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沧海桑田
木言几见马大犇似乎为自己的事而难过,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吧,也是我这个人固执。虽然我想要给自己的人生遗憾一个交代,但是想了想,交代之后又能怎么样呢?我始终是个玄门中人,这里的人是信藏传佛教的,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子。就算找到了父母,将来他们老去,我该用怎样的方式去给他们送终?”
木言几两手一摊,做出无奈状,然后说道:“所以我只是要一个结果罢了,这次来,只不过是找到这个结果的必然过程而已。事后我还是会回到自己的生活里,继续这样过日子。运气好,修为福报够,看在我这些年帮助了不少人的份上,等到我百年之后,说不定还能在南天门混个仙职,看看仙女儿。”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仿佛苦中作乐,被自己逗笑了一般,原本有点苦闷的气氛,因为他这句自嘲的话,显得轻松了不少。于是马大犇也笑了,他试图岔开话题,于是对木言几说道:“哟,没看出来呀,你还信这个啊?”木言几眉毛一挑,接着说道:“为什么不信,如果不信的话,我还怎么在玄门立足?”
马大犇哈哈笑着说:“如果是几百年前,那时候的科技没有发明飞机火箭,你说天上有南天门,或许还说得过去,毕竟谁也没到过那么高的地方,有时候例如海市蜃楼,也会让地上的老百姓产生一种假想,以为天上真的住着神仙。可是人类的科技已经进步到今天的地步了,你居然还相信天上有南天门?”
木言几笑着说:“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会这么直接的看到?这片净土是在心里的,没有到达那样境界的人,即便那是死后也去不了的。有些人活着的时候,因为机缘恰好,仙缘也够,也是能够看到神仙的。只是可惜了,我心性不稳,恐怕是没机会了。”
马大犇走到木言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说道:“哥,你是心里有信仰的人,所以你说神仙在你心里,这我是表示理解的。但是你跟我说活人都能看见神仙,这就有点过分啦,你之前说活人见鬼我都不信,今天你居然跟我说神仙?”
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这样的掐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起初的时候谁也不服谁,到后来大家渐渐开始愿意把两种不同的观念拿出来讨论,语气也从最初的互相小心谨慎,生怕得罪对方,变成了现在这种张口就来,如果换了今天木言几是武先生或是莫郎中,马大犇也不会这么口无遮拦,尽管他认为自己说的并没有错。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引发的,但木言几好像还挺认真的。于是他说道:“那怎么不会,这个在历史上很多次都是有记载的,你难道没听过这样的故事吗?一个年轻人走到了某个山洞里迷了路,然后走到里面看到两个老人在下棋,于是他去看了一盘棋,老人就消失不见了,然后等到他出了洞口,发现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自己的孩子都变成老爷爷了。”
木言几说的没错,这样的故事的确出现在很多历史记载当中。这是一个典型的“沧海桑田”的故事,故事里大多都是一些寻常人,例如砍柴的或是采药的,机缘巧合误入山中,看到一个神秘的老者,这时候老者通常是在下棋或是作画或是饮酒,于是等到这个人再走出来的时候,发现丢在洞口的柴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人世间已经过了许多年。不过那终究是故事,没有任何依据。而古时候的人大多比现在的人要淳朴老实,所以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虚构了一个“遇到神仙”的故事,来忽悠其他老百姓的可能性。
只是无论是哪种,现在看来都无法证实,于是马大犇说道:“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为什么你听到的这些故事都存在于古籍当中?自从进入近代社会之后,你没有再听说过了吧?这说明什么呢?古时候的人理解方式不如我们现如今这样,对于一些未解的现象,他们无法用科学去论证它,于是就假托了一个故事,好让其他人能够更理解罢了。”木言几想着,好像是没听到过近代有过这样的故事,但是他还是坚持说道:“大犇,你不懂就不要乱否认,我们国家古时候就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这些故事的发生地大多都是在这样的地方,在玄门看来,这些地方就是可以直通仙界的。”
木言几说得言之凿凿,眼神里流露出向往。马大犇虽然对这些传说根本不信,但是也不能否认它们的确多次出现在历史当中,其共同点就是这些人进出山洞后经过了几十年甚至百年,时间是往后推移的,并不能回到几十年或者百年之前。如果以马大犇对待科学的态度来看到这些传说故事的话,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当那些人走进山洞的时候,时间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之下变慢了。
这的确是可能存在的情况,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曾经也对这种现象做出过解释。那些容易让人迷路的山洞,有可能存在一种特殊的磁场,也就是木言几的罗盘及EMF能够测量到的那种巨大的能量场,它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造成我们所处的三维空间的一种混乱状态,最赫赫有名的,就是百慕大三角洲。
木言几的这番话突然引发了马大犇的兴趣,一句偶然的玩笑,让马大犇想到了一个之前从未去思考过的领域,既然自己一直在试图去证明玄学与科学之间是一种“殊途同归”的关系,那当下的这个话题,立刻就引起了马大犇的兴趣。
于是马大犇关上电视,反正也看不懂,一屁股坐到了木言几的身边,笑眯眯地对他说:“哥,反正现在还早,咱俩聊聊这个话题吧,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木言几看他嬉皮笑脸的,似乎察觉到如果开始了这个话题,今晚如果不论出个长短来,只怕是没法睡觉了,于是问道:“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
说完木言几就转过身去,准备装睡。马大犇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于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翻转了过来,面对自己,两人又都在床上,这场面看上去,似乎有些古怪。
“你…你想干什么?”木言几惊恐地问道。马大犇仍旧笑眯眯地说:“哥,你知道陶渊明吧?”木言几迟疑地点点头。马大犇又说:“那你一定知道他写过一篇文章,叫《桃花源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