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和岑砚南这顿午饭吃的时间太长，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早就响了。
这节课是语文。

8班的语文课向来跟放牛一样。

对这群无可救药的蠢牛，语文老师懒得讲课，布置几个背诵任务下去。语文是一门需要积累的课程，学到高三都是复习巩固高一、高二的知识要点，老师不指望辣鸡学生能做好阅读理解、写出好作文，只能寄希望他们把必备文章诗句记住，这是临时抱佛脚就能办到的，高考时好歹能多得几分。

然而课堂下面吵吵嚷嚷的，没有一个人背书，大家都在聊天，或者趴在桌上睡觉。

叶、岑二人从后门进来，语文老师一眼就看到了叶棠。

老师也是一个八卦的团体，一个中午的时间，足够老师们知道上午的神秘钢琴曲来自于叶棠，也知道她在校长室考出了一份数学满分试卷——即使钱校长和田文不说，也有好事的老师去保安室查看走廊上的监控，叶棠在校长室里呆了两个小时做什么？

孤男寡女，校长总得解释清楚。

八十七中的教学工作枯燥乏味，叶棠的所作所为让老师们都为之一振。语文老师看叶棠的眼神简直在发光。

她的出现也让闹哄哄的教室安静下来。陈语茉看叶棠的眼神特别复杂。

老师们都知道的消息，当然也在学生之间传遍了。午餐时间是最好的八卦时间，陈语茉吃完饭回来，就发现大家都在传叶棠病好后，可能变成了一个天才。传得神乎其技，说她看两眼数学书就会做题；碰一下钢琴，就弹出好听的曲子！

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那个什么欧拉定理？要不然她怎么会弹钢琴？要不然她怎么数学能考满分？

钢琴姑且不谈，这种高雅的东西，离陈语茉太远了。

她也无法想象数学考满分是什么概念，她的数学成绩非常稳定，常年在15分左右徘徊，因为数学试卷有10道选择题，每题5分，她一题也不会做，每次便全部选择C，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得20分，运气差的时候，就只有5分。

她的物理、化学、生物成绩也与数学类似，就英语和语文强一点，她的英语能考过及格线，在8班已经算是佼佼者。语文她也能考五六十分，但她不喜欢写那些文章体会分析题，她看完文绉绉的散文和诗词，内心没有任何波动，没有任何感想，她记性一般，背不来大段的文章，她也不喜欢写作文，交卷总是大片的空白。

以前，叶棠的成绩和她是差不多的。

陈语茉从头到尾的打量叶棠，她很后悔叶棠受伤那天在医院被医生误解后，自己一气之下先走人，否则她可以亲眼见证叶棠是如何变聪明的！她刚跟岑砚南连发了几条询问微信，岑砚南回复她：“我也不知道。”

岑砚南的座位就在门边，方便他随时离开教室翘课，陈语茉的位置在他前面，叶棠在陈语茉旁边。班上人少，不需要同桌双人位，每个人都是单人单桌。

叶棠刚要落座，语文老师叫她的名字，满含期待的说，“叶棠，你上台把《阿房宫赋》默写在黑板上。”

今天的课堂背诵任务就是《阿房宫赋》，几个学生桌上摊着语文课本，正翻着《阿房宫赋》这一页。

语文老师搞突然袭击，不是对叶棠迟到有意见，而是想验证叶棠是不是真天才。

叶棠确实记得这篇文章，却不记得具体内容。数学重在理解和应用，语文虽然也有需要理解的部分，但更多的是积累和背诵。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高中学业结束后，她当然会舍弃这些对于她的专业无用的知识点。

她对语文老师说，“能否给我五分钟的时间准备？”

“可以，”语文老师答应的很爽快。《阿房宫赋》全文514个字，语句晦涩，没有文章基础的人，别说5分钟，用5个小时也背不下来。

叶棠打开书包，才发现自己今天压根就没有带语文书，况且语文教材一共5册，她也不知道《阿房宫赋》在哪一册。

陈语茉把一本《语文必修2》递给她，“看我的书吧。”

“谢谢。”

“不客气。”

叶棠接过书，陈语茉果然是经典款不良少女，她的语文书是崭新的，连书角都没折，显然很少翻阅。

叶棠打开语文课本，先看目录。

陈语茉又说，“《阿房宫赋》在第86页。”

叶棠朝她看了一眼，能记住文章的确切页码，陈语茉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学无术啊。

察觉到她的目光，陈语茉不无得意的说，“我不会背，不过我刚刚替你看了一下。”

叶棠：“……”

毕竟是曾经熟背过的文章，叶棠默读一遍词句，十年前的高中记忆重新席卷而来，她的记忆力本就异于常人，五分钟的时间足够她温故知新。

这五分钟里，8班教室出奇的安静，叶棠一来学校的奇异表现让大家到现在依然有些难以相信的感觉，他们学校这几年根本没有人数学考过满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瞎扯，可老师能瞎扯，难道校长也撒谎吗？

他们都想亲眼目睹叶棠是否真变成了天才，还是仅仅是在数学方面天赋超强。

语文老师坐在讲台上，眼睛时不时的往后排的叶棠看。直到对上她的视线，女孩举手微笑道，“李老师，我背好了。”

语文老师心中一阵小激动，“好，你上来吧。”

叶棠把语文教材放回陈语茉的课桌上，走向前方的黑板，拿了支粉笔，开始默写。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叶棠写出来的黑板字依旧没有美感，顶多算字迹整齐，没有歪七扭八，但她写的很流畅，一点停顿都没有，写字速度之快，就像照着课本抄写。大家深刻怀疑她是不是打小抄了，都够着脖子瞧。

不过语文老师就站在她边上，谁也没有胆子在老师眼皮底下作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