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送我去九屠魔域
左蓝经过个把月的休养,伤口基本就愈合了。在这段时间里,左敬天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他,甚至把城主府的业务全部交由另一个儿子打理。以前父亲不在,城主府就是他说了算,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俨然就是副城主,天天听着阿谀奉承的话,耳朵都快起茧了。可是现在,除了母亲,所有人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一般。
他现在已经是个残疾人了,理应比正常人更需要得到呵护,可众人这种推墙的态度,不但不呵护,还可劲地摧残,给他受伤的心灵又添上了一层浓霜。
现在他胳膊没了,门牙没了,父爱没了,身份地位也没了,他感觉他就是一个废人,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
他不想这样毫无尊严地度过余生,他决定找父亲谈谈。
这日清早,他便去了城外行宫,刚到父亲房间门口,却被守卫拦了下来。他还没说清来由,守卫就告诉他,城主不想见他,让他回去。
左蓝顿觉五雷轰顶,脑袋空白一片,许久不能回应过来。看来父亲已经彻底放弃他了。若换作从前,他肯定会冲进去找父亲理论,但现在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他怕父亲会把他打死,是真的打死。
他像一根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向山下走去,没想到路上却遇到了孟得刚。孟得刚跟他同病相怜,所以没有回避他,还跟他打了声招呼。
左蓝一脸落寞,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孟得刚长叹一口气,道:“能活着已经算我命大了。你呢?”
左蓝长吁一口气,道:“我宁愿没有活着。”
孟得刚心道,那你现在可以去死啊!嘴上道:“城主现在跟你有隔阂了?”
左蓝摇摇头道:“不是隔阂,是鸿沟。”
孟得刚道:“会好的。你毕竟是城主的儿子,等他气消了,会原谅你的。”
左蓝又摇了摇头,道:“没用的,我太了解我父亲了,他这次是真的对我绝望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孟得刚最近也很受伤,也需要安慰,所以懒得再去安慰他,便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左蓝抬头望向远方,眼睛半眯,目光变得阴毒,冷冷道:“我现在也算想通了,求人不如求己。我之所以沦落至此,全拜小猴所赐,我今天所受的苦楚,我要千倍万倍地还给他,我要雪耻!”
孟得刚这话都听得腻了,前段时间他在山顶便秘的时候,天天念叨这句话,结果耻辱没有洗清,反而越洗越浓。心里暗笑一声,道:“他现在已经辟空显印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差没说,你就别在自取其辱了。
左蓝咬牙道:“只要我愿意,这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我也要成为一名修士。”
孟得刚认为他已经精神错乱了。自己竟然跟一个疯子聊了半天,还聊的有滋有味,不由苦笑一声,道:“你一定可以血耻。”
左蓝道:“你是在讽刺我?”
孟得刚道:“没有,有志者事竟成,或许你会成功。”
左蓝道:“不是或许,而是一定。我要去九屠魔域。”
孟得刚感觉他是真的疯了,惊道:“你想堕入魔道?”
左蓝冷笑一声,道:“现在的清凉城对我来说,比魔道还要让我讨厌。正道是道,魔道也是道,只要我活得开心,管它正道魔道。”
孟得刚道:“关键是你不会活得开心。虽然说修行九屠魔法基本不受资质所限,但要经历九蒸九煮,万虫噬心之苦,并且年年反复,不是我吓唬你,真的比千刀万剐还要可怕,能忍受过去的,真的不是人,是畜生,万里挑一都不一定能挑的出来。”
左蓝道:“你认为我是个软骨头?”
孟得刚心道,不是我认为,而是我看到了。嘴上道:“我看你细皮嫩肉,从小娇生惯养,在清凉城有吃有喝,又何必去作践自己?”
左蓝冷哼一声,道:“我告诉你,虽然我细皮嫩肉,但我骨头硬得很,我只是怕死而已,但并不怕痛。那点痛算什么?对于我的心痛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孟得刚看着他铁骨铮铮的样子,要不是亲眼见过他鬼哭狼嚎的样子,差点就信了。舔了下嘴唇,道:“那祝你好运。”
左蓝道:“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孟得刚怔道:“什么忙?”
左蓝道:“送我去九屠魔域。”
孟得刚吓了一跳,道:“我的左大少爷,你作践自己就可以了,可千万别来作践我啊。凡人去九屠魔域倒还不要紧,像我这样的修士去了,要是被九屠宫的人发现了,那是见一个杀一个啊,虽然这段时间我过得不好,但我还想再多活两年。”
左蓝道:“送我到魔域的边上就可以了,不需要你进去。”
孟得刚道:“那也不行,风险太大,死了眼睛都闭不上。”
左蓝笑了笑,缓缓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两颗珍珠一样的白色圆珠。道:“小的时候我在我父亲房间内玩耍,在他的床底下发现了这样东西,我记得当时我父亲发现东西丢了,都快急疯了,连看门的都被他斩了,但我就是没有告诉他。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引道珠,对我没有一点用处,但对你来说,可能就不一样了。只要你送我过去,我就送给你。”
孟得刚顿时两眼放光,狠咽了一口口水,道:“是不是送到魔域的边上就可以了?”
左蓝点头道:“没错!”
孟得刚一把抓过锦盒,揣入怀中,道:“成交!你爹这几天正准备突破金斗,等他闭关的时候我就送你过去。”
左蓝道:“那就这样定了。”
九屠魔域距离清凉城有数万里,相隔千山万水。
四天后,左敬天果然就闭关了,孟得刚便用龙麟马带着左蓝出发了。一路跋山涉水,大约行了八九天,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枯草摇曳,足有数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