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佐儒发这样大的火，殷巧巧纵然心中委屈，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恨恨地瞪了苏璃月一眼，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旁。
苏佐儒懒得再看她一眼，将语气缓和了几分，拍了拍苏璃月的肩膀，“月儿，不要同这无知妇人一般见识了，为父送你回映月院休息。”

苏璃月乖巧地点了点头，把脸颊上的泪水擦了下去，似是强挤出一丝微笑，“正巧女儿这几日躺着难受，又看了几本古书，新研制了一种煮茶的法子，想给父亲煮来品鉴一番哪。只是这种煮茶之法，需要一些菊花，父亲不若先回映月院等着，女儿去采些菊花便回去。”

“如此就辛苦月儿了。”

“老爷。”殷巧巧眼珠转了两圈，忙上前拉住了苏佐儒，柔声道：“老爷何时再去落桐院，妾身新得了一些鲜笋，想着给您做爱吃的酸笋丝鱼汤呢。”

这个季节笋是最难得的，老爷又一向好这一口，所以她才求了娘家哥哥从江南带了一些回来。

原想着苏佐儒一定不会拒绝自己，却不想他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冷声道：“等你什么时候改了这胡闹的性格再说吧，现在去你那里我怕吃了也消化不了。”

殷巧巧闻言，登时便怔愣在了原地。

苏佐儒走后，四周的下人也都退了下去，水塘边又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你个小贱人，是诚心要害得老爷厌烦了我！”殷巧巧回过神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前有杀女之仇，现又有陷害只恨，她心中恼怒至极，眼睛猩红一片，“今日我便对天发誓，不管是用上什么办法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

“四娘还没看清府中的形势吗？今日明明是我推你下水，可我只需掉上几滴眼泪，父亲便全然信了是你在冤枉我。在这种情况下，你又凭什么将我碎尸万段？！我劝你，有这些功夫不若多读一些书，长些智慧，明辨是非，不要再掺和到不该掺和的事情里来，免得被人当枪使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璃月一步一步地逼近殷巧巧，目中寒光毕露，后者心中控制不住地生满了怯意，连连后退，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上。

她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站稳，强作镇定地说道：“你，你终于原形毕露了，我，我这就找老爷，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给他听。”

“四娘怎地就是不听劝呢？”

苏璃月微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裙子，拍掉了沾上的些许灰尘，一扫方才的阴霾，笑得比秋日的花儿还要灿烂，可话中的冷意却让人遍体生寒，“四娘若是想离开咱们尚书府，就尽管去说好了。”说完，她再也不看殷巧巧一眼，带着星儿施施然离开。

“你！”

“若再无事生非，就给我滚出府去！”

殷巧巧心有不甘，正要去追，突地苏佐儒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脑海之中，她方迈开的步子缓缓地又放了下去，看着苏璃月的背影，一脸寒霜。

难道这口气就要这样咽下去吗？不，绝不！

她怒目圆睁地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披风，一脚踢进水塘中，连身上的湿衣服也顾不得换，就朝着檀静园的方向去了。

今日的事情，庄玲玉和苏菡芸早已知道了。

当听到殷巧巧前来求见的时候，庄玲玉冷冷地道：“这个蠢妇在这个节骨眼来咱们这里做什么，还嫌连累咱们不够吗？”上次万不得已地为了保她，掌院的权力又一次丢了。今日她惹出来事端，又巴巴地跑了过来，传到老爷耳中岂不是会更疑心自己。

思及此，她面上带了几分不耐烦，“去回她，就说我不舒服歇下了，让她改日再来。”

“不，去把四夫人请进来吧。”

苏菡芸打发了下人出去，蹙眉道：“她现在定是惶恐不安到了极点，母亲若不见她，反倒可能刺激她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不若趁这时候，拿捏住她，让她死心塌地地为咱们所用。”

庄玲玉沉思片刻，眼神闪烁了几下，笑意深深地点了点头，“那你便要配合好为娘了。”

殷巧巧着急忙慌地进到内室，眼角带泪的哭诉道：“姐姐，今日我可算是见到那小贱人的真实面目了，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这府中嚣张跋扈啊，须得教训她一番才是啊。”

庄玲玉伸手抚了抚发髻，也不说话，径自端着茶水喝了起来。

“四娘，您这便是为难了母亲了，母亲为了救您，可是把掌院的权力都丢了，又如何还有能力去教训长姐。”

苏菡芸叹了一口气，面带难色道：“前些日子，母亲也是看不下五妹被害，又经不过您的苦苦哀求，这才帮了您，却不想反倒害了自己，以后您还是别在母亲面前说这样的话了吧。想来我们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映月院那位也不会太为难我们的。”

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确，是要同苏璃月那个小贱人言和了，可他们若是言和了，单靠着自己，潇儿的仇不仅报不了，指不定自己什么时候也得被害死。

殷巧巧一下就慌了，旋即跪了下去，膝行到庄玲玉的脚边，哀求道：“姐姐，您一向最是心肠和善，不能就这样任我的潇儿白死了呀。求您再帮帮我，好不好？”

苏菡芸故作着急地蹙眉道：“母亲，您千万不要心软了，那位咱们惹不起的。”

“不，不行。”殷巧巧哭着连连摇头，“姐姐一定要帮我报仇，从今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庄玲玉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将她扶了起来，面色凝重道：“我自是愿意帮妹妹的，可求人不如求己，妹妹若要报仇还是要靠自己才是。”

殷巧巧以为她还是拒绝了自己，身形一个晃动，差点没栽倒下去。

“妹妹不要激动。”

庄玲玉作势扶住了她，将沉思了许久的话，幽幽地说了出来：“我的意思是你比我年轻貌美，又最会讨老爷开心，映月院那位再大也大不过老爷去，若是老爷要赶她出去，那便谁也救不了她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