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市，李家老宅。
“父亲，怎么能把二弟交给军情局，那是什么地方您不知道吗？！”李泓几乎是对李玄通在吼：“我本来可以把二弟带回来的！！！”

李泓很愤怒，因为他没有把李牧带回来。

当时看见那个血腥的场面，李泓又哪里还会在乎什么钢笔。他第一反应，就是必须把李牧带回家。

李泓是个商人，没有权力带走一个嫌犯，但是李玄通有。当时军情局的人还没有到，只需要李玄通一个电话，和他同去的特勤局局长，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李牧带走。

但是李玄通电话是打了，可内容却是将李牧就地缉拿，然后交给军情局的人。甚至还命令特勤局局长，把李泓驱离案发现场，禁止“无关人员”与嫌犯接触。

李泓能理解李玄通的做法，但是他无法接受。抗议无果之后，当即就返回北门市，面见父亲据理力争。

“父亲，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李泓恳求道：“我军情局那边有以前的战友，只要您点头，我肯定有办法……”

“放屁！带他回来，他就没命了。”李玄通沉着脸：“在调查局做下那样的事情，你以为可以盖的住吗？”

“怎么盖不住？一群人渣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李泓不服气：“说他们越狱，说他们袭击探员……什么理由不能找？！别忘了，那是你的儿子！”

“什么叫杀了也就杀了！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李玄通咆哮起来：“我的儿子就能随便杀人？人渣就能随便用钢笔捅死？我是署长，不是塔玛的皇帝！真要那么容易，还用得着他出手？直接让北门拔罗调一艘星舰，把石家给轰平不就行了吗……”

李玄通劈头盖脸一顿大骂，李泓好几次想要插嘴也插不上，憋的脸色通红。

等李玄通骂累了，李泓也没心气再说话了。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只一个劲的喘粗气。

“我要见二弟。”李泓打破了沉默，语气依然不怎么好。

“见什么见。”李玄通瞪着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日子探情报掉装备的，手底下养的那些人更是蠢蠢欲动。你想干什么？想劫狱还是想造反？我警告你，最好别动歪心思。你弟弟已经掉坑里了，我不想再搭上你！”

“我要见他！！”李泓就好像没听见李玄通说什么，声音猛的又拔高了几度。

“见不到！”李玄通黑着脸：“现在议会那帮人已经拿这件事在闹了，我必须要避嫌。况且人在北门拔罗手里，我都不知道关在哪。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他！”

李泓转身就走，狠狠的将门摔上。

眼见大儿子摔门离去，李玄通没有丝毫恼怒，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失去所有力气似的，整个人都瘫倒到了椅子上，说不出的无力和疲惫。

李牧这次捅的篓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但这次李玄通并没有生气，尤其是没有生李牧的气。他最大的感觉，只是痛惜，更是恨自己。

恨为什么没有早一些发现李牧的潜质，恨为什么没有在小的时候就给李牧足够的关心。如果像培养李泓和其他几个弟弟那样，李牧绝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况且李玄通是真没觉得李牧做的过分。

石家人，该死，死的好。

只不过和那些人渣的性命相比，李牧搭进去的代价太过沉重。

他很能理解大儿子的心情，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夏岛调查局的这次突发事件，并没有外人看的那么简单。

就像李泓说的，只是一群人渣，杀了也就杀了。事情虽然麻烦，但不是处理不了。真正令人棘手的，是另外一件事。在李玄通处理好之前，甚至连李泓都不能告诉。

李玄通太清楚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光是现在这种程度，李泓都有劫狱的心思。真要是让他知道那件事，指不定还怎么炸毛呢。

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李玄通看了一眼号码，接通了电话。

“我以为你不会打来。”李玄通道。

“瞧这话说的，你李大署长吩咐的事情，我可不敢怠慢。”打来电话的是北门拔罗，行星舰队总司令，声音里满是调侃的意味。

“你那个儿子比你强，几十个人说杀就杀了。而且和马啸那混球不一样，明刀明枪不玩阴的，更不牵连别人。总之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先在军情局关几天做做样子，然后按照你的意思给他送过去。”

“我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是另外那件。”李玄通道：“你知道的。”

“那事你更不用操心。”北门拔罗的声音也严肃了许多：“那件事的严重性，我比你更清楚。”

“多谢了。”李玄通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松弛了下来。

“有一点先说清楚，我这可不是帮你。”北门拔罗哼了一声：“你儿子这次是捅破天了，真要让上面知道，我这边的责任更大。毕竟石家的案子是我这边负责，那套系统也是我调去的，再加上之前马啸的事情……”

“行了，我都明白。”李玄通很不想听北门拔罗唠叨，直接打断道：“总而言之，我欠你个人情。”

“狗屁人情，老子很稀罕你的人情吗？”北门拔罗很恼火：“刚才我就说了，这次才不是为了帮你。如果不是老子怕摘不干净，不落井下石都算你祖宗积德。还在那自我感觉良好，说什么欠人情……你撒泼尿照照，你有那么大脸吗你就欠人情……”

北门拔罗污言秽语的一通骂，就跟老子训儿子似的，完全就是刚才李玄通骂李泓的升级版。

好在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李玄通虽然额头青筋乱蹦，但依然保持了很好的涵养。

“闭上你的臭嘴！”李玄通怒道：“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挂了。”

“还有一句话。”北门拔罗顿了顿，声音平静了很多：“你那个儿子确实有种，和你一点都不一样。你最好去验验基因，看看是不是亲生的。”

“滚蛋！”李玄通猛的挂了电话，喘了半天的粗气。不过这一直吊吊着的心，倒是暂时放了下来。

平静了一会，李玄通又拨通了李泓的电话。

“走远了吗？没走远就滚回来，有话和你说。”

既然北门拔罗做出了保证，也就不用再瞒着大儿子了，总不能真看着他去劫狱。

再者就是，为了李牧的事，老李可是在北门拔罗那受了不少鸟气。现在二李暂时回不来，就只能先拿大李撒撒气了。

至于李牧的安置，李玄通是真的放下了心。北门拔罗既然已经做出承诺，就不会出尔反尔。对于老冤家的诚信问题，李玄通还是信得过的。

……

“为什么这么做？”

在一处极隐秘的军事基地，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里，十名全副武装的军警站在四周，李牧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不仅被注射了松弛剂，四肢和腰腹更是被牢牢的锁着。站在他对面的，则是一名戎装女军官。

军情局情报处，新任副处长，白雅。

“因为你们杀不了啊。”李牧抬起头，显得十分虚弱。

不是受到了拷问，也不是松弛剂的缘故，而是那场屠杀的后遗症。李牧现在是吃不下一点东西，全靠营养液维持着身体的需要。

“因为正义感吗？”白雅问到。

“那是什么？”李牧嗤了一声：“不杀了他们，本少爷念头不通达。”

白雅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杀人是怎么感觉？”

“很糟糕。”李牧依然虚弱，但表情很平静：“不过下一次的话，我应该不会再吐了。”

“我相信。”白雅又是一阵沉默，而后转身便要离开。

“你不是来审问我的吗？”李牧叫住白雅：“就这么几个问题，不问其他的了？”

白雅步伐停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对一个疯子，有什么好问的。”

说完之后，白雅快步离去。

“喂喂喂，疯子也有人权啊。”李牧叫嚷着：“就算不审问，你们到底打算把我怎么着啊，总不能人道毁灭吧……”

这次白雅没有停下，任由李牧在那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