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还是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
因为光凭他，与天斗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灭己！

从回忆中脱离的他此刻早就已经是强弓之弩！更别提他施展的术法更是有悖天理的禁术！

但这也是他仅会的一个害人之术，是他当初在弃平山时偷学的，为的就是这一天！因为他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

因为……他的姑娘心善，定然不会舍弃那个孩子……不然，她就不会跑！这样的话他们或许还能继续下去，修复那些失去的东西！

所以，为了等这一天，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并找到了她带走的那个孩子，也就是孙义。不过...凌风的事他并不知道，只是凑巧赶上而已！因为在此之前，三年内他一直都在帮助震云发家兴业，并蕴养他们的命符。而且、即便没有凌风，他也会找另一个人来做替代！所以他也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顺利的到来！

不过……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人不如天！

只见、他手下的八卦图，在最后仅剩的、马上要结束的时间内，竟然猛地轰然碎裂，连带着那两个纸人一瞬间也开始不断地剧烈颤抖着！

孙启大惊，而后强提起一股精气，双手变换结印控制那两个纸人不让它们就此倒下！而这紧张的一幕看在一旁的凌震云眼里，让他也连忙地跪坐起来！不敢开口干扰，只能将视线在孙启身上停留片刻，再挪到那地上突然碎掉的八卦图和颤抖的纸人上。心中极为震惊的同时，对自己儿子的担心也上升到了一个无以复加、难以言喻的程度！

可下一秒一声大喝，也让他从那股慌神中立即回神！而后就见孙启猛地放掉了那两个纸人后就朝着他快速地扑了过去、并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

同时，就在他们滚出去的那一瞬间，一道比刚才那劈碎玻璃的雷电还要粗而骤亮的大雷、猛然间就从那空洞的窗外一闪而入，直接劈在了刚刚孙启所跪的位置之上！简直惊险至极、断人意志！

若不是他们躲得快，再加上地板因雨水的覆落变得光滑，让他们能够在跌落之后顺势借着雨水滑出去几米的话，恐怕他们的下场，就会像那八卦图一般、被劈的连灰都不剩了！

不过命虽保住了，但不代表灾祸也就此消失了！也是这时，窗外的风雷云雨像是有生命一般，一瞬间竟然开始齐齐的攒动起来！甚至那漆黑的、不断翻滚的云层中好似还在不断的孕育着雷电，带着无比强盛的威压，想要对他们进行第三次劈打！

“轰隆隆”倾盆大雨再次倾泻而下。

而后在此时哀嚎的狂风，一个直风便朝着屋内扑去！将那犹如黑雾般的大雨不断的从那已经失去了玻璃的大落地窗里吹拂而进！

两人一时间狼狈不堪！尤其是孙启！刚刚在术法被天雷打断之后，他是强忍住那股不断上涌的气血，才先把凌震云扑了出去！

所以此刻的他，在躲避开了那道雷电之后，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他萎靡地趴在地板上，一大口鲜血骤然从口中喷涌而出！与那倾泻进来的雨水一同被拍打在地板上，就像是在他的周身多出了几条血河一般……

而凌震云就在其中。

他费力地在风雨的吹拂下从地板上勉强起身，去扶孙启：

“停下吧！停下吧！够了！别继续了，你……”浑厚的声音中带着的一丝颤抖，是对天意的畏惧！

他看着孙启的样子，能看得出来他快死了，或许马上就会！

他掺着他，让他趴在他腿上，在风雨和雷电的呼号里大吼着让他赶快收手！可是孙启此刻的状态已然无法回应他了！并且……他的视线好像，一直在看着那被劈散的八卦图消失的地方！

凌震云心中颤抖又恐惧的同时也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的，所以喊了一阵却见孙启没有反应时，便就想着直接背起他下楼！可是趴身想拽起他时，却见他整个人瞪大了双眼，在看着一个固定的方位！凌震云纳闷，于是也不顾那不断的拍在他脸上的雨水，顺着孙启的目光落在了与他视线相同的地方！

但是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却让他再次猛地打了个颤！

那纸人……

怎么还站着！

而且、另一个呢？！

凌震云下颌开始轻微颤动，看着那被雷电劈过后不仅没消散，甚至红芒更盛的纸人，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孙启不是已经放掉这两个纸人了吗！它们不是应该随着那道雷电也被劈散吗？！

…………

对、就该被劈散。

凌震云怕了！

因为那诡异的纸人只剩下了一个。若是两个都还在的话，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

他伏在地上，缓缓的将头转向孙启，看着他的眼睛。

此刻孙启已经像个死人一般了。

可是他的眼睛却还瞪的很大！凌震云微惊，抬起大手朝着他眼前挥动、许久后才见他的眼珠有了转动，然后在打进来的雨水下眼都不眨的转向他！

心头猛地一颤。

“老弟，你……你还好吗？”

“轰隆隆”雷电在黑云里叫嚣，而孙启也没有出声。

直到那风雨渐渐地不再似刚刚那么磅礴之时，他才又慢慢的转动眼球，盯向了那个本来该被他控制的纸人！而后一道微弱又沙哑的声音终于从他口中飘出：

“剥卦……”

“群阴剥阳，去旧新生……”

“群阴剥阳，去旧新生。”

“群阴剥阳，去旧新生！”

这句话在他的口中足足的辗转了三个来回！可凌震云根本听不懂！便直接覆上他的手臂，打断了他重复的喃喃声：

“老弟，我儿子……我儿子怎么样了？！两个小时已经过了！他……”凌震云焦急的问道，却见孙启骤而一笑！而这笑，偏偏还让人看不出它到底什么意思！

也或许这笑，根本就没有意思！或者……也只有他自己懂，只是不想说出来……

“老哥哥……我对不住你了”看着那一直站立，发着红芒的纸人，孙启在那笑意许久之后才又颓靡的开口。而凌震云听此，也顿时呆愣，萎靡其下……

也在这时，孙启他……

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就这样闭上了眼睛。满身血痕，脸白如纸。

可即便他去的样子如此狼狈。

但嘴角的笑或许才是他此时内心的参照……

…………

许久后，风雨终于停了，纸人也终于倒下了。凌震云看了一眼地上已然了无生气的兄弟，最后也终于站起身，像个行尸走肉般的朝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