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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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尔迟了一步赶回来只看到斯奈尔兄弟的背影。
“爷爷, 阿爸,你们叫我回来什么事?”梅尔进屋问道, 顺手拍拍去叫他的小弟亨利, 让他一边玩去。
亨利昂着头,迈着跟那位尊贵的魔法师大人学来的步子, 爬到院子的大树上去感慨人生了。
昨晚是他前十三年人生中最风光的日子,但今天他就体会到被小伙伴羡慕妒忌恨的滋味,在村里绕了一圈,实在受不了东家摸西家夸你家酸涩我家捧的痛苦, 还有众多昔日小伙伴那怪异的目光, 亨利决定今后几天他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了。
看到长孙进屋, 老威尔逊摇摇头, “问你父亲。”
大威尔逊苦笑,把刚才斯奈尔兄弟来找他们的事情说了。
梅尔听到加三也有魔法师天赋,先还替他高兴, 可听到后面,脸色就变了, 还没听父亲说完, 就连连摇手:“爷爷, 阿爸, 我们家可不能做这种事!加三那孩子我知道, 以前多老实多好的一个孩子, 要不是斯奈尔他儿子带着那几个小邪头把加三打得太狠, 那孩子也不会愤而反击。”
“可是亨利也打过……”
“我知道亨利也打过加三, 但我问过他,他说他就推搡了加三几把,并没有真正地打伤他。我还代他给加三道歉了,加三那孩子也没说什么。”
大威尔逊叹息:“但斯奈尔说得也不错,谁知道那小子将来会不会记恨亨利,再说哪个魔法师希望别人知道他小时候被人欺负得跟狗一样,妈妈还是个表子?”
梅尔反驳:“那么我们会特意说出去吗?再说加三将来如果真成了尊贵的魔法师,你认为他还会回来这个贫瘠的土地吗?他不能带他家人远远离开哈德大人的领地,甚至离开纷争大陆?到了别的地方,谁还知道他和他家人的曾经?”
“可是如果他以为亨利会说出去,而想对他杀人灭口……”
“加三那孩子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怎么能肯定?人心会变。他现在没有能力,什么都好说,等他将来有了报仇的能力,你认为那小子会放过村里欺负过他和他妈妈-的人?”
梅尔觉得跟他父亲说不通,干脆看向祖父:“爷爷,我不同意。不止是这事不应该做,你们有没有想过件事能不能做得干净?就算真的像斯奈尔兄弟说的,做成像是被野兽袭击的样子,瞒过了哈德大少爷的眼睛,但他们还指望能瞒过魔法师大人的眼睛吗?”
老威尔逊慢慢地说道:“野兽袭击只是其中一环,斯奈尔兄弟都想好了,他们的意思是先找几个孩子把加三弄到林子里,再在林子里布置陷阱,把加三和野兽弄到一个陷阱里。到时候哈德大少爷和魔法师大人问起来就说是小孩子的妒忌和玩闹,等大人们发现,已经迟了。”
梅尔拍拍脑门,夸张地提高声音道:“哈!让我猜猜看,斯奈尔兄弟是不是还说就算大人们真的察觉是村人动的手脚,可看在我们家亨利的面子上,总不至于为了一个死去的还不是魔法师的外来小崽而怪责整个村庄。对不对?”
老威尔逊沉默。
梅尔不住摇头,“我不同意,如果斯奈尔他们真的要这样做,我就去告诉村长。”
“村长也知道了,并赞成这件事。”大威尔逊冷不丁地说。
梅尔呆住,过了一会儿才揉着眉心道:“那我们家也不能掺合进去。”
大威尔逊拍拍儿子的肩膀:“现在不是我们家想不想掺合的问题,而是当村里人大部分都答应时,其他人家如果不答应,那就是和整个村子结仇。梅尔,我们家世代住在这里,田地房屋,所有的根都在这里,哪怕亨利将来会成为魔法师,我们也不好太得罪村子里的人。”
梅尔咬牙,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你要去哪里?去通知加家躲避吗?你信不信,你现在只要靠近加家就会被人发现?”老威尔逊喝住长孙,眼望窗外,眼神晦暗:“梅尔,我回来前正好碰到哈德大少爷的侍从,他跟我说大少爷和魔法师不打算再等药剂师,决定等会儿就出发,等回来接两个孩子时再来拜访药剂师。那么等魔法师大人离开到回来至少还有六七天时间,这段时间,他们能杀死加三,就也能杀死亨利。他们现在是觉得亨利是村里的荣耀,但当这个荣耀不肯站在村人一边呢?”
梅尔身体颤抖了一下,转过身:“不会的,他们绝对不敢对亨利动手。如果两个魔法师种子都没有了,魔法师大人绝不会放过他们。”
老威尔逊叹息:“那是你还不知道人一旦疯狂起来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斯奈尔他们已经疯魔,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们。而且斯奈尔兄弟最聪明的就是把整个村子的人都绑在了一根绳子上,他们让村人们都深信,领主大人就算想惩罚我们,也不可能惩罚一整个村子。相反,如果让加三成为魔法师,才是村子的大难。”
梅尔不可置信:“难道他们就没想过魔法师丹尼尔大人的怒火?如果丹尼尔大人因此盛怒,要惩罚整个村庄的人,哈德领主恐怕只会乐见其成吧?”
老威尔逊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人因为妒忌、眼红而烧红脑袋时,他们只会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
老威尔逊用他的人生智慧下了总结:“总之,就算我们家不掺合,也绝对不能向加家通风报信。至少在哈德大少爷和魔法师大人回来带走亨利之前,我们必须要先保护好自己。”
“咔嚓。”
屋里的三人一起看向窗外。
窗外,蹲在树枝上偷听的亨利脸色苍白地望着里面的三个大人,眼中有某种东西被打破的震惊和不知所措。
“亨利,进来。”老威尔逊对幼孙慈祥地招手。
亨利看着爷爷,又看看他哥哥。他该怎么办?他讨厌一切夺走梅尔注意力的人,可是、可是斯奈尔他们却是要杀死加三……
杀人,就像杀死动物一样的杀人!这怎么可以?!加三那小贱种看起来那么弱,他打他都不敢用力。
梅尔,哥哥,告诉我该怎么办?亨利心脏慌乱得快要跳出心腔。
梅尔对上弟弟的目光,一瞬间,他下定决心,他不希望弟弟是圣人,但他也不希望亨利在小小年纪就种下阴影。
他是哥哥,他得告诉弟弟什么是对错,尤其在他弟弟即将成为一个伟大的魔法师时。而他这时去加家肯定会被人注意,但梅尔就不一样了,小孩子,没人会特别注意。
梅尔对着亨利鼓励的,暗暗点了点头。
亨利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救赎般,大大吐出一口气,抓住旁边的树枝,动作灵活地顺着粗树枝就跑了。
“亨利!回来!”大威尔逊急了,拉开房门就要去追儿子。
老威尔逊一把抓住他,声音低沉:“不要管他。你大喊大叫反而会惊动某些人。”
大威尔逊担心:“可是……”
老威尔逊看向长孙梅尔。
梅尔低下头。
老威尔逊经过长孙身边,冷声道:“如果你弟弟出了什么事,全是你的责任。”
梅尔身体一颤,双拳慢慢握紧。
大威尔逊怒瞪长子,举起手,到底没能打下去。
把尸体丢进药剂师的花园,说不定还能让村长等人疑神疑鬼一番,不能立刻肯定凶手。
加三忽然站定脚步,回头。
花园里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清晰,但他刚刚拖进去的尸体却像是不存在一样,只有消失在花园栅栏门口的一道粗粗血痕才能看出有什么被拖进了花园。
加三挑眉,意外之喜?
他原本还想再次走进花园,看看能不能看到杰罗姆的尸体,但刚才花园的变化又让他担心进去后就再也走不出来——谁也不能保证魔法师的花园能走出来一次就能走出来第二次。
“老头,虽然你是无意,但也算你帮了我一次,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加三眼睛中的红色还未消退,身上也血迹斑斑,全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神经亢奋到极点,疲累被甩到一边。
这次他没有从村庄里直接走回家,而是选择沿着树林边沿,尽量避开人眼,只是村口道路只有一条,想要避开必须爬两边的陡峭山峰。
加三可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适合爬山。
当经过一条无人小溪时,加三脱下衣服,跳进溪水里狠狠搓洗了一把。身上被杰罗姆抓出、打出、踩出的伤口沾到冰凉的溪水发出激痛。
加三身体猛地一抖,大脑再次变得清晰无比。
衣服裤子放在溪水里漂洗揉搓,这一小片溪水变得粉红,很快又变成清水。
血迹没办法洗得太干净,加三穿上湿淋淋的衣裤,在溪边泥地上打了个滚,又用泥巴把痕迹比较明显的地方给着重涂抹了,再在脸上抹了一些泥。
等加三再出现在村口时,就变成了一副刚从山里摸滚打爬还不小心摔进泥浆中的惨样,路上他又捡了一些枯树枝抱着。
守住村口关卡的换了两个人。
这两人看到加三时,一个人直接无视了,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则皱了皱眉,叫住了加三:“你进山里了?山里很危险。你忘了村里的规矩?如果没有大人带着,不准任何未成年的孩子进入山里。你要想捡柴禾的话,可以去村外东边的山坡,那里有人放羊,要安全得多。”
安全个屁,那帮小崽子都在东坡林子里等着群殴爷!加三低着头,没说话,脚步也没停。
“不用管他,像他那样的小贱种,死了活该!”先前无视加三的守卫张口骂道。
二十多岁的青年叹口气,低声道:“别这样说,这孩子也不容易。”
“你啊,就是太好心,可你看我们村子好心的下场是什么,养出了一只小白眼狼!你是没看到,斯奈尔家里的孩子被这个小贱种打成什么样,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如果不是村长拦着,斯奈尔一定把这小贱种给活撕了!”
加三突然回头。
那个骂人的守卫立刻叫道:“你看你看,那小贱种的眼神!没有比他跟恶毒的了!我一定要跟村长说,把这家赶紧赶走!”
“呸!”加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对那个骂人的守卫比了个中指,转身,跑了。
后面传来那个守卫的破口大骂声,还有另一个青年的劝阻声。
加三记得那个青年,这个村子里也不全都是坏人,只是比起自己村里的人,加家这样的外来户再可怜也只不过能换来几声悄悄的叹息。
那个青年叫梅尔,曾经几次阻止村里的孩子欺负原加三,但他弟弟亨利因为莫名的妒忌反而带头打了原加三两次。
加三一口气跑回家。
加奶奶正坐在家门口编织草鞋,看到加三回来,惊喜地丢下草鞋就站起来。
“你这个死孩子,跑哪儿去了?要不是你爸说你很快就会回来,家里能给你急死!你看你这身,你进山里了?”加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
“没有。我在溪边抓鱼,没抓到,滑了一跤。阿爸醒了?”加三看加奶奶坐在门口就知道加妈妈今天不会做生意。
这也算是加家和村里某些有需要的男人的共识,看到加奶奶坐在门口或门口挂草帘,他们一般就不会来了,但遇到像杰罗姆等不讲理也不管加妈妈身体情况的,会无视加奶奶的阻止。
“醒了醒了,早就醒了。你没受伤吧?我怎么看你走路有点一瘸一拐?”加奶奶满面喜色,过来抢过加三怀里的柴禾,“还有,你多久没吃东西了?我老远就听到你肚子咕咕叫,快进去,奶奶给你弄点热的吃。”
“没受伤,就是崴了脚。”
“等会儿我给你揉揉。你进屋就坐着,别乱走。”加奶奶叮嘱他。
“知道了。”加三只好把柴禾都让给加奶奶抱,他则弯身捡起加奶奶丢在门口的草鞋,顺便放下草帘,这才走进屋里。
孙子没有以前那么依恋她,让加奶奶有点伤心,但儿子身体情况有所改善,让加奶奶高兴得什么多愁善感都没了。
加妈妈正在阴暗潮湿的里屋给加爸按摩四肢,同时跟加爸低声说着什么。
屋里只开了一扇小窗,草帘卷起,透进来一点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