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梅开两度
老君观的木塔顶层上，震三关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城内的战事，此地居高致远，能清楚俯瞰永城发生的战事，这时忽然听得城西方向一阵欢叫，他忙移目看去，只见西门已被己方攻破，原本插在城垛上的五色旗被丢下了城，转而换上了豫东救国军的红色大旗。

“打得好！”

震三关大喜过望，西门即攻下，那永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他不禁去想该怎么严惩胆敢蜉蝣撼树的永城军民了。他这时不用继续观察战况，而是下了木塔命令手下收拾指挥部，准备转移到永城里。

就在土匪从西门大举突入城内的时刻，忽然从西南方传来一阵激烈枪响，震三关脸上笑容瞬间僵滞，他略一猜断方向，不禁脸色大变，这枪声传来的方向正是他辎重所在，他急命一支兵马火速支援辎重所在。

焦虑的等待了十余分钟后，一个坏消息传了回来，震三关所派去的援兵赶到时，辎重车队已被一支不明身份的官兵偷袭烧毁，辛苦半月抢夺来的财物被焚烧大半，双方交战一阵后，官兵退撤进了青纱帐中，援兵进入青纱帐追击时，却遭遇了伏击，失利而退。

这个坏消息令震三关险些气炸，心头在滴血，辎重被毁直接导致他此次掠夺豫东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愤怒之余还保留几分冷静，没有失去理智命令部队深入青纱帐死追，而是先灭火抢救辎重，尽力的抢回损失。

同时他也亲赴战场，待看到辎重车队的损失后，简直欲哭无泪，经过粗略统计，救下的辎重不足原先的三分之一，他正愤恨这些官军下手之狠，忽然从一个土匪飞马奔来，狂呼道：“司令，大事不好了。”

震三关心头一凛，急问道：“发生了什么？”

土匪带着哭腔道：“我军正攻入永城西关，突然从城外杀到一支官军，这些官军异常凶悍，弟兄们抵挡不住，被他们冲杀进了城，把城门又抢夺了回来，现在进城的弟兄被困在城里，凶多吉少啊！”

听到这个噩耗，震三关眼前一黑，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急吼一声道：“快跟我回城下。”

回军路上，震三关不断再猜想这支神出鬼没的官军身份，经过细细琢磨，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了那支曾在南门外与之交手，后又失踪不见的永城官军，也只有这支官兵最有嫌疑了，这一下他彻底没有了轻视之心，前后这支官军偷袭辎重车队，再到杀个回马枪抢夺城门，行动之迅速，攻势之猛烈，无一不显示这是一支精锐部队，尤其是这种蛇打七寸的战法，寻常指挥官是做不出来的，他不禁对这支官军指挥官有了极大的兴趣，回头向参谋喝问道：“永城驻军长官叫什么？”

参谋快速答道：“报告司令，叫韩百航，其人很有手腕，率军上任永城后，永城匪患为之一肃。”

“我倒是小觑这个韩百航了，不过他要是在一直在城外东躲西藏，我拿他没办法，他进了城就是瓮中之鳖了，看我不灭了他！”

震三关冷笑一声，他到底久经阵战，并未被眼前的失利丧了勇气，反而有了棋逢对手之感，顿生豪气道：“传令下去，这股官兵没多少人，各营加紧攻城，不要给守军一丝喘息之机，等我亲自指挥攻城。”

军令即下，便有匪兵接令飞马向前线传令去了。

……

韩百航率军杀进了城，经过一番激战，把城内的土匪肃清，这时终于发现昔日繁华秀丽的永城，遍地瓦硕，一片死寂，满眼所见都是被浓烟大火笼罩的残壁断垣，道路四周皆有倒伏的尸体，交战的痕迹历历在目，不知何处留来的血水蜿蜒出了百米远，血腥味混着硝烟味道，以及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尸味，宛如人间地狱。

战争那可怕的摧毁能力让人心寒恐惧，纵使韩百航这般经历过沙场生死的军人，面对此种场景也是颇觉毛骨悚然，他初时还很凝重的四下观察城内的破坏程度，但走着走着，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永城有十万百姓，不知道将会有多少人死于这场匪灾，他不禁叹了一声，暗想与其这样两败俱伤，还不如开门献城，满足土匪的一应要求，换个太平，听说柘城就是如此，最后土匪离开时，全城军民只死伤了几十人，百姓们尽管损失了些钱财，但关起门来还可以过紧巴日子。

正在他胡思乱想间，忽然前方卫队一阵骚动，很快有士兵跑来报告道：“报告连长，有几个民团的人拦路喊冤！”

韩百航心中惊奇，向前望了一眼，道：“把人带过来。”

士兵把几个衣衫褴褛的团丁带过来，韩百航高居马背，很亲和的问道：“你们是民团那个部分的，有什么冤屈要向我说，怎么不找薛林去！”

一提薛林的名字，几个团丁当场痛哭起来，其中一个人哭叫道：“韩连长，我们是薛团长的马弁，薛团长被徐望堂诬陷，已经关入大牢里了，等到击退了土匪就就该问斩了。”

韩百航闻言脸上却没有多少惊奇，这件事其实他早已知晓了，城内的侦查队早通过电台把所有事都汇报给了他，可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这几个前来喊冤的团丁，他们也是被侦察队的策反来的，目的无非是来演一场戏。

“竟有此事！”

韩百航脸色说变就变，勃然大怒道：“薛团长守城三日功劳可嘉，怎么能说抓就抓，他徐望堂好大的胆子！”

这时一个团丁道：“韩连长，徐望堂现在是民团团长了，是梅县长亲口任命的！”

韩百航不以为然道：“梅县长糊涂了，徐望堂老朽不堪，怎么能担此重任，况且战时最高指挥权应在我手，现在传我命令，民团指挥权交由周青上尉，谁敢不从，以通匪抗命罪论处！”

韩百航杀气腾腾的命令通过士兵的大嗓门向四外传去，这时候韩百航加快速度，直向县衙奔去，他要当面和徐望堂、梅昌元唱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