮父亲就是帮月儿，他老人家定会尽心尽力的。”

苏佐儒闻言，这才把那段陈年往事说了出来，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若不是那丫鬟长得太像婉言，我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我之所以一直没认这孩子，亦是觉得对婉言不住。”

哼，悦儿只比自己小了一年，也就是在母亲刚刚过世，那陪嫁丫鬟便怀上了悦儿，某人竟还好意思说是因为四娘母亲才做了这样的错事。

苏璃月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眸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怪婉言了？”夏翰明猛地拍了下石几面，冰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嘲讽，“那用不用老夫替女儿向你赔不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过早离世，这才让你不得已娶了这么多的莺莺燕燕？”

苏佐儒做出来的悲伤顿时凝结成一抹动弹不得的僵硬，旋即跪在了地上，“岳父大人折煞小婿了，婉言替我生子育女而死，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会怪她！我只怪自己没有把持住，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一切都是小婿的错。”

夏翰明见他认错态度还算不错，再加上在古代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他也不好太过苛责，遂沉声道：“今日托了你三女儿的福，这事已然闹得人尽皆知，你且说说准备怎么办吧。”

苏佐儒又怔愣了起来，腹诽道，他若是有主意也不至于跪在这里求这老家伙了。

“不若父亲认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