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她曾经听战北霆跟容臻提到过，他给陆少云写过一份委托书，万一发生他不幸遭遇意外的紧急情况，由陆少云暂时全权处理集团业务，这份委托书还请公证人员公证过。
而陆少云给她的文件上，也确实加盖了公证单位的红章。

确认了这件事之后，舒雅开始变得心不在焉，甚至没再提出其他异议。

她作为花澳银行的负责人都沉默下来，另外两个员工心里憋着火，也没办法发作，只能黑着脸表达内心的不满。

总觉得花澳银行还会再据理力争一下，没想到，他们竟出奇地安静下来。

黎夏有些诧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发现舒雅看上去魂不守舍的，脸色也有些灰败，不知是怎么了。

会议还在进行，黎夏要完整记录会议全程，没敢走神太久，等她收回目光，只听陆少云继续说道，“当然，我也理解花澳银行各位的心情，这段时间以来，花澳银行也为促成两家合作成功付出了不少努力，考虑到这一点，董事会决定把基本方案透露给各位当做参考。所谓的招标，就是贵司跟辰鹰银行做出的方案相比较，谁最接近我们的诉求，我们就采用谁的，跟谁合作。”

黎夏敲打键盘的动作一顿。

把基本方案透露出去，这不就等于考试的时候把问答题的答案要点放出来吗？

关键是基本方案涵盖了硕华集团的投资底线和需求方向，这跟直接给出答案有什么区别？！

这还竞什么标啊？直接给了花澳银行不就行了吗？

而且，你们这么玩儿，人家辰鹰银行知道吗？同意吗？

很快，陆少云就针对她脑子里这一堆问号做出了回答。

“这件事我们已经跟辰鹰银行交涉过，对方表示同意。稍后我会让人把我们提供的基本方案发到一个加密邮箱中，各位可以登录邮箱下载文件查看。但是，为了保护硕华集团和花澳银行双方的权益，在场所有人都必须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说着，陆少云又给每个人派发了一份已经盖上硕华集团法务部红章的文件。

趁着所有人看文件内容的时候，他特别强调了一句，“我需要提醒各位一点，只要在这份协议上签了字，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情况，邮箱被盗、或者下载了文件的U盘丢失，甚至是其他人不小心将方案传播出去……只要基本方案外泄，我们都会追究各位的法律责任……”

陆少云说到这些的时候，舒雅刚刚回过神来。

保密协议上写着“一旦发生商业机密遭到泄露的情况，将按照本国法律起诉，根据实际受损情况，向法院申请泄露者的物质赔偿甚至刑事责任。”

基本方案泄露，硕华集团和花澳银行必然都会有所损失，考虑到这次合作方案的具体操作，这种损失动辄上亿。

换句话说，真要发生这种情况，泄露者除了会有几个亿的高额赔偿，还会面临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牢狱之灾。

意识到这一点，舒雅看到同样在场的黎夏也郑重地签下名字，不由得眸光微动，陷入一阵沉思。

***

散会之后，舒雅并没有马上走出会议室。

等着所有人都走光了，陆少云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她才快步走过去，情急之下，直接按住陆少云的手腕，有些急迫地问道，“北霆到底在哪儿？”

陆少云先是往门外看了一眼，确定走廊里没有人听见，这才搬出最开始的说辞，有礼貌地兜圈子。

“抱歉，舒小姐，我不能泄露霆爷的行踪。”

“陆少云，不用瞒着我了！”舒雅罕见地情绪有些激动，“我都知道了，北霆在港岛受伤昏迷了，是不是？”

陆少云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意外的神色，还被舒雅看得清清楚楚。

这下，她心里更加笃定了。

陆少云躲开她紧紧逼视的目光，似乎故作冷静地说出一句，“既然舒小姐愿意相信这种流言蜚语，又何必跑来跟我求证呢？”

“流言蜚语？陆特助！你连北霆的授权书都拿出来了，还打算瞒着我吗？”

舒雅非要从陆少云口中听出一个准确答案来才肯罢休。

似是被她追问烦了，陆少云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眼眸，清冷地看着她，“所以呢？我倒想知道，舒小姐这么刨根问底，如果霆爷真的受伤昏迷，舒小姐打算怎么做？告诉霆爷的家人让他们跟着担心？还是抛下花澳银行跟集团的合作案，去港岛照顾霆爷？”

舒雅没能回答得上来，只听陆少云微微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不妨告诉您，霆爷很看重这次合作，他心目中更青睐花澳银行，只是碍于董事会的压力，这才给了辰鹰银行一次机会。正如您所说，霆爷受伤很重，估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舒小姐，做好你手头上的事情，希望您别让霆爷失望。”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舒雅一眼，似是相信她心里已经有所决定，没等她回答，便重新拿起签完字的保密协议，径直朝外走去。

***

站在电梯里，陆少云长长地舒了口气。

多亏自己机智，临时想到说霆爷很看重这次的合作，否则真要放任舒雅跑去港岛，被她发现霆爷已经醒了事小，万一她跑去港岛照顾霆爷，再把这件事捅给黎小姐，那……

那可就出大乱子了！

所以他把舒雅稳在京都，让她跟霆爷见不到面，简直太明智了！

不过，霆爷重伤的事情，已经被全面封锁了，舒雅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舒雅在霆爷身边安排了人？

这么想着，他回到办公室以后，马上往港岛打了通电话。

把舒雅的情况说完，那边只说知道了，听上去反应很平淡，一点都不意外。

霆爷心里有数，陆少云也就没再追问，又问了两句霆爷的身体状况就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舒雅已经回到她在硕华集团的办公室，打开电脑登录上陆少云说的那个邮箱，果然看到了一份硕华集团策划部最终敲定的基本方案。

她打开文档以后，目光怔怔地盯着屏幕看了好大一会儿，最后拿出U盘，下载了这份机密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