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天涯羁爱旅
一直以来，老头子在小山的心目中，就是一个委琐的家伙，狡黠而自以为是。

可是，当小山听到曹芸金说他横驴挡在他们面前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真是太不了解老头子了。

老头子是大陆上第一个晋入显圣境界的强者，也就是第一个亚圣，可是，他却从不张扬，一直低调行事，这说明，他还是很有原则的。而他在落梅山一隐就是几十年，这更需要顽强的毅力。

为了一个信念，执着于自己的梦想，这就是小山现在对于老头子的评价，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后来之所以会选择原谅老头子，一定也是出于与自己现在一样的心理，体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吧。

瑶瑶已经在迫不及待的问了，“师父，荀梅先生身骑小瘦驴，那样子一定特拉风吧。”

“是的，当时荀先生正坐在小瘦驴上打盹，我一直奇怪，他确实是在真的打盹，可是，为什么竟然没有从小瘦驴上掉下来呢？”曹芸金笑着说：“孩子们，由此你们也可想而知，我是多么的沉湎于索菲亚的美色了。”

“师父，你那不叫沉湎，你叫痴心好不好！”瑶瑶明着是在安慰，却不无讽刺之嫌。

曹芸金摇摇头，“瑶瑶，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吧。当时，索菲亚忽然一脸的怒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气，嘿嘿，不瞒你们说，我当时竟然觉得她生起气来，也是那么的可爱！

“我记得她当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冷冷的对我说，去杀了他！

“我一惊之下，再也不会想到一向温柔可人的她，居然会让我去杀死一个毫不相干的老人。

“所以，我还以为耳朵出现了幻觉，听错了，便问她是什么意思？

“谁知，她的声音已经冷到了极点，我让你去杀了他，难道你没有听到吗？

“当时的我非常震惊，要知道对方虽然可恶，挡在我们面前，可是，总不能就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杀了人家吧。所以，我一直在迟疑不决。

“然而，便在此时，她忽然一把将我推开，你这个懦夫，连一个老头都不敢杀死，你还配做中原曹家的掌门人吗？

“我心想，我们中原曹家一向是光明正大，绝对不会杀死无辜之人的。

“可是，就在这时，她已经举手狠狠的抓向荀梅先生的天灵盖，出手狠毒之极，竟然是一招夺命。

“我猛吃一惊，再也不会想到，她居然真的会对一个无辜的老人横下杀手，我想阻止，可惜，她出手迅捷无比，哪里还来得及。”

小山与瑶瑶明明知道荀梅并没有被索菲亚所伤，仍然惊叫一声，“她不会真的伤了他吧！”

曹芸金笑笑，“荀梅先生的境界要比索菲亚高上许多，他自然不会被她所伤。只是，他在索菲亚一击之下，极其狼狈的滚到了地下，而恰在此时，那小瘦驴受到惊吓，居然奋起一蹄，狠狠地踢在索菲亚的身上。索菲亚再也不会想到，她一名无上强者居然会被一个畜生踢中，更加的恼羞成怒，发疯一般的扑向小瘦驴。当然，其结果就是，她不但没有碰到瘦驴分毫，却连连被瘦驴踢中了几脚。这样一来，她就更加的生气，她愤怒的指责我没有帮她，说我的心中根本没有她。就这样，她越说越气，最后竟然拂袖而去。”

小山有点茫然，“咦，她就这么走啦？”

瑶瑶却笑着说：“师父，难道你就没有去追她吗？”

曹芸金摇摇头，“我没有，因为，当荀梅先生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一刻，我见到他在对我笑，莫名其妙的笑，我忽然感到心里非常的空虚。我对他说，老先生，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然后，荀梅先生对我说，小伙子，嘿嘿，我当时不过三十许，再加上整日养尊处优，保养的还算可以，所以，荀梅先生才会这样称呼我。”

瑶瑶却是吃吃的笑个不停，“师父，我想荀梅先生之所以会这样称呼你，想是因为你的行事与一个毛头小伙子，也差不了多少吧！”

曹芸金哈哈大笑，“瑶瑶，你这毒舌丫头，就不能给我留一点情面哈。”

瑶瑶撒娇撒痴的说：“师父，人家只是实话实说嘛。”

“好，好一个实话实说，当时荀梅先生对我说，小伙子，你与那位小姐非亲非故，干嘛要将她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呢？我一愣之下，忽然想到，我与索菲亚之间确实什么也不是，我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不过一年有余，可是，除了我对她的承诺与付出以外，我又得到过她什么呢？”

小山见曹芸金一脸的落寞，忽然无厘头的想，这位曹爷爷不会连那个都没得到吧，这也太不值了吧。

瑶瑶狠狠地瞪了小山一眼，“你小子，是不是又在转什么花花肠子啦。”

小山吓了一跳，立即敬谢不敏地说：“没有，没有，岂敢岂敢！”

曹芸金轻叹一声，“不错，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与索菲亚在一起的一年多时间内，除了牵手以外，最奢侈的就是她难得一见的拥吻了，其它的，我们确实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啊——”这一下，瑶瑶也感到非常意外了。

“其实，在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我就将她当成了我生命中最美丽的天使，她是神圣的，不容亵渎的，所以，我，一直对她敬之爱之，从来没有想到与她行那苟且之事。”

瑶瑶恍然，她挑衅似的看向小山，那意思是，你做得到吗？

曹芸金又说：“直到当日荀梅先生那一问，犹如当头棒喝，我终于恍然而醒，再联想到她刚才那草菅人命的样子，我终于明白我上当了。这就是我与荀梅先生的相遇。他并没有对我说什么，更没有对我做什么，却让我幡然悔悟。我只能呆呆看着他又骑到了小瘦驴上，这才想起问他的姓名。而他已经走出了很远，他的身法如行云流水一般。我只能喃喃的对着他的背影说，谢谢你，荀梅先生！然后，我便听到一声爽朗的大笑声，行走江湖若许年，云烟已逝无所牵。流光难追韶光远，水逝无声梦缠绵。他的笑声渐行渐远，可是，他所吟咏的句子却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着，这么多年还是那么的清晰！”

小山不禁痴了，荀梅所吟之诗，虽然极其的鄙陋，但是，自有一种洒脱的情怀，看来，自己以前还真的低估他了，以后，再次遇到，是不是应该对他有所改变呢？

瑶瑶很是神往，“小山，原来你不但有一个好师父，还有一个好父亲哪，真的好羡慕你！”

小山竟然感到很尴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爷爷，你还没有说那个安静是怎么回事哪？她不会就是奶奶吧。”

果然，不但瑶瑶立即被成功转移了视线，就连曹芸金也是瞬间淡忘了荀梅的话题，他的眼中柔情毕现。“孩子，其实，我也不怕你们笑话，平倍安静并不是我的发妻，我的发妻在很多年前因为生京华时难产，很不幸的离开了我，后来，我一直单身，嘿嘿，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与发妻虽然非常的恩爱，但是还没到那种生死契阔的程度，可是，我却一直未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个索菲亚，因为，受伤的心再难痊愈，所以，便一直蹉跎。再加上，后来我们中原曹家迭遭变故，我万念俱灰之下，更是断了再娶的念头。”

瑶瑶越听越感兴趣，立即八卦的问，“师父，这么说，你是不是以后又有了偶遇啦。”

谁知曹芸金却是轻叹一声，“如果真的是偶遇就好了，现在想来，这一切不过是平倍升二那个家伙的阴谋而已。”

小山隐隐感到，这位可爱而单纯的曹大人，刚刚脱离了索菲亚的温柔陷阱，只怕又要陷入另一个更大的陷阱之中了。

曹芸金说：“在我与索菲亚分手以后，西方的协会便开始的了对我们中原曹家的清算，我自知理亏，便索性给他娘的来个避而不见。于是，我便在一次大张旗鼓的聚会之后，恍然隐退到了十万群山之中。嘿嘿，那样一来，西方协会失去我这个目标，我那儿子就可以给他来个矢口不认账了。”

小山暗暗发笑，这位曹爷爷一脸的邪气，倒是可圈可点，只是，他再也不会想到，在他离开以后，小曹大人面临着太多的风雨，他却一直泰然处之，终于在最后关头让中原曹家成功转型，放弃古堡的产业，来到江城开辟了另一片天空，这一切，只怕是这位老曹大人始料所不及吧。

瑶瑶拍手大笑，“师父，你这主意果然妙得很，这就叫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报不爽哈。”

曹芸金却只能苦笑，“瑶瑶，虽说如此，但是，我却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在十万群山中自闭十年，虽然修为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可是，我内心的孤寂又有谁能明了呢？“

小山暗想，都说修行者静身养性，为毛这位曹爷爷修为越高，却越是无法静下心来呢？或许还是因为索菲来一直在他心中，心魔未定的缘故吧。也正因为这样，他在后来遇到平倍安静的时候，才会难以安静吧。我去，那个平倍安静一定不是真名字，她就是为了打乱曹爷爷安静的修行才有意叫这名字的，嘿嘿，那个平倍世家，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可是，曹爷爷却仍然对这个安静念念不忘，想来，他一定是将她当成索菲亚了，所以，才会对她寄托那一段空虚的爱情。

曹芸金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潮红，声音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当我的修为终于突破通灵之境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心海之中汹涌澎湃，一刻能以自己。我真恨不得立即去西方那个协会，将害人的梅米先生杀死，可是，理智告诉我，即使我可以深入其中，但是，要想如愿以偿，一定不会那么容易的，所以，每一次我总是离开十万群山后，又废然而返。谁知道，我自认为行动极其的隐秘，却仍然惊动了东瀛的平倍世家。他们终于派出了他们世家中第二强者，也就是平倍升二的妹妹，对，就是那个平倍安静。”

瑶瑶说：“然后，你们就邂逅了，是吧，”

“是的，我们邂逅了，是那么的毫无悬念。”曹芸金的声音犹如梦呓，“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如火烧一样的红。她就那么静静的伫立在一座小小的山头上，手中轻握玉笛，然后，一缕缕动人的乐曲便伴随着夕阳飘向四方。”

瑶瑶问，“师父，她吹的是哪一首曲调啊？”

“是一首网络上的歌曲，叫《问君天涯》。”

“《问君天涯》！”瑶瑶已经在幽幽的吟唱起来：

问苍山因何如梦

问碧水为谁萦怀

素手穿过目光的方向

问一声

天涯孤旅是否还在

问彩云因何遮月

问相思何日重来

足音敲碎心中的踟躇

问一声

天涯孤旅可曾徘徊

曹芸金静静的听着，他竟然两眼放光，“瑶瑶，你，你唱得太像啦，简直与当年的她唱的一模一样。”

小山知道这首《问君天涯》是很多年前网络写手小云快跑所著的小说《战婕天使》中的一首诗，倾诉书中女主人公对男主的深切思念。后来，被知名音乐人翻唱，很快便风行网络，成为一大热门歌曲。

这首歌的曲调凄婉缠绵，让人不忍卒听，没想到那位平倍安静竟然选择这样一首曲调，自然是深知曹爷爷当时的心情。只怕他一听之下，便再难自拨了吧。

果然，曹芸金长叹一声，“唉，当年我一听之下，立即勾起心中的无限柔情，竟然无法自己。我呆呆的望着那名女子，只见她长身如玉，影淡如菊，说不出的婀娜多姿。然而，就在我的注目之下，她却悄悄的淡出了我的视线。”

瑶瑶冷笑，“师父，她是在吊你哪！”

曹芸金苦笑，“是的，可是，我明明她是在吊我的胃口，却依然非常的想念她，我坚信，她与我之间，一定会爆发出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小山只能感叹，“长情的人啊，也太容易坠入情网了。”

“不，小山，你错了，如果说上一次我被索菲亚所迷，完全是被动的，那么，这一次，我却是心甘情愿的希望被她所迷，因为，她是那么的清新脱俗，她就是不惹一丝尘嚣的仙子。我相信，她才是我一生的至爱。可是，这以后，我却再没有见到过她。”

“怎么，没有下文了吗？”瑶瑶忍不住大笑。

“当然不是，大师姐，如果，那位平倍安静不再出现，我们又怎么会在平倍升二那里看到爷爷呢？”

瑶瑶一吐舌头，“呀，我，我都忘了这一茬，嘻嘻，师父，我不是太关心你啦，这关心则乱嘛！”

小山笑笑，“大师姐，貌似你最关心的应该是这些八卦吧。”

瑶瑶扬扬她的小拳头，“去！”

曹芸金笑笑，“孩子，其实，从那一天偶遇以后，我就一直在等待她的再次出现。可是，这样一等就是一年，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啦，便又试着走出了十万群山，没想到，我再一次听到了那美妙的曲调。”

小山在心中冷笑，“红蛐蟮终于上勾了。”他真心不明白，为什么曹芸金这样的强者竟然一次次的为色所迷呢？这明明就是一个温柔的陷阱，他竟然还是那么的甘之如饴！

第三百八十一章真情隔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