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纵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有此时的夜帝才会明白，因为他已经抱着自尽的王妙人来到了夏永生的研究室。
夜帝没有想到王妙人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事实上就算她做出这个决定也已经无所谓的，因为夜帝现在需要的不是王妙人这个人，而是她的身体以及她的血脉之力。

夏永生看到似乎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王妙人，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道：“夜帝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才会导致这样的局面啊？”

夜帝将王妙人放在了前段时间夏永生介绍给他的铁王座上，然后说道：“我和秦纵横用了一个计策，让她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她想要杀我，不过没有成功，所以恼羞成怒反过来自杀，她拒绝了我的神力给她疗伤，也不使用体内的血脉之力复原伤口，不过还留着一口气，应该是血脉之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所以您已经做出决定了？”夏永生问道。

夜帝点了点头道：“或许一开始还会有点犹豫，毕竟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公平，而且我并不讨厌她，但是她今晚的所作所为让我彻底寒了心，我不需要对一个不爱我的人产生任何愧疚感和同情心。”

夏永生不清楚夜帝对王妙人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他还是提醒道：“夜帝大人，要是使用这台机器的话，成功率只是在百分之八十左右，我无法跟您保证一定会百分百成功。”

“失败了话怎么样？”夜帝斩钉截铁的问道，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了。

夏永生回答道：“她会香消玉损，不仅仅是身体，就连灵魂都会如此，所以还是请您三思而后行，因为一旦失败了话，就回力无天了，您无法再见到您最爱的女人，就连一个念想都会不复存在。”

夜帝望着王妙人的脸，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说道：“我能承受这样的代价，我们开始吧。”

见夜帝已经做好了决定，夏永生只能照办，这一台机器是他来到日落城之后，夜帝给他所下达的任务，这是能够将灵魂之力融合的机器，简单点来说，就是灵魂重铸，将两个个灵魂分解然后从新融合，从而创造出新的灵魂出来。

这对于用熟练掌握化灵咒的夏永生来说并不是很难的事，因为他早就有了基础，知道该怎么操控灵魂之力，所以他想要创造出这样的机器，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这个机器只有一个座位，显然只能坐一个人，所以不存在两个人的灵魂融合在一起，而事实上夏永生也做不到这一点，因为要将两个完全不同灵魂融合在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普通的器官移植都会出现排斥情况，更别说灵魂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所以这机器只对特别的人起作用，比如体内拥有两道灵魂的人，因为这类人他们天生就是共享身体，灵魂的契合度特别的高，不说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几率是可以成功。

很显然，这机器针对的人便是王妙人这一类体内有两道灵魂的人，夜帝想要让王妙人的灵魂和黑凤凰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从而复活他最爱的女人，也就是他一直挂在口中的小蝶。

夏永生之所以在心底里认为夜帝卑鄙，是因为夜帝口口声声说爱王妙人，但事实上王妙人只是一个祭品，一个用来复活他心爱女人的祭品罢了，他根本不爱这个祭品，他只是在利用她，包括他对王妙人许下的那些承诺，都是为了将这个祭品留在自己身边，等待着机器可以完美运行的这一天而欺骗她。

他从来没有打算放过龙十三和那些与他作对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只要谁挡在他的面前，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对方，即使是为了他的复活而一直努力的亚当，也逃不过这个宿命。

王妙人一语中的，他不爱任何人，他永远只爱他自己。

夏永生心里是拒绝帮夜帝干这种缺德事的，但受制于认祖归宗的影响，所以他不得不照做，而且从某一方面看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看不起夜帝，因为他也是这样一个人，他研究夜帝的基因，是为了让自己的妻子起死回生，为此他做了那么多惨无人道的研究，把亚当和阿尔杰等无辜的人拖入他的计划之中，这些更是一切的起点，所以夏永生根本没有资格指责夜帝所做的一切是错的。

爱一个人，有多爱，就有多疯，在用情这一点上，夏永生跟夜帝是同类人。

在王妙人的身上贴满了各种仪器之后，夏永生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开关道：“那是就是启动这台机器的总开关，是您亲自动手，还是我帮你代劳。”

夜帝走到了那个开关面前，伸出手握住了冰冷的把手，只要摁下的这个开关，启动了这台机器，他一直以来的夙愿就实现了，但也有可能因此而失去一切，就连一个念想都不复存在。

但夜帝知道自己必须摁下这个开关，因为这是他唯一再见到自己挚爱的办法。

“……”

就在夜帝犹豫的是否摁下开关的时候，昏睡之中的王妙人，却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呐喊她的名字。

王妙人从一片纯白的空间中睁开眼睛，这是她的内心世界，因为一直与黑凤凰作抗争，所以王妙人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面，每次黑凤凰占据主体的时候，她都会在这片空间中沉睡着，不过这一次倒是她第一次保持清醒的状态在这片空间醒来。

王妙人环顾四周，不确定自己现在是死是活，因为她昏迷过去记得最后一件事，就是自己用弑神之刃贯穿了自己的心脏，而且拒绝了自我再生和夜帝神力的入侵，她想就那样一了百了，不再需要担心以后的事，也不需要成为谁的替代品而活下去。

但显然，她的希望落空了，因为她很确定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且刚才呼喊她名字的人，也不是阎罗王或是玉皇大帝。

那个声音很熟悉，而且偶尔也会出来扰乱自己的思绪，甚至有时候还想要占据自己的身体，能做到这几点的，除了与她共同享用一个身体的黑凤凰之外，还有谁能做到。

很快，黑凤凰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外貌与王妙人没有两样，唯一不同的只有瞳孔，王妙人的瞳孔是清澈见底的，而黑凤凰的瞳孔是浑浊乌黑的，仿佛代表着存在于王妙人体内的两种情绪，一种是正面的情绪，另外一种是负面情绪。

王妙人不是第一次跟黑凤凰打交道，但面对面存在一片空间，这倒是第一次。

“现在是什么情况？”王妙人开口问道。

黑凤凰看着王妙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如果不是这个傻妞做出那样糊涂的决定，她根本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但事到如今，再去指责王妙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能是因为已经回力无天了，所以黑凤凰有些释然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情况，我都不知道是该笑你蠢，还是羡慕你天真呢。”

王妙人没有回话，等待着黑凤凰的解释，或许这会她就可以了解黑凤凰为什么会如此惧怕夜帝的原因了。

黑凤凰接着说道：“算了，反正我已经快要消失了，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就让你也死个明白吧，夜帝想要得到的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完整的我们。”

“完整的我们？”王妙人疑惑的看着黑凤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凤凰回答道：“我和你都是一个人的部分，我代表着那个人的力量以及记忆还有血脉，而你拥有着那个人的身体，思维和情绪，只有当我们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才会变得完整。”

王妙人恍然大悟道：“那个人就是夜帝口中的小蝶？”

“是的，她的全名叫庄蝶，是诞生于大地之上最早的凤凰，也是曾经妖族的女王，夜帝就是爱上/了她，才会成为堕天者，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庄蝶，而我和你只是祭品而已，只有当我们的灵魂融合在一起，那个女人才会完完全全的复活。”

黑凤凰看着王妙人说道：“而那个女人一旦复活，我们就都会消失，我们只是打开那扇封印之门的钥匙，一旦门打开了，钥匙也失去了它的意义。”

王妙人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了，为什么黑凤凰会如此惧怕夜帝，那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夜帝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想要消失，所以才一直不让王妙人和夜帝接触，因为那样做跟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

王妙人自嘲的笑道：“所以我的所作所为，不仅仅不能为十三他们提供帮助，还会成为他们一个强大的敌人，对吗？”

“我猜不出庄蝶的打算，但如果按照我的记忆的话，曾经贵为妖族女皇的她，你认为她会同意现在人类统治世界吗？”黑凤凰反问道。

理所当然的答案，王妙人根本不需要回答，她很懊悔自己所做的决定，但已经于事无补了，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任何主动权。

王妙人苦笑一声道：“我自诩为聪明，结果却干了这么糊涂的事，你说得没错，我太过于天真了。”

黑凤凰望着王妙人说道：“能在生命的最后听到你说出这样的话，我也算是没有遗憾，那么该告别了。”

“告别？跟谁？跟你吗？”王妙人疑惑道。

黑凤凰鄙夷道：“我才不想要跟你告别，而且你也不需要跟我告别，我是说，你该跟你最想要告别的人告别，虽然他不一定听得到，但总有一天会传达的，即使传达不到，也至少让自己不留遗憾。”

王妙人想要告别的人有很多，父母，妹妹，还有朋友，但最想要说一声再见的人，其实只有一个人。

但转念想想，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她想说的那些话，已经写成一封信了，她很庆幸自己写了那一封信，而且已经交到了那个人手上了。

想到这，她释然的笑道：“不需要了，我已经告别过了，而且无论我是否在他身边，他永远知道我是爱他的，这就足够了。”

王妙人的话音刚落，黑凤凰的身体正在逐渐的消逝，她望着自己的身体冷哼道：“该死，仪式已经开始了吗？没能亲手扭下你的脑袋，是我最后的遗憾啊。”

黑凤凰的话刚说完，王妙人就抱住了她道：“一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了，如果没有你，我永远没有机会跟十三并肩作战，所以无论你是不是想要扭下我的脑袋，我都要感谢你。”

黑凤凰愣住了，然后瞳孔之中的浑浊完全消失了，她与王妙人，就在这样和解的状况下合二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