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夜半
当天晚上的确是我爸和我一起睡的,我始终以为要真是发生什么,只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还担心会吓到我爸,但是却没想到,被吓到的却是我。
我是半夜被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给吵醒的,那声音很小,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只听见有人在这样说话,但是在说什么,却根本听不清,甚至就连这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是恍惚的,直到我意识跟着清醒过来,才准确地听见声音是从窗台这边发出来的。
而且很快我就发现我爸不在床上睡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于是看向了窗台的方向,虽然漆黑,但我还是看见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正对着窗户窃窃私语。
从声音上判断,这是我爸,只是很快我意识到这有些异常,而且当我支起身子来的时候,清楚地听见我爸说了一句:“这事不要让他知道。”
我不知道我爸在和谁说话,但是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愣是吓了我一跳,很快我就喊出了声来:“爸,你在和谁说话?”
屋子内立刻就安静了,但是我爸依旧站在窗户前一动不动,我在床上看了他好一阵,最后见他着实没动,第一反应就是开灯,可是我按下了开关却没有反应,灯没有亮,我就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我爸身边,正当我准备拉他查看他这是怎么了的时候,我猛地看到窗外的屋檐下似乎站着一个人。
冷不丁站看见屋檐下站着一个人,我吓了一跳,他站的位置,加上漆黑的缘故,我只看见是一个人影,至于是谁我分不清,但是他这样站着挺吓人的,我就拉了拉在一旁的老爸,说知道碰到他身子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我爸,而是一个纸人。
黑暗中我分辨不清,这的确是个纸人,而且和我上次在大门外看见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是黑纸的!
意识到这并不是我爸之后,我顿时吓得连忙倒退了好几步,因为刚刚我明明听见它在说话的,可是它只是一个纸人而已。
我只觉得心跳已经攀上了顶峰,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我看着纸人,于是隔着房间喊我妈,谁知道我连着喊了好多声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妈他就在另一侧的房间里,我这么大声她一定能听见的,可是现在我喊了这么多声都没反应,让我更加害怕起来。
之后是我壮着胆子绕到了纸人的身边,然后拉开了房门来到了堂屋里。
堂屋里稍稍亮堂一些,因为家堂上供着我爸从先生家请进来的神像,点着很高的蜡烛,但正是这样的两趟才让我更加看到了可怕的事,就是上面供奉着的,本来应该是那个木盒子的,但此时却是一个瓦罐,而这样的瓦罐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就是井底,猫鬼的罐子。
见到这样的情景,我几乎是慌乱地一下就冲到了外面,到了屋檐下我留意到了站在屋檐下的这个人,我仔细分辨了,好像不是纸人,倒有些像我爸,我于是试着喊了一声:“爸,是你吗?”
我看了看四周,整个夜里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我试着靠近了他一些,经过刚刚的疏忽,这回我不敢大意,仔细辨认了之后确认这的确是我爸,我隔着他有两三步,我问他说:“你怎么半夜在外面站着。”
我看见他僵硬地转过头来,那种感觉很不好,让我莫名地感到有种恐怖感,他喊了我一声:“木头。”
但是这却不是我爸的声音,那声音尖细而且带着些阴森的味道,让我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喊了我一声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用哪种诡异的侧着头的姿势看着我,给我一种我爸的头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扭着转过来的一样。
我咽了一口唾沫,试着问了一声:“你是谁?”
但他保持着那种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大气都不敢出,忽然地,就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木头,是我。”
这个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而且带着一种冰冷,甚至可以说是湿冷,我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我脖子上,像是水。
我被惊吓得立马炸开,整个人本能地瞬间转过身子,但是我身后却什么都没有,我用手摸了摸脖颈子,上面的确是落了水。
我转着看了身边一圈,除了我爸依旧用那样诡异的姿势站在那里之外,周围根本什么动静也没有,我站在原地,只觉得这里恐怖得根本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我忽然听见我爸又用那样的声音开口说:“你躲不掉的。”
那句话让我顿时就呆在了原地,只觉得有一股子寒意从脚底一股股地往身子里钻,然后我就感觉头有些晕,有些站不稳,而且气也开始难喘,我踉跄了几下险些直接跌在地上,还好抱住了廊柱才勉强立住,只是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像是从身体里抽走了一样,甚至感觉廊柱都快抱不稳。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跟前,我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此时他陌生得让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他说:“你借来的命没有了。”
后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重新回到床上的,但是自那之后,我就感觉我瞬间从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变成了一个像是要立刻死掉的人,而第二天等我清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全家都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甚至我都是我爸抱回房间的,我爸说半夜他醒来发现我不在床上,而房门和堂屋门都是开着的,他出来就在廊柱下面看到了我,我妈说当时她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爸说的这些。
我看着我爸,我只觉得他有些可怕,甚至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我昨晚上看到的这些,就更一个字都不敢和我妈他们说了。
我奶奶去请先生了,本来应该是我爷爷去请的,可我爷爷最近也是很不对劲,所以我奶奶不放心他去,就自己去了,先生来的时候看见我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也是吓了一跳,这才短短一夜时间,他也不明白我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样。
我说话都很吃力,在等他来的这段时间,我想了一些问题,所以他出现这种神情的时候,我问他说:“先生,我有个事想要问你。”
先生坐在床边说:“你说?”
我问他:“花秀的死是不是因为我占了她的命,你说的用花秀的命来补我的命是不是就是她最后要死?”
先生看着我却没有回答,他说:“你现在人很虚弱,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先想办法让你好起来。”
先生言辞躲闪,那么就是真是这样了,我得了确认,终于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之所以想到这一层,还是昨晚我爸和我说的那句我借来的命没有了,我才发现花秀的存在完全就是为了把她的命给我,可是爷爷和先生,甚至是全家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还以为花秀会没事。
我听见先生然后和我奶奶他们说:“木头本来生来就带着这种命,现在帮他补命的花秀不在了,自然就开始发症,而且刚好今年又是他将要成年的年纪,我早就和你们说过,即便用这个法子,他也很可能活不到成年。”
我妈当场就哭了,她扑通一声给先生跪下,哀求说:“先生你想个法子救救他,要是木头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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