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我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那姑娘坚定地摇头，看着江羽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星星，“我”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厚重的刘海耷拉在她额头上，女孩右手捏着灰色长裙的一端，左手局促地推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她小心翼翼开口，声音有些哆嗦，“我我真的，真的很喜欢秦穆”

江羽：“”

“是吗？”江羽笑了，眉眼弯弯，心中却一片冷凝，“谢谢。”

不得不说，同化作用有时候真的很可怕，它会让同一个宿舍的女生差不多时间来大姨妈，会让宠物和主人相处日久后神似百倍，会让原本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思维模式，甚至连带着小动作，也一模一样。

江羽没有照镜子，所以他无法知道，这一刻的他，心中所想，面上所显，和某些时候的沈钰竹是完全一样的。

“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女孩子局促的笑笑，“或许你会觉得可笑，但是，我是真的因为你，才报考的这所学校姐姐说，我长得丑，又笨，脑子有坑才来这儿，可我可我知道你以艺考第二名的成绩来这儿之后，我我就想来了，我想看看你，想和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江羽：“”

“我是羽毛的粉头哦，”她抬头，声音有些不稳，“所有小鲤鱼都相信，这一次的难关，羽毛一定会挺过去的！”

小鲤鱼是江羽粉丝群的名字，取自“羽”的谐音鱼，又因为鱼和鸟一在天空一在水里，哪怕鱼再是喜欢鸟，终生也只能在水里仰望天空才能看到飞鸟划过的痕迹，偶尔飞鸟的一片羽毛，便会当做恩爱而倍加珍惜。

于是这群姑娘们认为，江羽本人如同鸟，可望不可即，而他偶尔和粉丝的互动，便如白羽浮水，所以才用了小鲤鱼称呼自己。

她们希望自己能带给江羽好运，希望她们的喜欢，不会成为他的负担，希望他能一直平安顺遂的走下去，只要偶尔留下一片羽毛可以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羽问她。

“周，周密！”女孩子激动得脸都红了，“我叫周密！”

江羽：“周密？”

“嗯！”女孩大力点头。

江羽：“”

所以说，未来点苍半夏的金牌编辑，多次获得最佳导演的风流周导，在她的学生时代，居然是他的粉头？

江羽：“”

虽然不可思议，不过倒也不是无迹可寻，江羽忽然想起她那些原创的那些剧本，包括她指明点姓要求他参演的那些角色，甚至最后送他登上影帝那部断魂骨。

他当时不止一次地感慨这位编辑加导演的剧本简直是为不同阶段的他量身定做的，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她刻意这么做的也说不定。

不过江羽看了一眼如今灰姑娘一样的丫头，心里有些默然，这样一个朴素羞涩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成为那个睡遍娱乐圈半边天的风流导演的？

想起前世这位导演狼藉一片的名声和大胆的作风，江羽呡唇。

“谢谢，”他放柔声音，眼中森寒被眼睑敛去，慢慢浮起一抹温柔，脸上重新露出一抹浅笑，温润如玉的样子，看着格外干净温暖。

周密大力摇头，她捂着自己的嘴，看着浑身伤痕的江羽，心疼得一缩一缩的，“我我不应该偷偷跑走的枉费我还打着喜欢你的名义，却连保护你都做不到”

“你做得对，”江羽轻笑，“那么多人，你来了也不过是给他们增加人质罢了，很理智，不错。”

周密脸色爆红！

想起这姑娘刚才的话，江羽又笑，“原来，那天在教室里的，也是你吗？”

那天他返回班级去拿书，无意中听到的那个姐姐教训妹妹的话，那个妹妹，就是她？

“对，”周密羞惭地垂下头，脸色依旧爆红，“姐姐她她脾气不大好对不起！”

“不怪你，”江羽摇头，“你很好。”

“真真的？！！”周密瞪大了眼，酝酿了很久的眼泪在眼眶不住涌动，以致眼眶通红。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认真的对她说，她很好，而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真的，”江羽踉跄地往前走了一步，他脸上的伤痕很明显，青青紫紫，甚至右脸还有几个血红的巴掌印，腿被人使劲踢了好几下，他一动，疼痛袭来，疼得他的脸都有些抽搐。

然而纵是这样狼狈，月光下，青年那抹温柔的浅笑，还是让周密看恍了神，以至于她记了一辈子，致死也不曾忘记。

“你很好，所以，要自信些。”江羽伸出手，点了点她额头，“把刘海削薄些，穿浅色的裙子，画淡妆，走路挺直腰杆如果紧张，就不要说话，微笑就好，”他嘶了一声，实在太疼了，尤其是腹部。

“说话的时候不要紧张，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就不要说太长的话，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说，尽量简明扼要——不要对你姐姐太过言听计从，如果她说话过分了，你可以反驳的。”

看着一脸惊愕的周密，江羽心中叹息，谁能相信呢？曾经雷厉风行，号称娱乐圈两大泥石流之一的周密，在她的大学时代，居然是这样的。

单纯，淳朴，甚至乖巧地过分。这与前世那个动辄暗地里收拾新人，随时潜规则男艺人，名声极臭的风流编剧导演，完全判若两人。

周密捂住嘴，把呜咽全部留在喉咙里，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江羽，任凭泪水打湿残妆。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啊，怎么可以有这么温柔的人？

“快回去吧，很晚了，”他看了看自己，自嘲地笑笑，“我这一身就不送你了，否则遇到危险，恐怕只有当拖油瓶的份——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周密疯狂点头，抹了一把脸，“可以！”

“好，”江羽微笑，“那我看着你走，快回去吧。”

“嗯！”

目送周密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江羽慢慢收回脸上的笑，他静静地看着树林中的某个方向，一动不动，看了很久，直到偷偷约会的野鸳鸯悄咪咪路过他旁边的时候，才恍惚回神，于是不道德地装了一回阿飘，吓得那男的当场一声嗷呜，丢下女生，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